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4章 4

我赶紧躲在杂物后面，身体死死贴紧墙壁，不敢喘气。

助理的脚步声在转角处停下，手电筒的光扫过我脚边的阴影，我攥着白大褂的手心出了汗。

直到他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我才敢顺着墙壁滑坐在地。

结束直播，天已经黑透了，雨还没停，闷得人发堵。

我攥着手机来回翻，沈聿白的微信对话框里，编辑好的 “顾承泽要搞事” 删了又改，走到住的地方还没发出去。

路过沈聿白的房门口时，廊灯突然闪了一下，门猛地开了。

他穿着件黑色T恤，头发湿淋淋的，水滴顺着下颌线往下掉。“进来。”

他侧身让我进去，语气没什么起伏。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样：“节目组的把戏，别往心里去。”

“你早就知道了？”

“顾承泽就这点能耐。”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雨，“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还是这样。”

七年前的实验室，顾承泽把沈聿白的实验样本偷偷换了，导致数据全错。

沈聿白发现后，没骂他，就说了句“你也就这点能耐”，然后熬夜重做了三遍。

“为什么不解释？”我问，“就像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所有人，是他换了样本？”

他惊诧了一瞬，随后转过身，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解释有用吗？他爸是医学院的副院长。”

是啊，当年我们都是学生，简直是螳臂当车。

他走到我面前，突然伸手，指尖离我的脸还有一厘米时停住，然后往下落，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那里有块浅褐色的疤，是当年给实验兔打针时被咬伤的。

那天我疼得掉眼泪，他蹲在地上给我涂碘伏，说：“以后我替你喂兔子，你只负责扎我就行。”

“还疼吗？”他问，声音低得像叹息。

心开始狂跳，比上次在手术室还厉害。

他赶紧空调调高几度，遥控器扔在桌上：“设备不制冷该换了。”

我看着他发红的耳根，突然笑了。

七年前他也是这样，每次紧张就会找借口，要么说“空调坏了”，要么说“实验兔不听话”，从来不肯承认自己动了心。

“沈聿白，”我说，“你是不是……”

话没说完，门铃响了。

顾承泽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件外套：“晚晚，我看你没带伞，给你送件衣服。”他的目光扫过房间，落在沈聿白身上，“聿白也在啊，正好，我带了两件。”

沈聿白走到我前面，挡住我的视线：“不用，我们不缺。”

“别这么见外啊，”顾承泽挤进来，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扔，“当年我们可是睡上下铺的兄弟……”

“我没你这种兄弟。”沈聿白的声音冷得像冰，“还有，别叫我聿白，你不配。”

顾承泽的脸彻底挂不住了，抓起外套就走，临走前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跟没离婚时一模一样，他以为我会追上去哄他，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门关上的瞬间，沈聿白突然咳嗽起来，咳得很厉害，弯腰时，我看见他T恤下摆露出的后腰，那里有块深色的淤青，像是旧伤。

“你怎么了？”我赶紧扶他。

“没事，”他直起身，避开我的手，“老毛病。”

我想起助理的电话，想起顾承泽阴鸷的眼神，他这七年，肯定过得不好。

“明天的任务是模拟急救，”我转移话题，不想让他难堪，“节目组说要用到除颤仪。”

“嗯。”他点头，“你以前总把电极片贴反。”

“早改了！”我瞪他，跟七年前他嘲笑我时一模一样。

那时候他总拿这事逗我，说我是“医学界的路痴”，却在我每次练习时，偷偷把电极片的位置画成小爱心贴在模型上。

我攥着沈聿白渗血的袖口，声音压得极低：“等明天病例讨论再揭穿他。”

沈聿白猛的抬眼，睫毛上还沾着药膏的凉意。

“我知道你有计划，但我得到消息，明天会有大人物空间直播间，全网直播，连同院士评审团都在观察室，” 我盯着他胳膊上的旧伤，指尖发颤却坚定，“他爸再想压也压不住。”

“我准备了三年的证据，开拍前已经秘密的全部递交给了警方和纪检委。”

当初发现样本被换时，顾承泽曾冷笑：“我爸一句话，就能让你在医学界消失。”

可现在，行业里最顶尖的几位大佬都在镜头后看着呢。

沈聿白低头，应了一个字：“好。”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像雨后天晴的光，一下子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我突然不想追究七年前的事了。

不管他当年为什么走，不管这七年他经历了什么，只要他现在回来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