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黑风崖的夜，比想象中更冷。
崖边一处天然凹陷的山壁成了临时营地，篝火噼啪作响，勉强驱散着寒意和黑暗。十六人的队伍只剩下十人——雾隐谷遇袭时走散三人，鬼哭林中又找到两具尸体，还有一人下落不明。
林铁山坐在篝火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进山才两天，折损近半，这在他的带队经历中是头一遭。
“教习，林虎还没找到……”一个子弟小声说。
“找不到了，”林铁山声音沙哑，“控尸师出现的地方，活人很难完整离开。明天一早，我们直接去‘寒潭洞’采集冰心草，然后立刻出山。这训练……提前结束。”
提前结束？众人面面相觑，但没人反对。谁都知道，继续待下去可能还有更多人回不去。
林笑坐在靠崖壁的位置，手里拿着块粮慢慢啃着。林雪挨着他坐，换上了一件浅蓝色的厚布斗篷——山里夜晚温度低，她虽然不怕冷，但林笑坚持让她穿上。斗篷的兜帽边缘镶着一圈白色绒毛，衬得她脸更小了。火光在她脸上跳跃，那双杏眼盯着篝火，有些失神。
“在想什么？”林笑低声问。
“林豹他们……”林雪轻声说，“虽然平时不太对付，但毕竟是同族。还有林虎，他才十四岁……”
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林笑放下粮，握住她的手：“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林雪吸了吸鼻子，“但我还是难受。如果我能更强一点，早点发现控尸师……”
“你已经很强了，”林笑认真道，“今天要不是你拖住傀儡，我本没机会攻击控尸师。”
林雪转头看他，火光映在她眼里，像有星辰在闪烁：“林笑，你害怕吗？”
“怕，”林笑老实承认，“但我更怕失去重要的人。”
这话说得很轻，但林雪听懂了。她脸微微一红，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斗篷边缘的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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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另一边，林涛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身边坐着林峰，两人都挂了彩——林涛手臂上缠着绷带，林峰额头有道血痕。
“废物配废物，倒是合适。”林涛低声嗤笑。
林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拨弄着篝火。
夜深了，林铁山安排了守夜顺序：两人一组，一个时辰轮换。林笑和林雪被安排在子时到丑时这一班。
“保持警惕，有任何动静立刻叫醒所有人。”林铁山吩咐完，靠着山壁闭目养神。
其他人都陆续睡下，篝火旁只剩下林笑和林雪。
山风吹过崖顶，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什么在哭。远处偶尔传来妖兽的嚎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冷吗？”林笑问。
林雪摇摇头，把斗篷裹紧了些：“不冷。你呢？”
“我还好，”林笑运转玄气，冰火在体内循环，确实不怎么冷，“你要是困了就眯一会儿，我守着就行。”
“我不困，”林雪抱着膝盖，“睡不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雪突然说：“林笑，给我讲个故事吧。”
“故事？什么故事？”
“随便，什么都行，”林雪歪头看他，“你好像知道很多奇怪的东西。”
林笑想了想：“那就讲个‘农夫与蛇’的故事吧。”
“农夫与蛇？那是什么？”
“从前有个农夫，冬天在路上看到一条冻僵的蛇。农夫觉得蛇可怜，就把它捡起来放在怀里取暖。蛇苏醒后，不但不感激农夫，反而咬了他一口。农夫临死前问蛇：‘我救了你，你为什么要咬我？’蛇说：‘因为我天生就是蛇，而你却忘了这一点。’”
林雪听完，若有所思：“你是说……韩风就是那条蛇？”
“可能吧，”林笑望向黑暗的森林，“有些人，你对他好，他反而觉得你软弱可欺。所以该防备的时候，一定要防备。”
林雪点点头，突然问：“那如果蛇真的冻僵了，你会救吗？”
“看情况，”林笑说，“如果确定它没有威胁，也许会。但如果它有毒……那就让它冻着吧。善良可以，但不能愚蠢。”
“你说得对，”林雪轻声道，“爷爷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修炼界弱肉强食，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顿了顿，看向林笑：“但我觉得，你不是那种冷酷的人。”
“何以见得？”
“因为你救了我，”林雪眼睛亮晶晶的，“而且不止一次。明明自己实力不够，却总是冲在前面。”
林笑笑了：“那是因为是你啊。换做别人，我可能就跑了。”
“油嘴滑舌。”林雪嗔道，但嘴角是上扬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时间慢慢流逝。
丑时将至，该换班了。林笑正要叫醒下一组，突然，他耳朵一动。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雪立刻警惕起来，手按在剑柄上。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很轻，很慢，但确实在移动。
林笑缓缓起身，冰火玄气在掌心凝聚。林雪也站起身，冰蓝色玄气在周身流转。
篝火的光照范围有限，更远处是一片漆黑。但林笑能感觉到，有东西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
很多双眼睛。
“教习！”林笑低喝一声。
林铁山瞬间睁眼，一跃而起：“什么情况？！”
“有东西围过来了。”
话音未落，黑暗中亮起无数绿油油的光点——是眼睛！
狼群！
不，不是普通的狼。这些狼体型比普通狼大一圈，皮毛是灰黑色的，额头上有一撮白毛，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绿的光。
“是‘影月狼’！”林铁山脸色一变，“一阶妖兽，但群居！通常十几只一群，这数量……”
放眼望去，绿眼睛密密麻麻，至少有三十只以上！
“所有人起来！背靠山壁结阵！”林铁山大喝。
睡着的子弟们慌忙起身，拿起武器，迅速围成一圈。篝火被踩得火星四溅。
影月狼群缓缓近，在火光边缘停下，露出狰狞的獠牙。它们显然饿了很久，嘴角流着涎水，绿眼睛里充满贪婪。
“怎么办？”一个子弟声音发颤。
“出去，”林铁山沉声道，“狼群怕火，用火攻！修炼火属性的站前排！”
林涛、林峰和其他两个火属性修士站到前排，剑身上燃起火焰。影月狼果然有些畏惧，后退了几步。
但就在这时，一声悠长的狼嚎从远处传来！
狼群像是得到指令，突然暴起，从四面八方扑来！
“！”林铁山率先冲出，一剑斩飞两只影月狼。
战斗瞬间爆发！
林笑和林雪背靠背，应付着扑来的狼群。影月狼速度极快，攻击刁钻，专攻下盘和咽喉。好在它们防御不强，一剑就能重伤。
林笑一剑刺穿一只影月狼的喉咙，同时侧身避开另一只的扑击，反手一掌拍在狼腰上——冰火掌！
砰！
影月狼惨嚎一声，腰部一半焦黑一半结冰，倒地不起。
“配合不错！”林雪赞道，她剑光如织，瞬间斩三只影月狼。
但狼群数量太多了，了一只又来两只。而且这些畜生很聪明，知道避开火属性修士，专攻薄弱环节。
很快就有子弟受伤，惨叫声响起。
“不行，数量太多了！”林峰一剑斩退两只狼，喘着气说，“得找到头狼！了头狼，狼群自会散去！”
“头狼在哪？”林涛问。
林笑抬头看向狼嚎传来的方向——在崖顶上方，一块凸出的岩石上，站着一只体型更大的影月狼。它通体银灰，额头的白毛形成一个弯月图案，眼睛是金色的，正冷冷地俯视着战场。
“在那！”林笑一指。
“我去！”林涛一咬牙，就要冲过去。
“你留下！”林铁山喝道，“林峰、林笑、林雪，你们三个去对付头狼！其他人守在这里！”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林峰开路，土黄色玄气爆发，如推土机般撞开一条路。林笑和林雪紧随其后，剑光所过之处，影月狼纷纷退避。
但越靠近崖顶，狼群的反扑越凶猛。显然头狼也意识到危险，调动了精锐护卫。
“我来！”林雪娇叱一声，剑势一变，追影剑第七式——千影归一！
一剑化千影，千影归一剑！
漫天剑光如雨点般落下，瞬间斩七八只护卫狼，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上！”林峰抓住机会，率先冲上岩石。
头狼见三人冲上来，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仰天长嚎！
嚎声中带着某种奇特的力量，林笑只觉得脑袋一晕，动作慢了半拍。
“是音波攻击！”林峰大喝，“封住听觉！”
三人同时运转玄气护住耳朵。但就这么一瞬间的迟滞，头狼已经扑了下来！
它的速度比普通影月狼快了一倍不止，化作一道银灰色残影，直扑林峰！
林峰咬牙，双拳齐出，岩山诀全力爆发！
轰！
拳爪相撞，气浪翻涌！林峰连退三步，拳头鲜血淋漓。头狼也被震退，但显然没受什么伤。
“好强的力量！”林峰甩了甩发麻的手。
头狼落地，金色瞳孔盯着三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它在寻找最弱的一个。
下一秒，它动了——目标是林笑！
“小心！”林雪惊呼。
头狼的速度太快，林笑只来得及横剑格挡。狼爪拍在剑身上，巨大的力量将他震飞出去！
噗！
林笑撞在岩石上，喉咙一甜，喷出一口血。
【警告！肋骨断裂两！内脏震荡！建议立即治疗！】
“林笑！”林雪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冲向头狼，“畜生！我了你！”
她全力爆发，六段修为毫无保留，冰蓝色玄气如水般涌出，周围温度骤降！
“冰封千里！”
不是完全版的冰封千里——她修为不够，但这一招依然威力惊人。以她为中心，冰霜迅速蔓延，将头狼和周围的地面都冻住了！
头狼动作一滞，四肢被冰霜束缚。
“就是现在！”林峰抓住机会，一跃而起，双拳如锤，狠狠砸向头狼脑袋！
头狼危急时刻，猛地一挣，冰霜碎裂！它勉强偏头，林峰的双拳砸在它肩膀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头狼惨嚎一声，左前腿软软垂下，显然断了。
但它凶性大发，一口咬向林峰的脖子！
林峰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咬中——
“冰火掌！”林笑的声音响起。
他不知何时已经冲了过来，右手掌心红蓝光芒璀璨到极致！这一掌，他拼尽了全力，甚至不顾经脉能否承受！
砰！！！
一掌结结实实拍在头狼侧腹！
冰火玄气疯狂涌入，在头狼体内肆虐！头狼身体瞬间僵硬，一半焦黑冒烟，一半凝结冰霜！
它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嚎叫，轰然倒地，金色瞳孔逐渐失去光彩。
头狼一死，下方的狼群顿时乱了阵脚，攻势大减。
“头狼死了！！”林铁山趁机指挥反击。
狼群失去指挥，很快被击溃，四散奔逃。
崖顶上，林笑瘫坐在地，大口喘气。刚才那一掌，几乎抽了他所有玄气，经脉辣地疼。
“你怎么样？”林雪冲过来扶住他。
“还……还行，”林笑勉强笑道，“就是有点虚。”
林峰走过来，看着头狼的尸体，又看看林笑，眼神复杂：“刚才那一掌……很强。”
“侥幸，”林笑摇头，“要不是你先重伤它，我本打不动。”
“不必谦虚，”林峰认真道，“你的实力，不止二段。”
确实不止。林笑能感觉到，刚才生死关头，体内有什么东西松动了。冰火玄气在极限状态下，融合度又提升了一截。
【叮！生死搏中突破极限！当前境界：玄之气三段！】
【获得奖励：笑点值500点，冰火玄气融合度+15%，自创技能“冰火爆”（雏形）解锁！】
突破了！而且解锁了新技能！
林笑心中大喜，但面上不动声色：“可能是运气好。”
林峰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三人回到营地时，战斗已经结束。狼群退去，留下二十多具狼尸。林家这边，又有两人重伤，其他人多少都挂了彩。
林铁山检查了头狼尸体，眼中闪过惊讶：“冰火双重伤害……林笑，是你的？”
“是，”林笑点头，“不过多亏了林峰和林雪先重伤它。”
“不必过谦，”林铁山拍拍他的肩，“今天这一战，你立了大功。回去后，我会向家族为你请功。”
林涛在一旁听着，脸色更加难看。
简单包扎后，众人重新围坐在篝火旁，但没人能睡着了。经过刚才一战，大家都心有余悸。
“天快亮了，”林铁山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休息一个时辰，然后出发去寒潭洞。采集完冰心草，立刻出山！”
没人有异议。
林笑靠在崖壁上，闭目调息。突破到三段后，玄气恢复速度快了很多。冰火玄气在体内循环，修复着受损的经脉。
林雪坐在他身边，小声说：“你刚才……吓死我了。”
“没事了，”林笑睁开眼，“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哪里好了，”林雪眼圈有点红，“你都吐血了。”
“吐着吐着就习惯了。”林笑开玩笑。
林雪却没笑，只是看着他，认真地说：“林笑，答应我，以后别这么拼命。”
“那要看情况，”林笑也认真道，“如果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该拼命的时候还得拼命。”
林雪沉默片刻，轻声说：“那……我也要变强。强到不需要你拼命保护，强到可以和你并肩作战。”
晨光初现，照在她脸上。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此刻满是坚定。
林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好。我们一起变强。”
【叮！誓言触发！获得特殊奖励：与林雪组队时，双方修炼速度+20%，默契度+10%！】
这个奖励……太实用了。
天色大亮，队伍收拾行装，继续出发。
寒潭洞在黑风崖北面五里处，是一处天然洞，洞口常年有寒气溢出，里面生长着冰心草——这是炼制冰属性丹药的重要材料。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个不起眼的山洞。洞口只有半人高，需要弯腰才能进入。寒气从洞内涌出，洞口周围结着一层薄冰。
“就是这里，”林铁山说，“我进去采集，你们在洞口守着。林涛、林峰，你们负责警戒。其他人原地休息。”
林铁山钻进山洞，其他人则在洞口附近坐下休息。
林笑找了个相对净的地方坐下，继续调息。突破到三段后，他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对玄气的掌控更加精细，冰火融合也更加顺畅。
“林笑，”林涛突然走过来，“聊聊？”
林笑抬头：“聊什么？”
“聊聊林雪，”林涛在他对面坐下，“我知道你喜欢她。但你觉得，你配得上她吗？”
又是这个问题。林笑皱眉：“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林涛冷笑，“我是林家年轻一代第一人，她是第二天才。按照家族规矩，最优秀的子弟应该结合，这样才能诞生更优秀的后代。你一个三段……不，现在是三段了，但依然是最弱的，凭什么？”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
林笑看着他，突然笑了：“林涛，你知道你为什么永远不如林雪吗？”
林涛脸色一沉：“你说什么？”
“因为你太在乎这些虚名了，”林笑淡淡道，“什么第一人，什么天才，都是别人给的标签。真正的强者，不会整天把‘配不配得上’挂在嘴边，而是用行动证明自己。”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涛：“还有，林雪不是物品，她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人。你如果真喜欢她，就该尊重她的选择，而不是在这里跟我争谁配得上她。”
林涛也站起来，眼中寒光闪烁：“你以为说几句漂亮话就能改变现实？三个月后的天才战，我会让你明白，废物永远是废物。”
“那就天才战上见。”林笑毫不退让。
两人对视，气氛剑拔弩张。
“你们在什么？”林雪的声音传来。
她刚去附近查看了一圈回来，看到两人对峙，皱起眉头。
“没什么，”林笑转身，“聊聊天而已。”
林涛也冷哼一声，走开了。
林雪走到林笑身边，小声问：“他又找你麻烦了？”
“习惯了，”林笑耸耸肩，“倒是你，查看得怎么样？”
“周围很安静，但……”林雪犹豫了一下，“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韩风？”
“可能，也可能是黑衣人，”林雪担忧道，“我总感觉，这次进山不会这么顺利结束。”
她的预感很快应验了。
半个时辰后，林铁山从山洞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玉盒，里面装满了冰蓝色的冰心草。
“采集完毕，准备……”他话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
轰！！！
山洞突然崩塌！巨大的岩石从洞口上方滚落，瞬间将洞口封死！
紧接着，周围的山林里，数十道黑影涌现，将他们团团围住！
黑衣人！而且这次人数更多，至少有五十人！
为首的黑衣人走上前，露出一张阴鸷的脸——正是昨天逃走的鬼骨老人！他的断臂处已经简单包扎，但脸色苍白，显然伤势不轻。
“鬼骨老人！”林铁山厉喝，“你还敢回来！”
“为什么不敢？”鬼骨老人阴笑，“昨天是我大意了。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他身后，五十多个黑衣人同时举起弩机！
五十架弩机，齐齐对准了林家众人！
林笑心中一沉：完了，这次真的陷入绝境了。
而更让他心寒的是，在黑衣人后方，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韩风。
韩风站在一棵大树下，远远看着这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没打算帮忙。
或者说，这一切，本就是他计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