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喜欢悬疑脑洞小说的你,有没有读过这本《昭光之下,慕你如昔》?作者“汀晚霜白”以独特的文笔塑造了一个鲜活的洛昭袁慕形象。本书情节紧凑、人物形象鲜明,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连载,赶快开始你的阅读之旅吧!
昭光之下,慕你如昔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六月的雨总裹着层化不开的黏热,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糊在窗玻璃上。雨点敲打的节奏忽疾忽徐,洛昭数到第三十七下时,指尖正划过《本草纲目》泛黄的扉页 —— 母亲批注的小字在台灯下泛着浅灰光泽,”薄荷性凉,不可与桂枝同煎”,墨迹边缘晕开的水痕,倒像是当年落笔时,窗外也飘着这样的雨。
书桌上的青瓷笔洗插着几支狼毫,是母亲教她练字时用的。笔杆上刻的 “昭” 字被摩挲得发亮,洛昭用指腹一遍遍描摹,直到楼下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轻响。
先是父亲洛振廷那略显局促的脚步声,皮鞋碾过玄关脚垫的绒面,沙沙的摩擦声里透着股说不出的慌张。紧接着是女人娇柔的笑,甜得像泡过蜜的棉花糖,腻得人舌尖发涩。洛昭捏着书页的指节猛地收紧,纸页边缘被攥出深深的褶皱,隐约能看见去年今日,母亲在这一页折过的三角记号。
已经一年了。自从母亲赵清澜 “旅行途中突发心脏病” 的消息传回来,这个家就像被蛀空的堤坝,白墙看着依旧光洁,敲一敲,全是空洞的回响。
“小昭,下来一下。” 洛振廷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带着她再熟悉不过的、试图掩饰不安的沙哑,尾音微微发颤,像被雨打湿的琴弦。
洛昭合上书,起身时衣摆扫过椅背上的校服外套。穿衣镜里映出她清瘦的身影,十七岁的少女裹在洗得发白的校服里,肩线单薄得像片柳叶。眉眼倒是像极了赵清澜,只是那双曾含着笑意的杏眼,如今只剩一汪沉寂的湖。她下意识摸了摸脖颈上的碎玉,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爬上来,玉面上刻的半朵莲花硌着锁骨 —— 这是十岁那年从那个白色房间里带出来的唯一念想,也是母亲走后,她能抓住的最后一点温度。
客厅里的景象让她呼吸猛地一滞,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洛振廷站在玄关,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歪了半截,领口还沾着根不知是谁的长发。他身边站着个穿月白色旗袍的女人,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妆容精致得像橱窗里的人偶,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最扎眼的是她领口别着的珍珠项链,圆润的珠子在水晶灯下泛着冷光 —— 那是母亲三十岁生日时,外公从缅甸寻来的天然珍珠,赵清澜宝贝得连睡觉时都要摘下来放进丝绒盒,怎么会跑到这个陌生女人脖子上?
女人身边还站着个小姑娘,梳着双马尾,发绳上的水钻闪得人眼睛疼。校服裙的裙摆沾着泥点,像朵被踩过的牵牛花,她正踮着脚,用沾了灰尘的手指点着客厅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里母亲抱着十岁的洛昭,笑得眉眼弯弯,那时的洛振廷还会搂着妻子的肩,眼里的温柔能漫出来。
“小昭,这是柳阿姨,以后…… 她会住在这里。” 洛振廷搓着手,指腹的薄茧蹭得沙沙响,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这是洛琪,比你小两岁,以后就是你妹妹了。”
柳曼云往前迈了半步,旗袍开叉处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踩着细跟凉鞋的脚刻意往洛振廷身边靠了靠。她的声音像浸了蜜:”小昭吧?常听你爸爸提起你,真是个漂亮姑娘,跟你妈妈一样有灵气。” 说着就要去碰洛昭的头发,手腕上的金镯子叮当作响,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洛昭侧身避开,指尖在袖口里掐进掌心,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柳曼云身上的香水味钻进鼻腔,是某种大牌的花果香调,甜得发腻,和母亲惯用的艾草香泾渭分明。母亲总说艾草能安神,每年端午都会在门楣挂一束,晒干了泡在水里给她擦身。”柳阿姨” 三个字哽在喉咙里,像吞了片没嚼烂的生姜,辛辣感从舌尖一直烧到心口。
“姐姐好。” 洛琪突然开口,声音脆生生的,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倨傲。她几步跑到洛昭面前,仰着头打量她,像在评估一件物品,忽然伸手去扯洛昭的书包带,指甲刮过帆布表面:”你的书包是 ‘ 星途 ‘ 限量款吧?我同学也有一个,要三千多呢。”
“洛琪!” 柳曼云轻斥一声,眼底却盛着笑意,伸手拍了拍女儿的背,”别没规矩,姐姐学习忙。”
洛振廷连忙打圆场,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洛琪:”爸爸给你买了新书包,不比这个差。” 他把盒子塞到洛琪手里,又转向洛昭,眼神里带着恳求:”琪琪刚转学过来,对这边不熟,以后你们姐妹要好好相处。你妈妈…… 她要是在,也会希望家里热闹点的。”
“我妈妈不会希望陌生人穿她的衣服,戴她的东西。” 洛昭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砸在寂静的客厅里,瞬间冻结了空气。
柳曼云脸上的笑容僵了瞬,随即又化开,像湖面重新结冻的冰。她抬手摸了摸珍珠项链,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哎呀,这是你爸爸说放在储藏室没人戴,让我先戴着的…… 是不是不合适?那我现在就摘下来。” 说着就要解项链扣,纤细的手指刚碰到搭扣,就被洛振廷按住手。
“小昭!” 洛振廷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随即又软下来,带着疲惫的妥协,”曼云不是外人,你别这么不懂事。”
洛昭看着父亲避开的眼神,看着他发顶新冒出来的白发,心里那点残存的期望彻底碎了。她想起母亲走的那天,洛振廷也是这样,坐在沙发上反复说 “是意外”,指间的烟烧到了尽头也没察觉,却始终不敢看她的眼睛。医疗世家出身的母亲,每天雷打不动练太极,能闭着眼睛说出每种草药的药性,怎么会突然心脏病发?连骨灰都被 “按当地习俗” 就地火化,回来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行李箱,里面的防晒霜还没拆封,母亲惯用的那支银质体温计却不见了。
“我的房间在楼上。” 洛昭转身要走,手腕却被洛琪死死抓住,小姑娘的指甲像小钩子,掐得她生疼。
“姐姐,我能去你房间看看吗?” 洛琪仰着脸,眼睛瞪得圆圆的,长睫毛忽闪忽闪,看起来天真无邪,”爸爸说你成绩特别好,是年级第一呢,我想向你请教问题。”
不等洛昭回答,柳曼云就笑着推了洛琪一把:”去吧,跟姐姐好好学学,以后也要考年级第一。”
洛昭的房间在二楼拐角,朝南的窗台上摆着母亲种的兰草。叶片舒展,带着玉石般的光泽,是她每天放学回来都要亲自浇水的。窗台下的书桌是母亲亲手打的,木头上还留着她小时候刻的歪歪扭扭的身高线。洛琪一进门就扑到书桌上,抓起那本《本草纲目》翻了翻,手指在书页上乱抹,撇撇嘴:”都什么年代了还看这种老掉牙的书,怪不得穿得这么土。”
“放下。” 洛昭的声音冷了几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洛琪被她的语气吓了跳,随即梗着脖子把书扔回桌面,发出啪的一声巨响:”不就是本破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眼睛扫过床头柜上的相框,照片里母亲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听诊器,笑得温柔。洛琪突然伸手把相框推倒,玻璃与桌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裂纹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正好划过母亲的脸颊。
“你干什么!” 洛昭冲过去扶起相框,指腹抚过裂纹下母亲的笑脸,指尖微微发颤。玻璃碴扎进掌心,渗出血珠,她却没感觉到疼。
“我不是故意的。” 洛琪往后退了两步,眼圈瞬间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下来,哭得抽抽噎噎,”我就是想看看阿姨长什么样…… 姐姐你好凶……”
楼下传来柳曼云的声音,像算准了时间似的:”琪琪怎么了?是不是摔着了?”
洛琪立刻哭得更大声,带着哭腔喊:”妈妈,我不小心碰掉了姐姐的相框,她就骂我…… 还瞪我……”
柳曼云和洛振廷快步上楼,楼梯被踩得咚咚响。看到站在床边的洛昭,和哭得浑身发抖的洛琪,柳曼云立刻把女儿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哄:”多大点事啊,碎了就碎了,妈妈再给姐姐买个新的。小昭你是姐姐,让着点妹妹怎么了?”
“是她故意推倒妈妈的照片。” 洛昭攥着相框,指节泛白,掌心的血珠滴在相框边缘,晕开一小朵红。
“小孩子家家哪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 柳曼云白了洛昭一眼,继续拍着洛琪的背,看向洛振廷时眼神变得委屈,”振廷,你看这…… 我知道小昭心里有气,可也不能撒在孩子身上啊。”
洛振廷的目光在碎裂的玻璃上停留了两秒,又扫过洛昭紧抿的嘴唇,最终落在自己的皮鞋上。他叹了口气,声音疲惫得像碾过石子的车轮:”小昭,跟你妹妹道个歉。”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沿,发出沉闷的声响。洛昭看着父亲疲惫又躲闪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她想起小时候发烧到三十九度,母亲在医院值班走不开,是洛振廷背着她跑了三条街找诊所,那时他的肩膀宽厚又温暖,喘着气说 “小昭别怕”。可现在,这个男人连一句公道话都不敢说。
“我没错。” 洛昭把相框抱在怀里,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们。窗台上的兰草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叶片扫过玻璃,像母亲从前抚摸她头发的手。
客厅的钟敲了八下,沉闷的钟声透过门板传进来。柳曼云说要收拾行李,拉着洛振廷下楼帮忙,经过洛昭身边时,洛振廷脚步顿了顿,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跟着柳曼云走了。洛琪经过洛昭身边时,故意撞了她一下,压低声音说:”这个家以后是我的了,爸爸早就不喜欢你了。”
房门被关上的瞬间,洛昭才缓缓蹲下身,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外的雨幕里,她仿佛又看到母亲离开家那天的样子,赵清澜拉着她的手站在玄关,身上的白大褂还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小昭,妈妈很快回来,记得按时喝药。” 那时母亲的眼神里,似乎藏着她当时没看懂的忧虑,像雨前的乌云。
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陈旧的录音笔,黑色的外壳掉了块漆。这是母亲走前一天偷偷塞给她的,说 “等妈妈走了再听”。洛昭按下播放键,母亲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温柔地淌出来:”小昭,要是妈妈不在了,记得保护好自己…… 医书里夹着的那张纸条,别让任何人看到…… 还有,当心……”
后面的话被一阵刺啦的声响覆盖,像是信号被强磁场干扰。洛昭皱着眉调整按钮,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柳曼云的笑声,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夹杂着一句模糊的话:”…… 那老太婆的东西,早就该扔了…… 藏得倒严实……”
洛昭猛地攥紧录音笔,指腹因用力而泛白,外壳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她走到书桌前,翻到《本草纲目》第 37 页,母亲当年夹在这里的书签是片干制的艾草叶,叶片下压着张泛黄的信笺。纸上只有一行字,是赵清澜清秀的笔迹,墨水带着岁月的沉淀:
“他们找的不是我,是医族的血。”
窗外的雷声轰然炸响,震得窗玻璃嗡嗡发颤。洛昭的目光落在窗台上那盆兰草上,就在刚才柳曼云经过窗台时,她看似无意地碰了一下花盆,泥土上留下半个浅浅的鞋印。而那盆兰草的叶片,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慢慢卷了起来 —— 母亲说过,这是她用医族秘法治过的兰草,遇毒则卷,遇药则舒。
母亲留下的不仅是这句话。
洛昭的指尖轻轻拂过卷曲的叶片,一滴血珠从掌心的伤口渗出,落在叶尖。叶片竟微微舒展了些,露出背面隐蔽的银色纹路,像某种古老的图腾。她低头看着掌心里的血珠,又摸了摸脖颈上的碎玉,眼底沉寂的湖面,终于掀起了第一圈涟漪。
她知道,从柳曼云穿着那件旗袍走进这个家门开始,这场蛰伏的游戏,就已经拉开了序幕。而她颈间的碎玉,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格外冰凉,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脉,慢慢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