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第5章 渊底诡事
葬魂渊的雾气比三个月前更加浓郁，紫黑色的瘴气像活物般缠绕在周身，吸入一口便觉肺腑刺痛。苏辰运转魔功，黑色气流在体表形成屏障，将瘴气隔绝在外，脚步不停，朝着深渊底部掠去。
越往下，煞气越重。耳畔开始响起细碎的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时而尖利，时而悲戚，顺着神识往心底钻。若是寻常修士，此刻早已心神失守，沦为煞气的傀儡。
但苏辰经历过静心阁的磨砺，道心早已坚如磐石。他甚至能借着玄冥魂玉的指引，从呜咽声中分辨出方向——魔皇残魂留下的印记，就在东南方十里处。
“骨殿的人比你先到一步。”残魂的声音带着警惕，“他们在布置阵法，似乎想强行驱散瘴气，直奔印记所在。”
苏辰眸光微沉。骨殿修士行事向来霸道，若是被他们先找到万魂幡，后果不堪设想。他加快速度，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嶙峋怪石之间。
十里路程转瞬即至。
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谷地，瘴气在这里竟稀薄了许多，露出下方黑红色的土壤——那是被无数生灵的血浸透的颜色。谷中央，十几名骨殿修士正围着一块丈高的黑色石碑忙碌，石碑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散发着与瘴气截然不同的阴冷气息。
“是‘聚阴阵’。”残魂冷哼，“这群废物，想用这种低阶阵法强行聚拢煞气，再用尸傀吸收，简直是异想天开。”
苏辰隐在一块巨石后，看着骨殿修士将一具具残缺的尸傀摆在阵眼，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那些尸傀的胸腔处都被挖空，里面塞满了暗红色的晶石，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师兄，阵法快成了！”一名年轻修士兴奋地喊道，“只要引动石碑里的煞气，就能找到传说中的‘万魂幡’藏身地！”
为首的刀疤修士——看衣着竟是骨殿的护法——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哼，当年魔皇陨落，万魂幡遗失在葬魂渊，多少人寻它不得。没想到被我们骨殿撞上，等拿到法宝，别说青云宗，就算是执法堂也得给我们三分薄面！”
苏辰心中一动。原来骨殿也知道万魂幡的存在，看来这消息早已不是秘密。
就在这时，聚阴阵突然亮起红光，石碑上的符文如活过来般流转，周围的煞气被强行拉扯，朝着阵眼汇聚。那些尸傀的胸腔开始起伏，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显然在吸收煞气。
“成了！”刀疤护法大喜，正欲上前探查，石碑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不对劲！”残魂的声音骤然凝重，“他们惊动了石碑下的东西！”
苏辰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谷地中央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粘稠的黑液从裂缝中涌出，发出刺鼻的腥臭。黑液中，隐约有无数苍白的手臂伸出，朝着最近的骨殿修士抓去！
“是‘腐骨浆’！”有修士惨叫，“快退！”
但已经晚了。那黑液触碰到皮肉，瞬间便腐蚀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名修士被数只手臂抓住，拖入裂缝，片刻后便传来骨骼碎裂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刀疤护法又惊又怒，掏出一把骨刃劈向黑液：“一群废物！慌什么！”
骨刃劈在黑液上，竟被瞬间腐蚀成齑粉。他脸色剧变，转身就跑：“撤！快撤！”
剩下的骨殿修士早已吓破胆，哪里还敢停留，纷纷四散奔逃。但裂缝中涌出的黑液越来越多，很快便将整个谷地淹没，只有少数几人侥幸逃出，狼狈地往深渊上方跑。
苏辰皱眉看着那不断冒泡的黑液，心中升起一丝不安。这东西比他上次遇到的煞气厉害得多，绝非自然形成。
“是‘地脉怨煞’。”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当年本皇在此设下禁制，将葬魂渊的煞气与地脉相连，没想到被这群蠢货的阵法引动，现在煞气与地脉中的怨毒融合，变成了这鬼东西。”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让它扩散下去，整个葬魂渊都会变成死地，万魂幡也会被污染。”
苏辰眼神一凛：“那怎么办？”
“只能用魔气强行压制。”残魂道，“你运转《噬灵魔功》，靠近石碑，本皇会引导你引动魔心之力，暂时封住裂缝。”
苏辰没有犹豫。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魔功，身形如箭般冲出巨石，直奔石碑而去。
“还有漏网之鱼！”刚逃出不远的刀疤护法看到苏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给我杀了他！”
两名骨殿修士应声折返，挥舞着骨矛刺向苏辰。
苏辰侧身避开，右手成爪，快如闪电般抓住一人的脖颈。魔气涌入，那修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一具干尸。另一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却被苏辰一脚踹碎了膝盖，骨矛反手刺入他的心脏。
解决掉追兵，苏辰已冲到石碑前。黑液已经漫到石碑脚下，正顺着石缝往上爬，所过之处，符文纷纷湮灭。
“就是现在！”残魂厉喝。
苏辰将玄冥魂玉按在石碑上，同时催动太初魔心。磅礴的魔气顺着玉佩涌入石碑，与里面的煞气剧烈碰撞。
“嗡——”
石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嗡鸣，紫黑色的魔气与黑红色的煞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苏辰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仿佛要将他的神识撕裂，胸口的魔心疯狂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忍住！”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用你的血！太初魔心的血能暂时中和怨煞！”
苏辰没有丝毫犹豫，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石碑上。
精血与魔气融合，瞬间化作一道血色屏障，将黑液与裂缝死死封住。地面的震动渐渐平息，那些伸出的苍白手臂也缓缓缩回裂缝，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辰踉跄后退，脸色苍白如纸，体内的魔气几乎耗尽。他看着恢复平静的谷地，终于松了口气。
“暂时封住了。”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但最多只能维持三天，三天后必须找到万魂幡，用它的力量彻底镇压。”
苏辰点了点头，正欲调息，却瞥见石碑上的符文在精血的浸染下，浮现出一行模糊的字迹：
“万魂藏于血池，非魔心者，入之即死。”
“血池？”苏辰心中一动，“在哪里？”
残魂沉默片刻，道：“在葬魂渊最深处，当年本皇陨落后，万魂幡沉入血池，与地脉相连，才没被人找到。”
他顿了顿，语气复杂：“那血池是本皇用无数仇敌的血炼化而成，寻常修士别说靠近，光是气息就能让他们爆体而亡。但对你……或许是机缘。”
苏辰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玄冥魂玉。他能感觉到，玉佩正在微微发烫，似乎在指引着方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呼喊：“小师叔！苏辰！”
苏辰抬头，只见柳青妍带着几名青云宗弟子，正焦急地朝着谷地跑来，看到他时，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太好了！你没事！”
“你们怎么来了？”苏辰皱眉。
柳青妍跑到他面前，喘着气道：“魏长老发现你离开静心阁，本想派人抓你回去，是掌门拦住了。他说你肯定有要事，让我们……让我们来帮你。”
她身后的雷斧长老扛着巨斧，瓮声瓮气地说：“小师叔，我们查到骨殿的人潜入了葬魂渊，怕你吃亏，就跟过来了。”
苏辰看着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中微暖。他知道，这些人是真心担心他。
“这里危险，你们先回去。”苏辰道，“我还有要事要办。”
“不行！”柳青妍立刻反对，“要走一起走！你一个人……”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突然从深渊深处传来，打断了她的话。地面剧烈震颤，远处的瘴气如潮水般翻涌，隐约有一头巨大的黑影在雾气中蠕动。
“是‘渊底巨兽’！”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看来血池的封印也松动了，它被惊动了。”
苏辰脸色剧变。他上次在葬魂渊边缘见过这巨兽的踪迹，光是脚印就有丈许宽，若是真的冲出来，别说柳青妍等人，就算是他也未必能应付。
“快走！”苏辰厉声道，“沿着来路回去，不要回头！”
柳青妍还想说什么，却被雷斧长老拉住。长老看着远处翻涌的瘴气，脸色凝重：“走！我们先回宗门报信，让掌门派人支援！”
他们知道，此刻不是逞强的时候。
看着柳青妍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雾气中，苏辰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深渊最深处走去。
玄冥魂玉的温度越来越高，仿佛在催促着他。
渊底巨兽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地面的震颤也越来越剧烈。
但他的脚步，却异常坚定。
万魂幡，他必须拿到。
不仅是为了自己，为了青云宗，更是为了弄清楚，当年魔皇陨落的真相。
深渊最深处，血色的池水正在翻滚，池中央，一杆缠绕着无数锁链的黑色大旗，正缓缓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