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次日早上。
白衣男人和两个黑衣侍卫起来。
却是发现,不知几时,昨儿晚上在这里守着幼儿一夜没睡的小娘子,竟然离开了。
“那娘子可真是不容易,应该是东郡逃难而来的吧。”
另外一个黑衣侍卫,睨了一眼最爱打趣逗乐子的同袍好友。
“既然知道,昨晚上为何还要打趣人家。这世道,都不好过。”
“图个乐子嘛。”
白衣公子冷声说道:
“记住这次的任务,是帮殿下清除障碍,休要在路上节外生枝。”
“那公子又为何心善给了她治风寒的药?这也算是节外生枝。若是那女子是杀手,怕我们早就命丧黄泉了。”
他若是没记错的话,给的还是一整瓶的风寒药。
“公子是殿下的入幕之宾,我等,比不上。”
黑衣男人话里尽是嘲讽之意。
“盛涛,你闭嘴吧。这话若是被殿下知道,没你好果子吃。”
年长些的赵颂立刻拦住。
盛涛这人并无恶意,也是贫寒出身的普通门户,但却是个嘴贱。
作为侍卫也是下人,很多事情即便是看不惯,也不能随性而说。
他因为管不住嘴,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
赵颂说完看向白衣男子,恭敬如常。
“公子,盛涛不是这个意思。”
白衣公子冷声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若是你想,这幕僚的位置,拿走不谢。”
盛涛气的一张脸黑红黑红的。
“他就是故意的,不就是仗着自己长的好看,读书好点,成了殿下的幕僚。还不是需要我们保护,牛气什么。”
赵颂瞪了好友一眼。
“我劝你别得罪他,这两年他盛宠,你我得罪不起。”
***
离开破庙之后,谢莹背着宝儿,顶着风雪而行。
不知走了多久,这一路上走走停停。
不得不说那公子给的风寒药,效果极好,宝儿吃下,第二天早上就好了很多。
他跟谢莹说,“娘,我们继续走,宝儿没事儿。”
谢莹心疼儿子,但也记挂着矿区等着赎身的薛怀义。
她脚程慢,等到钱塘这年也过去了。
她不敢停歇,带着宝儿寻了法子,翻墙钻狗洞都用上了,可算是入了薛家。
也是幸好谢莹在后宅住的时间长,知晓哪处院子有狗洞可钻。
薛家人丁不兴旺,薛夫人一个女眷,撑着偌大的薛家。
除了养了一群家丁,也养了几只狗。
但都是凶恶的大犬,家里也时常会下几只小狗崽子。
后院有几院是有狗洞的,但需要去找,不清楚的还真是不好找。
入了薛家后,谢莹便是去了薛怀义居住的地方。
这宅子换了主家,因修缮缘故还没入住。
谢莹还担心,若是薛家早入了别的主家,怕薛怀义藏的那些东西,早就被人发现了。
宝儿看着谢莹不停的翻找。
好奇问,“娘亲,你在找什么?”
“找一些重要的东西。”
宝儿也学着谢莹的样子趴在地上。
认真说道,“娘亲,我帮你。”
宝儿这里敲敲,那里叩叩,还真是找到了一块空砖。
谢莹忙着撬开了板砖,本是以为里面装着金银珠宝。
没想到,打开之后,却是瞧见一些庸俗的胭脂水粉。
乍一下看到这些东西后,谢莹气的不行。
这不是白费她一番力气吗?还差点害死了宝儿。
胭脂水粉是俗物。
但都是城内大牌子的东西,谢莹打算拿出去卖掉。
翻找之中,她从里面摸了两个金簪子,两块女款佩戴的玉佩。
越是往下翻找,她发现还有一些杂乱堆放的珠宝首饰,颜色都是极好的。
谢莹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不白跑一趟就好。
将东西装好,玉佩等物她直接挂在了宝儿的衣裳内。
她也往自己的衣裳中塞了一些,以防万一。
等到天黑她带着宝儿才出薛家内宅。
路边找了个乞丐,让他帮忙将那些胭脂水粉卖掉。
这些东西都用过,卖不上什么好价格,但多少能换来点钱。
至于那些珠宝首饰的,谢莹不准备置换成钱。
等胭脂水粉卖完,她给乞丐一些,用剩下的钱雇了辆马车,买了些馒头和饼子。
特意给宝儿买了两个大鸡腿。
还有宝儿爱吃的麦芽糖,糖葫芦。
最关键的是,她买了一把砍柴刀。
身后护着宝儿,怀里抱着砍柴刀。
即便是那车夫,看着老实巴交,很好说话,谢莹已经不敢相信。
她知道,这世道对女子,极其不友好。
马车的速度到底是比走路快的多,但在半道儿还是耽搁了一些时间。
等谢莹再次赶到矿区,她立刻去找了胡管事问薛怀义的情况。
却被告知,薛怀义染了病,扔到了后院自生自灭去了。
胡管事问谢莹,与薛怀义是什么关系?
谢莹说,远方一表哥。
胡管事问,你可知道他犯了什么错?
谢莹自然是知道的。
但她也知道人都是贪心的,她试探性的说。
“胡管事您行行好,我这表哥在矿区也是做不了事情,如今钱塘薛家也早就没落,而我表哥一家也是旁支,算不得主犯。该多少钱,我们拼凑也拿出来,只求将人给捞出去。”
胡管事瞧谢莹的确是可怜。
如实说道,“放出去也是贱籍。不过,幸好皇恩浩荡,若是子孙后代能考取功名,便可恢复家中长辈良民籍。”
谢莹闻言知晓胡管事真的是个好人。
她将一枚玉扳指,悄悄地塞到了胡管事手中。
“胡大叔,求您帮忙。”
胡管事在这矿区上做事捞不着油水。
见谢莹的确是有事要求,送的东西也是贵重,加上薛怀义本就是罪犯身份被丢弃在矿区的。
如今染了病,要是不被谢莹带出去,在矿区待不久也得死。
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准备三十两,凑齐送来,把人带走。”
谢莹立刻说了道谢。
只用了两天时间,谢莹将剩余的碎银,加上那些被卖掉的珍珠首饰,换来的银钱。
有整有零,刚好三十两。
顺利将薛怀义赎了身,卸掉了脚镣。
薛怀义躺在床上虚弱的看着谢莹。
“娘子,谢谢你救我。”
谢莹端着煮好的稀饭,送到薛怀义跟前。
“因为你的缘故,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做事下去。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启程离开。”
隔壁的李婶子于三日前,跟着同村的人离开。
谢莹不是他们村子里的人,就算是,她擅自外出,一走那么长时间,也没人愿意等他们。
如今这暂居的地方,只剩下谢莹、宝儿和薛怀义是外来者。
谢莹万不敢再继续呆在这里。
先前李婶子他们都在的时候,矿区一些男人不敢乱来。
现在她出门去外面挖野菜,总能碰到不怀好意一直盯着她看的男人。
薛怀义忙点头,“娘子,我们去京都吧。我薛家在京都,有一些旁支亲戚,就算有些关系远了,我还认识一些玩伴,时常来书信约我去京都游玩。”
谢莹问,“如今薛家这般,他们可还愿意接纳你?”
薛怀义笃定而道:“自然,我们说过,同生死,共患难。”
“如今你救了我,等到了京都,得我幼时玩伴相助,我自然会补偿给你的。”
谢莹不求薛怀义的补偿。
她想着,去京都也好。
如果真的有薛怀义幼时玩伴相助,可比他们现在像是无头苍蝇乱跑的强。
还有一点,她想让宝儿读书。
胡管事的话,她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不是为薛怀义。
是为薛怀堰。
等宝儿科举高中,日后定然能光耀父亲门楣。
薛二郎,你读书那般好,你的儿子,不会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