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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端阳节的京城像被浸在蜜水里的樱桃,连空气都飘着甜腻的苇叶香。

沈清辞站在永定河畔的酒楼上,指尖划过雕花木窗的纹路。

楼下的长街被攒动的人头挤满,穿麻鞋的孩童举着纸鸢奔跑,鬓边簪着石榴花的妇人提着竹篮,篮里裹蒸粽的清香混着河风漫上来,缠在她发间的银流苏上。

“小姐你看!七皇子的龙舟过来了!” 春桃扒着窗棂惊呼,手指向河面。

清辞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十二艘龙舟正列成雁阵劈开碧波。

最前头那艘龙头舟漆着赤金,舟尾立着个玄色身影,正是萧煜。

他穿着劲装,袖口束得紧实,握着船桨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随着鼓点起落划出利落的弧线。

阳光落在他发梢,溅起细碎的金芒,竟比船头的鎏金装饰还要刺眼。

“今年的龙舟比去年气派多了。”

邻桌的书生摇着折扇,“听说东宫和七皇子都亲自下场,这哪是赛龙舟,分明是比气场。”

“嘘 ——” 同伴赶紧按住他的嘴,“当心被东宫的人听见。”

清辞的指尖猛地收紧。

窗棂的木纹硌得掌心发麻,像极了那日在书房摸到的汤渍痕迹。

自那晚之后,她与萧煜已有五日未曾说过话。

他送来的金疮药被她收在妆奁最底层,那枚绣了一半的平安符还压在砚台底下,金线在素绢上绕出个死结。

“小姐,咱们下去吧?” 春桃扯了扯她的衣袖,

“将军说在码头那边等咱们。”

清辞点头,转身时裙摆扫过椅角,带落了一串艾草。

那是今早沈夫人亲手给她系的,说能辟邪,此刻碧绿的叶片坠在青砖上,像只折了翅的蝶。

码头的石阶被踩得光滑,混着水汽泛着青幽的光。

沈将军穿着藏青便服,正与几位老将说话。

他看见清辞,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怎么才来?方才镇北侯还问起你。”

“在楼上看龙舟耽搁了。”

清辞低头绞着帕子,帕角绣的海棠被指尖捻得发皱。

“姑父也来了?”

“北境刚安定,他特地回京述职。”

沈将军的目光扫过人群,忽然沉了沉,“太子和七皇子都在,待会儿少说话,多看着。”

清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画舫上,太子萧景穿着明黄蟒纹袍,正把玩着一串蜜蜡佛珠。

他身侧的太监高声宣着什么,引得岸边百姓纷纷下跪。

而稍远些的另一艘画舫上,萧煜刚换了件月白锦袍,袖口还沾着水迹,显然是刚下龙舟。

两艘画舫隔着三丈水面,却像隔着刀山火海。

“听说七皇子方才的龙舟赢了头名。”

春桃凑在她耳边低语,“你看他那边,好多官员都过去道贺呢。”

清辞没说话,只是望着萧煜的方向。他正与一位老臣拱手,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分明,下颌线绷得很紧。

忽然,他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转头望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住了。

他的眼神里带着些复杂的东西,像有话要说,又被什么堵住。

清辞的心跳骤然加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撞在身后的石柱子上。

萧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刚要迈步,却被身边的苏谋士拉住。

“殿下,太子在看。”

苏谋士的声音压得极低。

萧煜的脚步顿住了。

他看了眼太子画舫上那道戏谑的目光,终究还是转回身,继续与官员们应酬,只是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泛白。

清辞的指尖有些发凉。

她知道,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三丈水面,还有储位之争的刀光剑影,以及那日书房里那句未曾说出口的 “对不起”。

鼓声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像密集的雨点砸在人心上。

第三轮龙舟赛开始了。

十二艘龙舟如离弦之箭冲出去,船头的鼓手赤着胳膊,汗珠顺着古铜色的脊背

往下淌,落在水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岸边的百姓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拥挤的人潮像涨潮的海水,一波波往前涌。

“小姐当心!” 春桃死死抓住清辞的手腕。

人群忽然一阵骚动,不知是谁绊了谁,前排的人猛地向后倒来。

清辞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推力袭来,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竟朝着石阶下的河水扑去。

“啊 ——”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她。

耳边是惊叫声、鼓声、还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她看见春桃惊恐的脸越来越远,看见岸边的青砖在眼前旋转,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萧煜那张骤然失色的脸。

“清辞!”

他的声音像是穿透了层层喧嚣,直接砸在她心上。

冰冷的河水瞬间将她吞没。

端午的河水还带着初春的寒意,刺得她骨头都在疼。

浊黄的水花涌进鼻腔,呛得她无法呼吸。

她拼命挣扎,手脚却像被水草缠住,只能徒劳地往下沉。

就在她意识快要模糊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忽然揽住了她的腰。

熟悉的松节油味混着水汽扑进鼻腔。

她费力地睁开眼,看见萧煜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滴,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别怕,我在。”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

他抱着她奋力向上游,手臂的肌肉因用力而绷紧。

清辞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指尖触到湿透的锦缎下,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萧煜把清辞抱上岸时,她已经呛得说不出话来。

岸边的官员和百姓都惊呆了,一时间竟没人敢上前。

沈将军拨开人群冲过来,脸色铁青:“还愣着干什么?快找件干衣服来!”

萧煜没说话,只是脱下自己的外袍,紧紧裹在清辞身上。

月白锦袍吸饱了水,沉甸甸地压在她身上,却奇异地驱散了些寒意。

他的体温透过湿衣传过来,像冬日里的暖炉,烫得她脸颊发烫。

“七哥哥……” 清辞咳嗽着,声音嘶哑。

“别说话。”

萧煜蹲下身,用袖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水珠。

他的动作很轻,指腹带着薄茧,擦过她的脸颊时,引得她一阵战栗。

“有没有哪里疼?”

清辞摇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湿透的中衣上。

那层薄薄的料子紧贴着身体,勾勒出紧实的肩背线条。

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进衣襟,消失在锁骨深处,像极了那日在书房,他领口微敞的模样。

她的脸颊更烫了,赶紧移开视线,却不小心对上他的眼睛。

他的瞳孔里还映着河水的波光,此刻却盛满了担忧。

那担忧太过直白,太过汹涌,让她想起七岁那年在假山洞里,他把外袍裹在她身上时的眼神。

“看什么?” 他忽然低声问,指尖还停留在她的脸颊。

清辞猛地回过神,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慌乱地低下头,盯着自己湿透的裙摆:“没、没什么。”

萧煜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刚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见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七弟倒是怜香惜玉。”

太子萧景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把玩着那串蜜蜡佛珠,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在萧煜和清辞身上来回扫视。

“为了个女子,连龙舟赛都不顾了?”

萧煜站起身,不动声色地将清辞护在身后:“太子说笑了,人命关天,总比龙舟输赢重要。”

“哦?” 太子挑眉,

“可本王怎么听说,这沈小姐是七弟的心上人?为了心上人,连储君的颜面都不顾了?”

这话像根毒刺,精准地扎在所有人的心上。

沈将军的脸色更加难看,清辞攥着萧煜外袍的手指也猛地收紧。

萧煜的眼神沉了沉:“太子慎言。清辞只是沈将军的女儿,是本王的…… 朋友。”

“朋友?” 太子冷笑一声,

目光落在萧煜裹在清辞身上的外袍上,“朋友能亲密到共用一件衣服?七弟这朋友,倒是做得比亲兄弟还亲。”

周围的官员们都低下头,没人敢接话。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河风吹过的呜咽声。

春桃拿着干衣服回来时,气氛正僵到极点。

“小姐,快跟我去那边换衣服。”

春桃拉着清辞就要走。

清辞却没动,只是看着萧煜。

他还在与太子对峙,脊背挺得笔直,像边关那棵顶风冒雪的胡杨树。

阳光落在他湿透的发梢,竟折射出些孤绝的光芒。

“去吧。”

萧煜忽然转头对她笑了笑,那笑容有些勉强,却足够安抚人心,“我没事。”

清辞点点头,被春桃拉着往不远处的茶寮走。

经过萧煜身边时,她悄悄把什么东西塞进了他手里。

那是她一直攥在手心的帕子。

月白色的锦帕,绣着半朵海棠,是她今早出门时特意带的。

刚才落水时被她紧紧攥着,倒还没湿透。

萧煜的手指僵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掌心的帕子,又抬头看向清辞的背影。

她的脚步有些踉跄,裹着他的外袍,像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猫,却倔强地挺直了脊背。

他握紧了那方帕子,帕角的海棠像是活了过来,烫得他手心发麻。

“七弟在看什么?” 太子的声音带着嘲讽,

“舍不得你的小美人?”

萧煜收回目光,眼底的温情瞬间被冰冷取代:“太子若是没事,本王还要处理些琐事。”

“琐事?”

太子逼近一步,压低声音,“是处理如何用沈将军的兵权,还是处理如何把这沈小姐藏进你的后院?”

萧煜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太子若是再胡言乱语,休怪本王不客气。”

“哦?” 太子挑眉,

“本王倒要看看,七弟怎么个不客气法?”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像有无形的电光石火噼啪作响。

周围的官员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连河面上的鼓声都仿佛弱了几分。

就在这时,沈将军上前一步,对着太子拱手:“太子殿下,小女受了惊吓,下官先带她回去歇息。龙舟赛的事,改日再向殿下赔罪。”

太子瞥了沈将军一眼,又看了看萧煜,忽然笑了:“既然沈将军开口,本王岂能不给面子?只是七弟 ——”

他话锋一转,看向萧煜,“下次可别再这么冲动了,水里救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话意有所指,谁都听得出其中的警告。

萧煜没接话,只是看着沈将军带着清辞远去的背影,直到那抹月白色消失在人群里,才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掌心的帕子已经被汗水浸湿,那半朵海棠,像是洇开了血。

清辞换好衣服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经有些发暗。

沈夫人赶紧让厨房炖了姜汤,看着她喝完才松了口气:“吓死娘了,以后可不许再去那种人多的地方。”

清辞点点头,心里却总想着河边的事。

萧煜湿透的衣服,太子冰冷的眼神,还有那方被她塞给他的帕子…… 一幕幕在眼前回放,搅得她心绪不宁。

“你跟七皇子……” 沈夫人欲言又止,“今日在河边,那样子怕是要被人说闲话。”

“娘,只是意外。” 清辞小声说。

“意外也不行。”

沈将军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脸色依旧难看,“太子已经让人把今日的事写成折子,怕是要递到皇上那里去。”

清辞的心猛地一沉:“父亲,这……”“你不用管。”

沈将军摆摆手,“我会处理。只是你记住,以后离七皇子远些。他是皇子,我们是臣子,走得太近,没什么好下场。”

清辞低下头,没说话。

她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可脑海里却总是浮现萧煜跳下水救她时的眼神。

那样奋不顾身,那样毫不犹豫,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朋友?

“对了,” 沈将军忽然说,“镇北侯明日要回府,你准备些他爱吃的杏仁酥。”

“姑父要走了?”

“北境还需要他盯着。”

沈将军叹了口气,“如今朝堂不宁,北境可不能再出乱子。”

清辞点点头,心里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镇北侯是父亲的好友,也是少数敢与太子抗衡的将领。

萧煜今日在河边与太子针锋相对,会不会与镇北侯有关?

她想起那日在书房听到的话 ——“镇北侯的副将已被太子收买”,“需得有人去北境一趟”。

难道萧煜早就知道太子要对姑父动手?

心口忽然像被什么堵住,闷得发疼。

她拿起桌上的针线,想继续绣那枚平安符,却怎么也捏不住绣花针。

萧煜回到王府时,已是深夜。

苏谋士正在书房等他,见他进来,赶紧迎上去:“殿下,您可回来了。太子那边……”

“我知道。”

萧煜脱下湿透的中衣,随手扔在椅上,“他巴不得我和沈将军走得近些,好抓把柄。”

“那您今日还……”

“我不能见死不救。” 萧煜打断他,声音有些疲惫,

“何况,这事本就是冲我来的,与清辞无关。”

苏谋士叹了口气:“殿下,您对沈小姐太过在意了。这在权谋场中,是致命的弱点。”

萧煜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那方湿透的帕子。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帕上,那半朵海棠在水光里微微漾动,像活了过来。

他想起清辞塞帕子时的眼神,带着些慌乱,又有些倔强。

那样的眼神,让他想起七岁那年,她把狗尾巴草环套在他伤口上时,也是这样亮晶晶地看着他。

“有些弱点,” 萧煜轻轻摩挲着帕子上的海棠,

“是心甘情愿的。”

苏谋士还想说什么,却被萧煜挥手制止:“北境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已经按殿下的吩咐,让人盯着镇北侯的副将了。只是……”

苏谋士顿了顿,

“沈将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今日镇北侯离京前,两人密谈了很久。”

萧煜的眼神沉了沉:“父亲终究还是信不过我。”

“沈将军是怕您利用沈小姐。”

苏谋士低声说,“毕竟,那日在书房,沈小姐……”

“够了。” 萧煜的声音陡然变冷,

“不许再提那日的事。”

苏谋士识趣地闭上嘴。

书房里陷入沉默,只有烛火偶尔爆灯花的声音。

萧煜将那方帕子小心翼翼地晾在烛台旁,看着水汽在温暖的光里缓缓升腾。

他知道,自己与清辞之间,已经隔了太多东西 —— 权谋、猜忌、还有那道看不见的阶级鸿沟。

可他还是想试试。

就像那年在假山洞里,明知前路凶险,还是忍不住对她说:“若有一日我能掌权,定护你海棠常开。”

几日后,京中果然传出些闲话。

说七皇子为救沈将军之女,在龙舟赛上不顾体统,当众抱了人家姑娘;

说沈小姐落水是故意的,就是想攀附皇子;

更有甚者,说七皇子早就与沈将军勾结,想借兵权夺嫡。

清辞在绣坊听到这些话时,正在给帕子绣最后的流苏。

一根金线忽然断了,尖锐的线头刺进指尖,渗出细小的血珠。

“小姐,别听她们胡说!” 春桃气鼓鼓地,

“那日要不是七皇子,您……”

“我知道。”

清辞把指尖的血珠蹭在帕子上,留下个小小的红点,像朵微型的海棠,

“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什么说什么。”

话虽如此,心里却像被针扎似的疼。

她想起萧煜那日在河边护着她的样子,想起他湿透的衣服和坚定的眼神,那些闲话就像刀子,不仅伤了她,也伤了他。

“对了小姐,”

春桃忽然想起什么,

“昨日我去给七皇子送您绣的平安符,见他书房里晾着您那日给他的帕子呢。”

清辞的心跳漏了一拍:“你看到了?”

“嗯,” 春桃点头,

“用细竹竿晾着,就在烛台旁边,看得可仔细了。苏谋士还说‘殿下怎么把块破帕子当宝贝’,七皇子瞪了他一眼,说‘你懂什么’。”

清辞的脸颊忽然发烫,指尖的疼痛也忘了。

她想象着萧煜对着那方帕子发呆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

也许,他真的如他所说,从未想过要利用她。

她拿起那枚绣好的平安符,上面的 “平安” 二字绣得工工整整,旁边的海棠花也栩栩如生。

她用锦囊装好,递给春桃:“再帮我送一趟吧。”

“还要送啊?” 春桃噘嘴,“要是再被人看见说闲话……”

“没关系。”

清辞笑着说,“有些东西,总要送到该去的地方。”

就像她对他的信任,就像他对她的承诺,哪怕隔着重重阻碍,也该有个归宿。

太子府的书房里,檀香缭绕。

萧景把玩着那串蜜蜡佛珠,听着手下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么说,七弟还真把那帕子当宝贝了?”

“是,” 手下低着头,“听说日夜晾在书房里,连苏谋士碰一下都不行。”

“蠢货。”

萧景嗤笑一声,“一个女人而已,也值得他如此上心?”

“殿下,要不要属下……” 手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必。”

萧景摆摆手,“杀了她,反倒让七弟没了软肋。留着她,比杀了她有用得多。”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阴鸷,“对了,北境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已经按殿下的吩咐,让人在镇北侯的粮草里动了手脚。只要他一出城,保证……”

“做得干净些。”

萧景打断他,

“别让人抓到把柄。”

“属下明白。”

手下退出去后,萧景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七皇子府的方向。

月光下,那座府邸安静地卧在那里,像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萧煜啊萧煜,” 他低声自语,“你以为赢了龙舟赛就了不起了?你以为救了沈清辞就能赢得人心?”

“这储位之争,从来不是比谁心善,而是比谁更狠。”

他抚摸着冰凉的佛珠,想起今日在朝堂上,皇上对萧煜日益增长的器重,眼神越来越冷。

“等着吧,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一败涂地。

清辞最终还是没能等到萧煜的回信。

春桃说,平安符送到了,七皇子很高兴,只是忙着处理公务,没来得及回信。

清辞知道,这不过是托词。

他一定是被太子的流言绊住了脚,不方便与她有过多牵扯。

她把那方绣好的帕子收进妆奁,与萧煜送她的那枚 “守” 字玉佩放在一起。

玉佩的温润与帕子的柔软相互映衬,像极了他矛盾的温柔。

夜深人静时,她总会坐在窗前,望着王府的方向。

那里的灯火总是亮到很晚,像他那双永远不知疲倦的眼睛。

她不知道这场权力的游戏最终会走向何方,也不知道她与他的缘分能否经得起考验。

她只知道,那日在永定河畔,他跳下水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窗外的海棠树不知何时结了小小的青果,在月光里像一颗颗青涩的心事。

清辞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皮。

“海棠啊海棠,” 她低声呢喃,

“你说,我们还能等到花开满枝的那天吗?”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无声的回答。

清辞不知道,此时的七皇子府书房里,萧煜正对着那枚平安符发呆。

锦囊上绣着的海棠与帕子上的正好凑成一对,在烛火里微微摇曳,像两朵并肩绽放的花。

他拿起平安符,轻轻贴在胸口。

那里,跳动着一颗为她而乱的心,也藏着一个护她周全的誓言。

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未来风雨飘摇,他都想试一试。

试着重圆那日在假山洞里的承诺,试着让她的海棠,在他的守护下,永远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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