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全体都有！立——正！”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哨响，科学院和艺术学院的方队在操场上整齐列队。周叙渊站在第三排中间位置，眯起眼睛适应刺眼的晨光。九月的太阳毒得像军训教官手里的哨子，能把人脑浆子都晒开锅。
“向右看——齐！”
周叙渊机械地转头，余光却不由自主地往右侧艺术学院的方队瞟。林灵玖站在女生方阵的第二排，迷彩帽下露出几缕被汗水打湿的黑发。宽大的军训服套在她身上像个麻袋，却掩不住她挺直的背脊。
“第三排那个！眼睛往哪看呢？！”教官的吼声突然在耳边炸开。
周叙渊猛地回神，发现教官那张黝黑的脸已经怼到面前，鼻孔喷出的热气都快吹到他脸上了。
“报告教官，我在调整视线角度。”周叙渊面不改色。
“哟呵，还挺能编？在看美女呢？眼睛都看直了！”教官冷笑，”俯卧撑二十个，现在！立刻！马上！”
陈昊然在旁边憋笑憋得浑身发抖。周叙渊认命地趴下，在滚烫的塑胶跑道上开始做俯卧撑。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跑道上留下深色的圆点。
“二十一！二十二！”教官突然开始乱报数。
“报告教官，您数错了。”周叙渊撑在地上冷静指出。
整个方队瞬间安静如鸡。教官的脸肉眼可见地涨成了猪肝色：”加练！三十个！”
当周叙渊终于做完起身时，迷彩服后背已经湿透了一大片。他不动声色地往艺术学院方向瞥了一眼，正好对上林灵玖担忧的目光。她悄悄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结果被她们教官抓个正着。
“那个女生！出列！”
林灵玖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站了出来。周叙渊握紧了拳头，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她说：”报告教官！我申请表演才艺代替惩罚！”
全场哗然。艺术学院的教官愣了两秒，居然点头同意了：”行啊，来段军体拳！”
“我想唱歌…”林灵玖小声说。
在众人起哄声中，她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打靶归来》。声音刚开始有些抖，后来越唱越响亮，清甜的嗓音在操场上回荡。阳光照在她汗湿的额头上，闪闪发亮。
周叙渊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这姑娘看着软乎乎的，关键时刻还挺勇。
“可以啊！”教官满意地拍拍她肩膀，”归队！”
休息哨响起时，周叙渊刚拧开矿泉水瓶，就看到林灵玖小跑着过来，洁白的小腿一蹬一蹬的，像一只奔跑的小兔子一样，可爱极了。她很快就来到了他的身边，递给了他一包纸巾：”你…你没事吧？”
“没事。”周叙渊接过纸巾，两人的指尖一触即分。即使隔着纸巾，他也能感受到她异常的体温——像块烧红的炭。
“那个教官好凶啊…”林灵玖小声抱怨，”听说是特种兵退役，外号’老六’，专门喜欢阴人。”
周叙渊挑眉：”老六？”
“就是总躲在暗处偷袭的意思。”她做了个鬼脸，”叶蓁说他是’当代伏地魔’。”
伏地魔？周叙渊差点被水呛到。这什么鬼比喻。
“周兄！”陈昊然突然从背后冒出来，一把搂住他脖子，”听说你被’老六’针对了？哈哈哈哈笑死，校园墙都传疯了！#计算机系酷哥与魔鬼教官的爱恨情仇#”
周叙渊面无表情地掰开他的爪子：”滚。”
“别啊，兄弟给你带了好东西！”陈昊然神秘兮兮地从兜里掏出两片冰凉贴，”往迷彩服里一贴，直接原地起飞！”
林灵玖眼睛一亮：”这个好！我们宿舍也有，回头我给你拿几片…”
“不用。”周叙渊下意识拒绝，看到林灵玖瞬间黯淡的眼神又补了句，”…谢谢。”
陈昊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一拍脑门：”哎呀我想起来郑海涛找我讨论量子力学！先撤了！”说完一溜烟跑了，留下两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下午…还要练正步。”林灵玖绞着手指，”你…小心别再被教官盯上了。”
周叙渊点点头，看着她跑回自己方队的背影，迷彩服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像只翩跹的蝴蝶。
下午的训练果然如地狱般残酷。”老六”教官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专门盯着科学院和艺术学院的方队加练。太阳晒得塑胶跑道都快化了，周叙渊感觉自己的作训鞋底都要和跑道融为一体。
“正步——走！”
周叙渊机械地抬腿摆臂，余光瞥见林灵玖在隔壁方队同手同脚的滑稽模样。她急得小脸通红，越紧张越错，最后差点把自己绊倒。
“噗。”周叙渊没忍住笑出声。
“第三排那个！笑什么笑！出列！”
周叙渊再次喜提三十个俯卧撑。这次他做的时候，听见艺术学院的方队传来窃窃私语：”那个计算机系的帅哥好惨啊…””听说他叫周叙渊？好勇…””长得好像我推…”
傍晚解散时，周叙渊的胳膊已经酸得抬不起来了。他慢吞吞地往宿舍走，突然被人叫住。
“周叙渊！等一下！”
林灵玖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手里拿着个塑料袋：”这…这个是沈雅姐配的草药膏，对肌肉酸痛特别有效！”她不由分说把袋子塞进他手里，”还有…这个。”
她又从兜里掏出一瓶冰镇汽水，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她指尖。
“我看你水壶空了…怕你渴着。”她小声嘟囔着，眼睛亮晶晶的。
周叙渊接过汽水，冰凉的触感让他灼热的手掌一阵舒适。他低头看着林灵玖被晒得通红的脸颊和鼻尖上的汗珠，突然有种想伸手擦掉的冲动。
“谢谢。”他轻声说，喉结动了动，”你…正步要多练习重心转移。”
林灵玖愣了一下，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但随即笑着弯了眼睛：”知道啦！明天见！”她挥挥手跑开了，迷彩服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
周叙渊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慢慢拧开汽水瓶盖。气泡迸裂的声音清脆悦耳，就像他此刻莫名雀跃的心情。
回到寝室，陈昊然正趴在床上哀嚎：”我的腿我的腿…感觉已经不是我的腿了…”
“药膏。”周叙渊把塑料袋扔给他，”擦这个。”
“卧槽！神仙药膏！”陈昊然打开闻了闻，”哪来的？”
“林灵玖给的。”
三个室友齐刷刷抬头，眼神一个比一个八卦。
“哦~”陈昊然拉长声调，”定情信物啊~”
“闭嘴，人家只是好心相助而已。”周叙渊把冰凉贴拍在他脸上，”用你的。”
“为什么他就助你而不助别人？有时候多想想自己的原因。一个巴掌拍不响，事出反常必有妖。”陈昊然继续作死的说道。
周叙渊嘴角抽了一下，”我给你一巴掌，你看响不响？”
“切，无趣”说完这句话，陈浩然便转身打游戏去了。
夜深人静时，周叙渊躺在床上，盯着上铺的床板发呆。手机屏幕亮起，是陈昊然发来的校园墙截图：#惊！军训第一天计算机系酷哥与艺术学院小甜妹疑似发糖# 配图是他和林灵玖在操场边说话的偷拍照。
他皱眉关掉屏幕，翻身时闻到手臂上草药膏的清苦香气。这味道让他想起林灵玖后颈那道若隐若现的金色纹路，还有她递来汽水时微微发抖的手指。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周叙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林灵玖同手同脚走正步的滑稽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也许军训这半个月，不会那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