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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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苍苍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第二章
5
余晖落下,微风吹过。
文怀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俊秀的面容因恼怒而变得扭曲,看我的眼神,比我死那天的雪还要冷。
此时此刻,我对他只有满腹恨意和恶心。
冷眼看他,“文秀才,嘴巴放干净些。”
“更何况,我与他的事,与你无关。”
说罢,我便要走。
却被文怀瑾扼住手腕,“宋蒹葭,你说你不喜欢我,难不成是喜欢那种粗鄙不堪的莽夫?你的眼光,怎么如此狭隘!”
如此寒冬,文怀瑾依旧穿着单薄又破旧的棉衣,双手冰凉。
可他的眼神却是像是点着一簇火,恨不得将我焚成一摊灰烬。
我咬着牙,前尘的恨意如泉水般涌出,压得我差点无法喘息。
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又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文怀瑾一个踉跄,跌坐在雪地上,有些狼狈。
“文秀才,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我已经拒了你的提亲,你真是脸皮都不要了非要来纠缠我吗?你一向以自己读书人的身份自视清高,怎么如今还这般不颜面了?”
我沉下一口气,“文怀瑾,别再来打扰我!”
文怀瑾从雪地里站起来,连头发上都带着一层薄雪。
他并没恼怒,反而用探究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我。
他问,“宋蒹葭,你很讨厌我?”
我怔住。
他又问,“为什么讨厌我?”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如何表明自己对他的恨意,也不知该如何说清自己为他付出三年却被他抛弃导致惨死。
沉默片刻,我沉声道,“文怀瑾,我不是讨厌你,我是厌恶你。”
文怀瑾眉头紧蹙,又欲伸手拉我。
却被去而复返的薛尧死死捏住手腕。
薛尧力气大,只是稍稍用力,便将文怀瑾推倒在地。
他转身拉着我上上下下检查一番,才宽心下来,“还好你没事。”
我正欲开口,趴在地上的文怀瑾发出一声嗤笑。
“薛尧,想必你也听说过,宋蒹葭对我示好多年,其实我和她早就暗通款曲了,你难不成还愿意要一个破鞋吗?”
“薛尧,你当真愿意当一个头顶带绿的王八吗哈哈哈哈……”
我心中一颤,下意识地抬眸看向薛尧。
可他面色并无半点嫌恶,反而比平时更加温柔一些,“蒹葭,别听他那些话,脏了你的耳朵。”
说罢,他转身一脚踩在文怀瑾的右腿上,俯身而下,拳头如雨点般坠落在文怀瑾的脸上。
那文怀瑾文弱书生,此时却像是被夹了尾巴的猫,疯狂反抗起来。
他一边还手,一边说出那些污秽又刺耳的话。
薛尧一言不发,只是眉头拧得越来越紧,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重。
直到文怀瑾嘴角溢出鲜血,奄奄一息快要晕死过去,我才急忙上前抓住薛尧的手腕。
“薛尧,别打了!”
薛尧动作停住,他看了我一眼,沉声问我,“你心疼他?”
我摇头,“我是担心你,莫要为了一个文怀瑾,惹上污秽。”
他怔然,眉宇之间的戾气渐渐消散,手上的青筋也渐渐平复。
6
因殴打文怀瑾太过用力,薛尧的手也破了皮。
我替他包扎伤口时,他幽幽开口。
“蒹葭,我知道你喜欢文怀瑾许多年……”
包扎的手不自觉地僵住,我却像是哑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的确,我与文怀瑾相识多年,我也爱慕他多年,频频同他示好,所有人都看得出我对他的心意,所以文怀瑾那日才会说,他以为我们是互相喜欢的。
可是,喜欢了他多年又能怎样?供养了他三年又能怎样?他依旧选择了荣华富贵,害得我爹惨死,我也活活冻死。
这样的深仇大恨,早就不是喜欢与否便能一笔勾销的。
薛尧伸手抚过我泛红的眼尾,轻声道,“你拒了他的婚事,可是受了委屈?”
薛尧的手指有些粗糙,轻轻摩挲我的眼睑,却莫名地觉得温暖踏实。
我笑了起来,抬眸看着他,“若我真是受了委屈,你会怎么办?”
薛尧正色起来,“自然是要为你讨个公道!”
我笑了起来,蓄在眼眶里的眼泪瞬间消散。
我问他,“你怎么突然折返回来了?”
薛尧耳垂又渐渐红了起来。
他伸进自己衣领里,拿出一个浅蓝色的帕子,展开后,里面竟是一只做工精美的银镯子。
说话时,红色从耳垂蔓延到了他的面颊。
“这是我今天上午去城里买的,送给你的……”
薛尧将银镯子双手捧到我的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好像有一丝惊喜和雀跃浅浅涌上心头。
我伸出手,轻声喊他,“薛尧。”
“我在。”
“帮我戴上。”
“你喜欢吗?”
“喜欢……薛尧,我会日日戴着的。”
7
我与薛尧的婚事原本定在春三月的。
可是如同前世,边境起了战乱,大将军麾下征兵。
只是原本义无反顾从军的薛尧,此时却盯着那张征兵的告示犹豫起来。
我知他在犹豫什么。
那天,我特意拉着他坐在了村口的大榕树下。
初春时节,榕树褪去枯黄和白雪,抽出嫩绿的新芽。
我们就这样坐在榕树下,看着天边渐渐落下的夕阳。
我悄悄勾住薛尧的手指,“薛尧,我等你回来。”
薛尧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落日余晖,轻轻落在他的脸上,像是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暖色的光。
第二天,薛尧便参了军。
我看着他跟随部队离开后,才转身回家。
没想到却听到了有关文怀瑾的消息。
听说他被薛尧打了一顿后,大病一场,险些没能挨过那个寒冷的冬天。
可他到底是撑过来了。
前些日子病稍稍见好,他便去了城里最大的当铺——把自己当了。
文怀瑾同当铺掌柜借银二十两,保证自己能高中,届时连本带利归还银两。若他不能高中,便为当铺当牛做马三十年以作偿还。
白纸黑字,签字画押,契约便是成了。
秀才为上京赴考当了自己三十年,一时间成为城里的热门话题。
连带着我这个拒了他婚事的姑娘,也惹得众人想要一探究竟。
豆腐铺子总是有人借买豆腐为名,想要见识我的模样。
有人说,宋蒹葭嫌贫爱富,抛弃了文秀才,日后定会后悔。
有人说,宋蒹葭早就看出来文秀才不堪重用,所以才另攀高枝。
有人说,宋蒹葭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嫌弃秀才贫寒,等秀才高中,说不定又会退了与猎户的婚事,重投秀才怀抱。
我爹恼怒不已,我却乐得自在。
风言风语是止不住的,平白多了好些生意,何乐而不为?
8
时光荏苒,一晃便是两年后的冬天了。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这几日便是薛尧归来的日子。
我特意做了他喜欢的桂花糕,站在村口的大榕树下等着他。
可我等了一个多月,从十一月等到了十二月,也没见到薛尧的身影。
那日,我在傍晚时分回家。
却发觉家门口好生热闹,街坊邻居围在四周窃窃私语,不少人还伸出头往屋里看去,想要一探究竟。
门口还有一座精致华丽的轿子。
猛地,我的心疯狂跳动起来。
进了门,看到端坐在上位的文怀瑾时,我的心跳动得更加厉害了。
我站在门口,与端坐着的文怀瑾遥遥相望,不自觉地浑身发颤,就像是前世我跪在雪地里苦苦哀求他时那股子透彻心扉的寒意再次席卷而来。
文怀瑾就像是一个无法摆脱的噩梦。
他如前世般高中三甲,成了十里八村唯一的探花郎,穿着精致的红色锦袍,裹着金贵的狐皮大氅。
可我没想到,他竟会回到这里。
见到我,文怀瑾挑了挑眉毛,对着我笑了起来。
“宋蒹葭,别来无恙。”
他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哀求与折服。
我抿了抿嘴唇,并不想搭理他。
见我不搭理他,文怀瑾也不恼,反而慢悠悠地起身,走到我的面前。
“宋蒹葭,本官今日前来,是向你提亲的。”
说罢,他挥了挥手,手下便抬上来一个大箱子,打开一看,摆满了银两。
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如今的阔绰,一洗往日贫寒的形象,文怀瑾特意将满箱银两展示于人前,引得看热闹的街坊邻居纷纷张大了嘴巴。
这么多的钱,普通人家就算是一百年也赚不到。
文怀瑾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俯身看着我,声音却刻意拔高。
“宋蒹葭,当日你拒绝我的提亲是嫌我贫穷,如今,我已高中,随手便是白银百两,更是成为了三王爷的门生,前途不可限量……”
“你该……看得上我了吧!”
我爹将我拉到他的身后,赔笑道,“文大人看得起小女,是她的福气,只是啊,小女早已订下婚约了。”
文怀瑾并不看我爹,而是直直地看着我,嘴角勾起讽刺地笑。
“听说薛尧两年前从军了,至今未归,只怕是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宋蒹葭,你如此嫌贫爱富,总不会为了他守活寡吧?”
在他的注视下,我轻轻点头。
“是。”
“若薛尧战死,我宁愿为他守寡,也不愿意嫁给你。”
“文怀瑾,在我眼里,就算你已经锦绣于身,依旧是只能饮水果腹的穷酸书生,让我恶心!”
果然,这话惹恼了文怀瑾。
他挥袖将桌案上的茶碗拂到地上,指着我怒喝。
“宋蒹葭,别给脸不要脸,能给当朝探花郎做妾,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本官告诉你,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否则,你和你爹,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10
果然,文怀瑾骨子里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就像前世,他嫌我阻碍他的青云路,便将我和我爹置于死地。
而今生,我拒绝他的提亲,害他颜面尽失,差点冻死在那个寒冬,他依旧恨上了我。
为了逼我给他做妾,日日派人来我豆腐铺子捣乱。
一日有人说我豆腐里有苍蝇。
一日有人说我制豆腐的豆子是烂的。
一日有人说吃了我家的豆腐导致腹泻不止,当场闹了起来。
文怀瑾以探花郎的名义,要求知县大人将我爹收押。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宋蒹葭,若你不给我做妾,你的铺子,你的爹,都别想要了。”
“不过一个低贱的女子,你什么本事说不呢?”
他看我的眼神,如同前世一般冰冷刺骨。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死的那天,跪在冰天雪地里,眼睁睁看着对我冷言冷语,将我拒于门外。
我捏了捏手腕上的银镯子,轻声道,“文怀瑾,我给你做妾。”
文怀瑾本意就是为了羞辱我,纳妾的仪式可谓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他特意让人制了一身浅粉色的喜服,连盖头都是浅粉色。
可他却大张旗鼓,宴请了十里八乡所有的街坊邻居。
让所有人见证他的扬眉吐气,一雪前耻。
众目睽睽之下,文怀瑾当众掀开了我的盖头,嘴角勾起一抹嘲笑,“宋蒹葭,当初你狠心拒我提亲,害我被耻笑,后又纵容薛尧殴打我,害我险些死在他手里,桩桩件件,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以后,你就慢慢偿还吧哈哈哈!”
宾客们窃窃私语。
哪有人当众掀新娘盖头的?实在是羞辱。
我抬眸看着满面红光的文怀瑾,我低眉顺眼道,“往后我会乖乖听话的。”
果然,我越是做小伏低,他便越是洋洋得意。
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捏住我的下巴,“不得不说,你的确生了副好皮囊,给本官做妾,勉强凑合。”
说着,他便要吻上来。
这时,一支利箭划破长空,擦着文怀瑾的手背,熄灭了台上的红烛,钉在了喜字上。
因受痛,文怀瑾低呼一声,猛地松开了我。
他大喝一声,“大胆!何人胆敢行刺朝廷命官!”
“是我,薛尧!”
人群中,薛尧缓缓走出来,目光凌厉地盯着文怀瑾,他手中还拿着弓箭。
在看到薛尧那一刻,文怀瑾重重地喘气,“战场上刀剑无眼,没找到你居然还活着!”
说着,他狠狠地扼住我的手腕,“薛尧,你看清楚,宋蒹葭以为你死了立马就委身给我做妾,她可不是个好女人,你当真要为了她杀害朝廷命官?”
他呵呵地笑了两声,嘲讽地看着脸色阴沉的薛尧,“值得吗?”
11
薛尧沉默了。
整个大厅都只有瑟瑟的寒风声。
在我以为薛尧退缩了的时候,他却再次搭弓挽箭,对准了文怀瑾。
“文怀瑾,今日我不是以宋蒹葭未婚夫的身份出现,而是大将军麾下副将的身份要将你缉拿归案!”
文怀瑾错愕,扼制我的手明显感觉到颤抖。
他很慌乱,却也快速冷静下来。
“休得胡说!本官乃三王爷门生,不曾犯事,哪里轮得到你一个武将部下来缉拿!”
说话时,文怀瑾将我扯到他的身上。
我明白他的想法,无非是害怕薛尧射杀他,想要用我威慑他。
就算薛尧不念旧情,我也可以当作人形盾牌。
薛尧将弓拉满,利箭蓄势待发。
他的目光看向我,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藏在衣袖里的匕首在手中紧紧握住,狠狠扎进文怀瑾的大腿。
他因受痛,猛然推开了我。
这时,薛尧松手,利箭射进了文怀瑾另一条腿上,当场跌坐在地,无法动弹。
突如其来的变故,宾客们惊慌失措,乱成一团。
薛尧大步朝我跑来,将我护在怀里。
我听到他说,“蒹葭,别怕。”
那把匕首,是我藏起来准备刺杀文怀瑾用的。
我不愿再被他拿捏,也想报前世之仇,所以在答应给他做妾的那一刻,我便打定了主意与他鱼死网破。
只要他死了,我死也无所谓。
可我没想到,薛尧会出现。
他搭弓挽箭时,对准的便是文怀瑾的大腿,我心领神会,便将匕首拿出,狠狠扎在文怀瑾的腿上。
这个行为换做旁人或许会有风险,可文怀瑾只是一个狂妄自大的文弱书生,他自认为用我爹的性命拿捏住了我,他也认为我只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小女子,绝不会有鱼死网破的决心。
怪只怪他太自信。
12
黑夜深沉,雪花在寒风中跳跃。
薛尧坐在我的身侧,小心翼翼地帮我手腕上的淤青涂药。
每涂一下,他便看我一眼,目光里全是自责。
“蒹葭,怪我回来得太晚,让你受了这些委屈。”
的确。
薛尧比前世归来的日子晚了一个多月。
我甚至以为,因为我重生导致变故,他真的死在了战场之上。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询问时,薛尧自己便开口了。
“原本,我该一个月前便回来的,可是大将军得知文怀瑾与我是同乡,便让我一路追查他……”
原来,文怀瑾高中后,依旧是得到了尚书千金的青睐,他也应下这桩婚事。
只是找了借口,说是要回乡祭祖,回京后再与尚书千金完婚。
在尚书大人的举荐下,文怀瑾成了三王爷的门生,得了三王爷的命令,一路南下回乡,拉拢途中官员。
三王爷门生的名头的确好用,他不仅拉拢官员,还大肆收受贿赂,那一箱白银,便是他受贿而得。
他一直记恨当初我拒绝让他被街坊邻居嘲笑,下定决心要一雪前耻,所以那一箱白银便成了羞辱我的工具。
而迟迟未归的薛尧在大将军麾下,大将军信赖他,又察觉三王爷有谋逆之心,便让薛尧在文怀瑾身上探寻线索。
薛尧紧随文怀瑾其后,搜寻他结党营私的证据。
却没想到,文怀瑾会将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薛尧为我包扎好,才轻轻拉着我的手,“蒹葭,今日之事,你可怨我?”
我轻轻摇头,伸手手腕将手上的银镯子摇晃了两下。
“我知道你会保护好我的!”
就像两年前的那天,我陪同他一起上山打猎,走得累了我就坐在石墩上休息,没想到遇到了一只觅食的野猪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后。
我恍然不知,却吓得薛尧脸色惨白。
他柔声安抚我,“蒹葭,你看看我给你的银镯子是不是破了?”
我不明所以地低头查看,他却连发三箭,将我身后的野猪射杀。
待他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时,我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经历了一场灾难。
那时薛尧同我说,“蒹葭,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13
文怀瑾要被押往京城受审。
临行之前,他吵着闹着要见我一面。
我去时,正巧又开始下雪了,文怀瑾穿着单薄的囚衣,头发凌乱地瘫坐在囚车之上。
见到我,他只是苦笑,“蒹葭,我终于知道你为何厌恶我了……”
我蹙眉,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怀瑾眸光黯淡,“蒹葭,你也重生了,对吗?”
我猛地看向他,心口处突然像是塞进了一团棉花,让我难以喘息。
难道……他也重生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
为何上辈子他巴不得我死,这辈子却再三纠缠?
文怀瑾爬向我,伸手想要拦住我,手铐脚镣发出瑟瑟声。
我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神色哀伤。
“蒹葭……可是后来我也死了!”
我发出一声嗤笑,“是吗?是哪位英雄好汉,替我报了仇?”
文怀瑾咬牙切齿,“是薛尧!”
“是薛尧杀了我!”
文怀瑾告诉我,在我冻死在他的府邸门口后,他心里便莫名地开始难受,像是缺了一块似的。可为了迎娶尚书千金,他狠心将我的尸体丢进了乱葬岗。
在与尚书千金举行婚礼那天,薛尧提了剑杀进了婚宴现场,他像是一只嗜血的老虎,想要将每一个人都拆骨饮血。
在薛尧挥舞着利剑逼近时,尚书千金毫不犹豫地将文怀瑾推了出去,自己在侍卫的保护下仓惶逃走。
而文怀瑾,死在薛尧的剑下。
他被薛尧捅了十八剑,每一剑都将他刺穿。
弥留之际,文怀瑾用沾满鲜血的手扯住薛尧的衣摆,“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
薛尧冷声道,“你害死了我最心爱的女人,自然不能活着。”
那时,文怀瑾才知道薛尧对我的心意。
文怀瑾悲痛欲绝,“蒹葭,这世上只有你是真心爱我,只有你一心一意为我!”
“只是老天不公,竟让我重生到一切已经落定的时候,我又如何扭转局面呢?”
我睨了他一眼,“文怀瑾,你真是可笑。”
“你知道为什么你即使重生一回,也只有死路一条吗?因为你本质上就是一个贪慕虚荣见利忘义的小人。”
“你对别人只有利用之心,凭什么要求别人真心待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文怀瑾再次伸手想要拉住我,可是永远差了一截距离。
他颓然倒地,“蒹葭,前世是我不好,是我辜负了你。”
“既然我们都已重回一世,便是老天再给我们一次弥补的机会,蒹葭,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轻笑,“你都已经成了阶下囚,我们如何重新开始?”
他眸光瞬间明亮起来,激动道,“薛尧喜欢你,喜欢你同他求情,让他私下放了我,他一定会听你的话的!”
“蒹葭,你相信我,这次我一定好好待你!”
果然,文怀瑾骨子里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为了脱身,什么样的鬼话都敢说,丝毫不顾及别人的处境。
或许他想过,如果薛尧放了他会受到责罚,可他根本不在乎,说白了,他就是自私而已。
“文怀瑾,前世你抛弃我另攀高枝,导致被薛尧杀死,今生你攀附权贵收受贿赂,导致被薛尧捉拿,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才导致的结果,与人无尤。”
我冷冷看着他,“像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不论重生多少次都只有这一个下场!”
“文怀瑾,你活该,你该死!”
文怀瑾僵住许久,薄薄的雪花轻飘飘地从他的脸上滑落,只在睫毛上留下一点白色痕迹。
我走近他,轻声道,“你放心,我会跟着你一起去京城,亲眼看着你受审定罪。”
因为我呀,要亲自为自己报仇。
14
三王爷谋逆,证据确凿,削去爵位,打入天牢。
其党羽尚书大人,探花郎等,皆处以极刑。
文怀瑾没能活到行刑那天,便惨死狱中。
是我,亲手将匕首扎进了他的心口,了结了他的性命。
临死之前,他满目哀伤,“蒹葭,若有来生,我不负你……”
雪停了。
15
来年春三月,是我与薛尧的婚期。
仪式结束后,我含羞带怯地坐在新房里,等待薛尧挑盖头。
红烛摇曳,灯火通明,眼前的红色渐渐变成薛尧俊秀的面容。
见我盯着他发愣,薛尧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蒹葭在想什么?”
不由得,我红了脸,“我觉得你长得俊。”
这下,便是他红了脸了。
喝过合衾酒,薛尧将我压在身下,轻轻地吻上我的嘴唇。
正浓情蜜意时,我突然想起了文怀瑾说的话。
猛地一把推开他,“薛尧,你是从何时喜欢我的?”
薛尧愣了一瞬,笑了起来,“下次再告诉你……”
说完,堵住了我的嘴。
芙蓉帐暖度春宵。
番外:关于薛尧喜欢宋蒹葭这件事
那一年,薛尧十八,正是该议亲的时候。
王媒婆同他早逝的娘亲有点子交情,便热络地为他相看好姑娘。
只是啊,薛尧孤家寡人一个,虽模样生得不错,却没有殷实的家底,也没有父母帮衬扶持,好些人家都是不肯的。
那日,王媒婆好说歹说,总算劝说了邻村的一姑娘与薛尧见面相看。
只是啊,薛尧为人木讷寡言,说话也不讨姑娘欢心,没说几句,姑娘便悻悻离开。
临走时,姑娘有些生气,便说了句难听的话,“无父无母,又笨嘴笨舌,你这样的,只怕是没人喜欢你!”
正是这句话,让薛尧心里难受,独自蹲在树下发愣。
这时,宋蒹葭浅浅地蹲在他身边,递给他一块桂花糕。
见薛尧错愕,宋蒹葭满脸和善地笑意,“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我上山采药,走累了在这石头后面歇脚,不小心听到的。”
薛尧也并无责怪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
宋蒹葭又拿出一块桂花糕塞进自己的嘴里,一边囫囵地吞,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话。
“吃了桂花糕就不会不开心了。”
也不知是不是那桂花糕真有这样的奇效,吃过后,薛尧心情便松快了许多。
薛尧见宋蒹葭背篓里空空的,问她,“你上山采什么药?”
宋蒹葭瘪着嘴叹气,“清心明目的,可我找了一上午都没有找到!”
薛尧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知道哪里有,你跟我来吧。”
薛尧常年在山上打猎,自然熟悉地形,很快就带着宋蒹葭找到了她想要的草药。
只是那草药生长在峭壁旁,有些危险。
宋蒹葭抿了抿嘴,放下背篓,试探着伸手去摘。
只是脚下一滑,差点滚落下去。
还好薛尧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才避免她跌落悬崖。
薛尧不解,“一株采药而已,犯得着如此犯险吗?”
宋蒹葭揉着自己逐渐红肿的脚踝,快要哭出声来,“可是大夫说了,这株药草对读书人的眼睛最好……”
宋蒹葭是听说文怀瑾熬夜看书,熬得双眼通红,这才迫不及待地想要为他调养眼睛。
薛尧最是害怕姑娘家哭哭啼啼,连忙答应帮她摘草药。
宋蒹葭开始是不肯的,她并不想让旁人为涉险。
可看到薛尧用藤蔓绑在树上,拉着藤蔓一点一点往下摘到药草时,她忍不住惊呼,“你可真聪明!”
药草是采到了,可宋蒹葭脚扭了,走不了路。
薛尧无奈,红着耳朵将宋蒹葭背下山。
一路上,宋蒹葭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你这么聪明,模样又俊,一定会有姑娘喜欢你的!”
“你又热心,人又好,哪个姑娘嫁给你可有福气嘞!”
“看你的样子是打猎的,岂不是很威风?真厉害!”
她说了一路,薛尧偶尔应一声她也乐呵呵的。
宋蒹葭每说一句,薛尧便觉得自己内心更雀跃一分,直到心跳如擂鼓。
薛尧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答,“我叫宋蒹葭,是卖豆腐的,以后你来我家买豆腐我给你打折!”
后来薛尧便时常去她家的豆腐铺子。
可他却听说,宋蒹葭喜欢隔壁村的秀才。
从此他便将自己的喜欢藏在了心底。
他不敢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