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陈曦那探寻的一瞥，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短暂却深刻地击穿了陈默冰封的内心。希望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幻影，它有了重量，落在了她那双第一次真正“看见”他的眼眸里。
他变得更加耐心，也更加……大胆。
他不再仅仅带回处理好的食物。一次，他拖回了一具刚死去不久、相对新鲜的变异鼠尸。血腥味在洞窟里弥漫开来。
陈曦的反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显。她的头颅转向气味来源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种极轻微的、几不可闻的嘶嘶声，不再是威胁，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兴趣。
陈默用匕首割下一小块生肉，递到她面前。
她犹豫了。空洞的眼睛看着那块滴着血的肉，又看看陈默。一种极其原始的矛盾在她空白的神情中挣扎。
最终，一种更强大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微微前倾，张开嘴，不是去接，而是极快地、用牙齿叼走了那块肉，然后缩回角落，像一只护食的小兽，缓慢地咀嚼起来。生肉的血丝沾染了她的唇角，让她苍白的面容染上一丝诡异的生机。
陈默静静地看着。没有阻止，没有评价。他甚至感到一种扭曲的“欣慰”。她在适应，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地上世界彻底变成了猎场。不仅仅是寻找物资，更是清除。
陈默的感知范围越来越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附近街区那些漫无目的游荡的感染体，它们像棋盘上浑浊的棋子，散发着腐朽的能量波动。他也能感觉到极少数藏匿起来的幸存者，他们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微弱而恐惧。
还有另一些东西——一些更加凝聚、更加饥饿的能量源。它们不属于感染体，也不像普通幸存者。它们潜藏在阴影里，移动迅捷，带着明确的捕食意图。
是秃鹫那伙人？还是其他适应了黑暗的新猎手？
陈默并不关心。只要不进入他的领域，不威胁到地下那个洞窟，他懒得理会。
他的领域意识日益增强。以废弃排水口为中心，周边几条街区被他默认为领地。任何闯入者，都是潜在的威胁，都需要被评估，必要时……被清除。
一天，当他带着猎物返回时，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异常。
洞窟入口附近的气味不对。有多余的、陌生的气味——汗味、烟味、还有一种廉价的酒精味。有人来过这里，而且试图移动过入口处的铁栅栏和伪装！
陈默的眼神瞬间冰冷下来，沉淀的黑色瞳孔收缩，如同最危险的捕食者。
他无声地放下东西，像一道贴地的影子，循着气味和地面上几乎难以辨认的痕迹追踪而去。
痕迹通向不远处一栋半塌的居民楼。楼里，隐约传来压低的交谈声和笑声。
“……肯定就在这附近，那小子能找到吃的，肯定有个藏东西的窝！” “妈的，那铁门锈死了，根本弄不开！” “明天带家伙来，撬开！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说不定还有小妞呢，哈哈……”
三个男人，缩在一个相对完整的房间里，分享着最后一支皱巴巴的香烟，做着丑陋的发财梦。他们是这片区域新崛起的掠夺者，显然注意到了陈默不同于常人的“收获”，动了心思。
他们没机会看到明天了。
陈默没有走门。他像壁虎一样悄无声息地攀上外墙，从破裂的窗户潜入了他们上方的楼层。
脚下的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什么声音？”下面一人警觉地问。
笑声停下了。
太晚了。
陈默从天而降，直接落入了他们中间！落地的瞬间，骨骼碎裂的闷响和一声短促至极的惨叫同时爆发！最先发现声音的那个男人，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一声没吭就倒了下去。
另外两人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和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非人幽光的眼睛。
一人下意识地举起手里的砍刀，嚎叫着劈过来。
陈默侧身，动作快得带出残影，避开刀锋的同时，一只手精准地扼住了他的喉咙。另一只手并指如刀，直接刺入他的心脏位置。动作简洁，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
男人的嚎叫戛然而止，眼睛凸出，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软倒在地。
最后一人彻底崩溃了，手里的武器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裤裆瞬间湿透，牙齿咯咯作响，瘫软着向后退去：“别……别杀我……我错了……我再也不……”
陈默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
他甚至没有动用病毒的力量，只是纯粹物理意义上的碾压。一步上前，拳头如同出膛的炮弹，轰在对方的太阳穴上。
世界清静了。
陈默站在三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中间，呼吸平稳，连心跳都没有加速。他冷漠地扫视了一眼，开始处理现场。不是出于隐藏的恐惧，而是出于一种保持领地“整洁”的本能。
他将尸体拖到楼层的深处，简单地用废墟掩埋。做完这一切，他像完成了一次普通的清扫，重新拿起他的猎物，返回地下的“家”。
当他穿过铁门，走下甬道时，陈曦依旧坐在老地方。
但这一次，当他走近，她抬起头。
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极淡极淡的血腥味上。
她的鼻子又轻轻动了一下。
然后，那双空洞的眼睛，缓缓地、缓缓地，移回到了陈默的脸上。
没有任何表情。
却也不再是彻底的虚无。
仿佛一种基于本能的、冰冷的认可，在这片永恒的黑暗深处，无声地达成。
狩猎者与他的空洞少女，共享着同一片死寂的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