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精选一篇都市日常小说《他没名字时,已是兵王》送给各位书友,在网上的热度非常高,小说里的主要人物有华雄,无错版非常值得期待。小说作者是铺满森林,这个大大更新速度还不错,他没名字时,已是兵王目前已写204823字,小说状态连载,喜欢都市日常小说的书虫们快入啦~
他没名字时,已是兵王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休假的日子,像浸在温吞水里的茶叶,缓慢舒展,却终究泡不出军营里那种提神醒脑的浓酽。华雄每日按部就班,早起依旧习惯性进行那套缓慢而精密的自我康复训练,然后在家人关切又略带小心的目光中,度过一个个无所事事的白天。他试图重新熟悉这座城市,却发现自己的感知被某种无形的滤网罩住了——曾经熟悉的街巷变得陌生,市井的喧嚣入耳却难入心,连家乡饭菜的味道,也似乎隔了一层。
手机里那通来自集团军干部处的电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灼热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却在日复一日的静置中,慢慢沉入水底,成为一种带着遥远回响的、近乎不真实的背景音。国防科技大学,指挥信息系统工程……这些名词代表着一条全新的、充满挑战与未知的路,也像一束从极高极远处投下的光,照亮了前路,却暂时无法驱散眼前这具体而微的、属于“现在”的沉寂与疏离。
直到那个午后。
城西老区,有一条年久失修的滨河路,路旁是八十年代建的居民楼,另一侧便是穿城而过的青川河。河水不算深,但水流较急,尤其前几日刚下过雨,水面浑浊,打着漩涡。华雄沿着河边慢慢散步,右膝在湿气重的天气里隐隐发胀,他走得很慢,目光无意识地掠过浑浊的河面和对岸杂乱的屋顶。
忽然,一阵尖利短促的惊叫,混杂着扑通落水声,猛地撕破了午后河畔的沉闷!华雄脚步一顿,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声音来源——前方几十米处,一处护栏缺失的河岸边,几个人影在慌乱地挥舞手臂,岸边围着三四个惊慌失措的男女,对着河里大喊。浑浊的河水中,有数个人影在挣扎起伏,水花四溅!
没有丝毫犹豫。那一刻,什么腿伤,什么疏离,什么对未来的茫然,全被一股更原始、更迅猛的本能冲垮——那是深植于骨髓的、对生命危急信号的应激反应,是无数次训练和实战中锤炼出的、摒弃一切杂念的瞬间决断!
他甩开步子朝着事发点冲去!右腿在发力奔跑时传来尖锐的刺痛和明显的滞涩感,但他浑然不顾,速度竟比平时快了不少,姿势有些别扭,却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决绝。风在耳边呼啸,世界收缩成眼前那片浑浊翻涌的河水和那几个挣扎的身影。
岸边的人已经乱作一团,有人试图用树枝去够,有人在大声打电话,一个中年妇女瘫坐在地哭喊。华雄冲到缺口处,飞速扫视河面:落水的是三个人,两个看起来是十来岁的少年,已经被水流冲得有些分散,拼命扑腾着,时沉时浮;另一个是穿着环卫工马甲的中年男子,似乎是为了救人才跳下去的,但显然水性一般,自身难保,正被一个少年慌乱中死死抱住,两人缠在一起往下沉!
情况危急!没有救生圈,没有绳索。
华雄在冲过来的几秒钟内已经完成了形势判断和决策。他一边奔跑一边甩掉外套和鞋子,冲到岸边,毫不停顿,纵身一跃!
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了他,激流扯动着身体。右腿在入水和划水时剧痛钻心,但他咬紧牙关,凭借着强大的上肢力量和核心控制力,以及前世积累的、对水流特性的某种直觉,逆着水流,迅速向离岸最近、也是情况最危急的环卫工和少年游去。
河水浑浊,视野很差。他避开少年胡乱挥舞的手臂,从侧后方接近,一手扣住环卫工腋下,另一只手奋力划水,同时低吼道:“松手!想活就松手!”
那环卫工意识尚存,闻言本能地松开了紧抱少年的手。华雄趁机将环卫工猛地往岸边方向一推,同时脚下一蹬(伤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借力反身,一把捞住那个呛水挣扎、正在下沉的少年后衣领,将他头部托出水面。
“吸气!别乱动!”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少年被冷水一激,又听到这冷静的命令,慌乱稍减,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华雄单臂划水,拖着少年,奋力向岸边靠近。岸边有人抛下了一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旧缆绳。华雄一把抓住,将绳头塞到少年手里:“抓紧!拉!”
岸上几人合力,将少年拖了上去。华雄没有停顿,转身再次扑向河中。另一个落水少年已经被水流冲出去二十多米,情况更危险。华雄忍着右腿越来越清晰的剧痛和乏力感,调整呼吸,以最省力却高效的侧泳姿势,快速接近。
这一次更艰难。少年几乎脱力,意识模糊。华雄接近时,对方无意识地挣扎,差点带得他也失去平衡。他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从下方托住少年的腰腹,猛地向上一顶,同时自己奋力踩水(伤腿仿佛要断掉),再次将少年头部托出水面。然后,他改用挟持的方式,控制住少年双臂,仰面朝上,依靠单臂和双腿(左腿为主,右腿机械地辅助)的摆动,艰难地朝着岸边,一点点逆流挪动。
每一寸移动都耗费巨大的体力。冰冷的河水吸走热量,右膝的疼痛开始变得麻木,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酸软和无力。肺部火辣辣地疼,视野边缘开始发黑。但他手臂稳如铁钳,目光死死锁定岸边越来越近的人影和那根再次抛下的缆绳。
近了,更近了……终于,他的手指触到了粗糙的绳索。他用尽最后力气,将绳索在少年和自己手腕上飞快绕了两圈,嘶声喊道:“拉!”
岸上爆发出一阵呼喊,绳索绷紧,力量传来。华雄感觉身体一轻,和少年一起被拖向岸边。冰凉坚硬的河岸硌着他的身体,几双手七手八脚地将他和少年拽上了岸。
一离开水面,刺骨的寒意和脱力感瞬间席卷全身。华雄瘫倒在湿漉漉的河岸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几口浑浊的河水。右腿完全失去了知觉,不知是冻得还是伤得。他勉强撑起上半身,看到三个落水者都被拖上了岸,有人在进行简单的急救,环卫工和第一个少年已经开始呕吐呛入的河水,第二个少年脸色青紫,但胸口也有了起伏。
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人群围了上来,惊魂未定的感谢声、询问声、议论声嗡嗡作响。有人拿来干衣服想给他披上,有人问他名字。华雄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目光扫过那三个被抬上担架的落水者,确认他们都还有生命迹象,这才松了口气,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彻底淹没了他。
他拒绝了第一时间去医院检查的提议,在赶来的辖区民警那里简单做了个笔录,只说了自己是现役军人回家探亲,没留具体部队番号和联系方式,便穿着好心人给的干爽旧衣服,一瘸一拐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现场。右腿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针毡上,但他神色平静,仿佛刚才那生死一线的搏击从未发生。
他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一次偶然的遭遇,一次本能的行事。和他过往经历过的生死相比,这甚至算不上多么惊险。
然而,他低估了信息时代,尤其是在一个相对平静的小城里,这种“军人勇救三名落水群众”事件所能引发的连锁反应。
当天晚上,本地电视台的晚间新闻就播出了这条“暖心闻”,虽然画面模糊(路人手机拍摄),也没有救人民兵的具体影像(华雄离开得早),但“现役军人”、“不顾个人安危”、“连救三人”这些关键词,配合着被救者家属哽咽的感谢和现场群众激动的描述,足以点燃第一波关注。
第二天,更详细的报道出现在市报上。记者找到了当时在场的更多目击者,拼凑出了更完整的经过,尤其是华雄带着明显腿伤、却以惊人速度冲入河中、并且救援过程冷静专业的细节,被反复提及和渲染。“英雄背影”、“最美逆行”、“钢铁战士”之类的词汇开始涌现。报道末尾,记者呼吁寻找这位不肯留名的英雄军人。
网络本地论坛和社交媒体上,相关的帖子也开始发酵。有人上传了更清晰的现场视频片段,虽然华雄的正脸始终没有清晰出现,但他那略显别扭却异常决绝的奔跑姿态、入水时毫不犹豫的身影、以及上岸后沉默离开的侧影,被不断转发、点赞、评论。“这才是真正的偶像!”“人民的子弟兵!”“腿好像有伤,看着都疼,太拼了!”……赞誉如同滚雪球般壮大。
市里相关部门迅速跟进。见义勇为基金会、双拥办、文明办……表彰和寻找英雄的程序立刻启动。很快,通过军地协调,华雄的身份被确认——某集团军一等功臣,正在探亲休假。这下,新闻的热度再次飙升!“一等功臣休假期间再立新功”、“英雄本色,随时闪光”……报道的层级迅速从市里上升到省一级的媒体,甚至引起了军方一些内部宣传渠道的关注。
华雄在家里接到了连队指导员打来的电话,语气兴奋中带着如释重负:“好小子!不声不响又干了件大事!这下好了,军地都在找你,要给你表彰!市里准备授予你‘见义勇为英雄’称号!团里、师里也准备通报表扬!你准备一下,可能很快有领导和媒体要上门……”
华雄握着电话,有些茫然。他救人时根本没想过这些。此刻,荣誉和关注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再次推向一个他并不习惯的焦点位置。父母又是骄傲又是担心,忙着收拾家里,准备接待来访。
接下来的几天,小小的家门庭若市。市里、区里的领导带着慰问金和锦旗来了,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来了,左邻右舍、甚至不少素不相识的市民也慕名而来,就想看看英雄的模样。华雄不得不一遍遍重复着当时简单的经过,尽量淡化自己的伤情和所谓的“英勇”,强调那是任何军人都会做的本能反应。他穿着军装,身姿笔挺,但右腿站立时间稍长便隐隐作痛,需要不易察觉地调整重心。面对镜头和赞誉,他脸上没有多少激动,依旧是那种平静,甚至有些过于平静的表情,只是眼神比在部队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无奈。
荣誉加身,鲜花簇拥。在又一次接受完市电视台专访,疲惫地送走一行人后,华雄独自坐在略显凌乱的客厅里。桌上摆着“见义勇为英雄”的证书和奖章,旁边是更早的那枚一等功奖章。两枚奖章在灯光下闪着不同质地却同样耀眼的光。
父母在厨房低声说着话,语气里满是欣慰,也有一丝对儿子腿伤的忧虑。
华雄的目光掠过奖章,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城市华灯初上,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这次救人,与边境那次的战斗截然不同。没有硝烟,没有你死我活的敌人,只有冰冷的河水和亟待救助的生命。但那种在危急关头摒弃一切、挺身而出的本能,那种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的决绝,那种对生命的责任与担当……内核何其相似。
这就是他穿上这身军装的意义吗?不仅仅是在边陲浴血,守卫国门;也是在平凡的日子里,在人民需要的时候,化为最坚实的盾与最锋利的剑。一等功是战时英勇的证明,而这“见义勇为英雄”的称号,仿佛是和平年代对军人本色另一种形式的淬炼与确认。
心中那份因伤因病、因前路迷茫而一度动摇的信念,在这一波突如其来的荣誉与认可的冲击下,非但没有被冲散,反而像被淬火的重锤再次敲打,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坚实。保家卫国,从来不止于战场。只要这身军装还在身上,这份责任与本能,就融在血液里,刻在骨子里。国防科技大学的那条路,似乎也因此而更具分量——那不仅仅是个人前程的转折,更是为了将来能在更广阔的层面,更好地履行这份天职。
就在他心潮渐平,对未来的方向愈发坚定之时,家里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父亲接的,起初声音还正常,听着听着,语气就变了,变得激动,甚至有些愤怒。
华雄起身走过去。父亲放下电话,脸色很不好看,母亲也关切地围了过来。
“怎么了,爸?” 华雄问。
父亲重重叹了口气,脸上皱纹深得像是刀刻:“老街那边……拆迁办的人又来了。这次态度很强硬,说补偿方案就那样,不会再谈。限我们三天内签字,不然……不然就按‘危房’和‘影响城市规划’处理,后果自负。”
华雄眉头一皱。他知道老家那一片临河的旧房子在拆迁规划里,父母也提过几次补偿谈不拢,开发商和拆迁办给的补偿标准远低于市场价,而且态度倨傲。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工人,一辈子积蓄和念想都在那老房子里,自然不肯轻易答应。之前一直是父亲在和对方周旋,没想到对方趁他休假,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他们凭什么?不是说要协商吗?” 华雄声音冷了下来。
“协商?” 父亲苦笑,“现在哪还有什么真协商。听说那开发商背景硬,拆迁办的人也向着他们。你刘叔家不肯搬,前几天晚上窗户玻璃都被不知哪来的石头砸了。报警也没用,说不清楚谁干的。” 父亲脸上露出担忧和屈辱的神色,“刚才电话里,那个拆迁办的王主任,话里话外还暗示,说知道你回来了,是英雄,但英雄家属更要‘识大体,顾大局’,别给政府‘添麻烦’……”
“砰!”
一声闷响,华雄的手掌重重拍在旁边的桌子上!力道之大,震得桌上的奖章都跳了一下。父母吓了一跳,看向儿子。
只见华雄站在那里,胸膛微微起伏,刚才面对媒体和领导时那平静无波的脸上,此刻仿佛笼罩了一层寒霜。眼神锐利如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混合着某种更深沉的、被触犯逆鳞般的寒意,在他眼底翻涌!
英雄?识大体?顾大局?
他在边境玩命,在冰河救人,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守护脚下这片土地,守护这土地上每一个像他父母一样平凡而正直的人,能享有公平、尊严与安宁的生活吗?
可现在,他胸前勋章未冷,背后却有人将他家人的正当权益视为“麻烦”,用近乎威胁的口吻,逼他们放弃安身立命的根本?甚至,还拿他“英雄”的身份来施压?
这算什么?对他浴血奋战的嘲弄?还是对这身军装所代表责任的无视?
一种比在战场上遭遇伏击、比在冰河中力竭时更甚的怒火,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憋屈与冰冷,瞬间冲垮了他连日来因荣誉而稍稍回暖的心防。那是一种被从背后捅刀子的感觉,是一种信仰被现实污浊沾染的刺痛。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腾的怒火压下去,但声音却冷得能掉下冰碴:“爸,妈,这事你们别管了。补偿合同和他们的通知,拿给我看看。”
“小雄,你可别乱来!你现在身份不一样,好多眼睛看着呢……”母亲担忧地拉住他的胳膊。
“妈,放心。”华雄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目光却依旧冰冷地落在父亲找出来的那几张薄薄的、措辞强硬的纸张上,“我不会乱来。但我倒要看看,是谁给的他们这个胆子,敢这么‘顾全大局’。”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勾勒出安宁的夜景。但在这间刚刚被荣誉环绕的小小客厅里,一股无形的风暴,正在无声地凝聚。
刚刚被水火淬炼得更加坚定的心,此刻,却被另一把来自现实阴暗处的钝刀,划开了一道冰冷的、燃烧着无名怒火的口子。
(第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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