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今天要推的小说名字叫做《重生崇祯八年》,是一本十分耐读的历史脑洞作品,围绕着主角刘寅之间的故事所展开的,作者是留不住就算了。《重生崇祯八年》小说连载,作者目前已经写了117491字。
重生崇祯八年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第一节 归来与安置
铁山营的营地第一次感受到了拥挤。
当刘寅带着长长的队伍在暮色中归来时,留守的人们惊呆了。他们迎出去,看到的是二十八个陌生面孔,还有队伍后面背着、扛着、抬着的各种物资——粮食袋、武器、布匹、锅碗瓢盆。
张彤站在营地入口,左肩的绷带渗着血,但腰杆挺得笔直。看到队伍后面的刘寅,他明显松了口气。
“都回来了?”
“都回来了。”刘寅下马——其实是从一匹缴获的瘦马背上滑下来,他肩膀疼得厉害,“俘虏七个,妇孺二十一个。粮食大约三百斤,武器若干。伤亡…三个。”
张彤看向队伍后面那三个用树枝和布条做的简易担架。周铁头、王五、赵小七的尸体被抬了回来,要安葬在营地附近。
营地里的气氛复杂。有人因为缴获物资而兴奋,有人因为同伴死亡而悲伤,更多的人则警惕地看着那些新来的陌生面孔——尤其是那些青壮年俘虏。
“先把人安置了。”刘寅强打精神,“俘虏单独关押,妇孺和老弱安排在营地西侧的空地。洪国玉,你带人搭几个临时窝棚。”
洪国玉腿上的伤不轻,走路一瘸一拐,但还是点头:“我这就去。”
“张兄,你看着点俘虏,别出乱子。”刘寅压低声音,“那七个人里有几个眼神不对,可能怀恨在心。”
张彤按了按腰间的刀:“放心。”
王疤眼主动请缨:“我带几个兄弟巡逻,以防万一。”
刘寅点头:“好。另外,把缴获的东西清点入库,洪国玉你记好账。”
营地里忙碌起来。老成员们尽管疲惫,但还是打起精神,开始接纳和安置新来者。女人们烧热水,煮野菜汤——今天缴获了粮食,但刘寅下令先不动,还是按原来的口粮分配。
新来的妇孺们被领到西侧空地。她们大多是山神庙的受害者——丈夫或儿子被张大疤奴役,自己则沦为苦力和玩物。此刻一个个神情麻木,眼神空洞,只是机械地跟着走。
一个年轻女人抱着婴儿,婴儿饿得直哭,声音微弱。翠儿看到,从怀里掏出半块杂粮饼递过去:“给孩子吃点。”
女人愣愣地看着饼,又看看翠儿,突然跪下磕头:“谢谢…谢谢夫人…”
“快起来。”翠儿连忙扶她,“这里没夫人,大家都是苦命人。”
这一幕被刘寅看在眼里。他知道,要让这些人真正融入,光靠武力控制不够,还得有人情。
天色完全黑下来时,营地终于暂时安定。
中央火堆边,刘寅召集了核心会议。现在核心成员多了一个:王疤眼。
四个人围坐,中间摆着缴获物资的清单。
“清点完了。”洪国玉拿着木板,上面用炭条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粮食总共三百二十斤,主要是粟米和豆子。盐八斤,油三斤。布匹五卷,新旧衣服三十余件。铁器:腰刀五把,长矛七杆,弓两张,箭四十支,皮甲三件。另外有银钱:碎银约十五两,铜钱三千文,金银首饰若干。”
“武器先装备我们自己人。”张彤说,“五把刀,我、王疤眼、刘参谋各一把,剩下两把给表现最好的战兵。长矛优先补充今天损失的三支。”
“粮食怎么分?”洪国玉问,“按原计划,只够吃半个月。现在多了二十八张嘴,如果按原来的口粮标准,连十天都撑不到。”
刘寅沉思。粮食是最大的问题。缴获了三百多斤,看似不少,但六十八个人,每人每天半斤口粮的最低标准,一天就要消耗三十四斤,十天就是三百四十斤——还不够。
“从明天起,口粮减半。”刘寅咬牙,“每人每天只发二两半粮食,剩下的靠野菜、野果补充。”
“那会饿出人命的。”洪国玉反对。
“总比饿死强。”刘寅说,“另外,组织更多人采集、打猎。王疤眼,这事你负责。”
王疤眼点头:“山里野菜野果还是有的,就是得走远些。打猎的话…弓太少,箭也不够。”
“周师傅不在了,但打铁的技术还在。”刘寅说,“明天开始,建新炉子,全力打造武器和工具。有了更多武器,打猎效率才能提高。”
“那俘虏怎么办?”张彤问,“七个青壮,关着浪费劳力,放出来又危险。”
刘寅早就想好了:“分开关押,每天带出来干活,但必须有专人看守。干活卖力的,慢慢给予信任;偷奸耍滑或有异动的,严惩。”
“妇孺呢?二十一个人,大部分干不了重活。”
“能干什么干什么。”刘寅说,“挖野菜、捡柴、缝补衣服、照顾伤员。关键是要让他们有事做,有归属感。”
计划一条条定下,夜已经很深了。
“还有一件事。”王疤眼突然说,“今天在山神庙地窖里,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册子,递给刘寅。
册子是用粗糙的纸钉成的,封面没有字。翻开,里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记录着一些东西:
“三月初八,劫赵庄,得粮二百斤,杀三人…”
“三月十五,与黑风寨交易,用布匹换盐二十斤…”
“三月二十,内讧,张二狗藏饼,杖三十,逐出…”
是张大疤的账本和记录。
刘寅快速翻阅,越看脸色越凝重。山神庙不仅劫掠流民和村庄,还和附近的土匪寨子有联系。其中提到最多的,是一个叫“黑风寨”的地方。
“黑风寨在哪儿?”他问。
“往北三十里,更深的山里。”王疤眼说,“据说有五六十号人,比张大疤厉害得多。山神庙抢到的好东西,大部分都拿去跟黑风寨换必需品了。”
“他们知道山神庙被灭了吗?”
“暂时应该不知道。”王疤眼说,“但迟早会知道。黑风寨定期派人来收‘孝敬’,下次来是…我看看…”
他翻到册子后面:“四月初五,也就是七天后。”
七天。
刘寅感到一阵头疼。刚解决一个麻烦,又来了一个更大的麻烦。
“黑风寨什么实力?”
“不清楚,但肯定比山神庙强。”王疤眼说,“据说头领姓马,以前是边军逃兵,心狠手辣。手下有几个能打的,武器也比咱们好。”
张彤眉头紧锁:“七天时间,不够我们准备。”
“必须准备。”刘寅合上册子,“黑风寨如果发现山神庙被灭,一定会调查。如果查到我们头上…”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以铁山营现在的实力,对抗五六十人的土匪寨子,凶多吉少。
“有两个选择。”刘寅说,“第一,放弃这里,往更深的山里撤。第二,留下来,想办法应付。”
“撤到哪里去?”洪国玉问,“更深的山里更荒凉,更难找吃的。”
“而且黑风寨熟悉地形,撤了也可能被追上。”王疤眼补充。
“那就留下来。”刘寅下了决心,“七天时间,我们能做很多事。加固防御,训练更多人,制造更多武器。另外…或许可以谈判。”
“谈判?”张彤不解,“跟土匪谈判?”
“黑风寨要的是利益,不是拼命。”刘寅分析,“如果我们能提供他们需要的东西,也许可以达成某种…共存。”
“我们能提供什么?”
刘寅看向炼铁区:“铁。”
第二节 铁器与训练
第二天,铁山营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忙碌。
天还没亮,张彤就带着伤开始训练。这次训练的对象不再只是原来的战兵,而是扩大到所有青壮年男子——包括那七个俘虏。
训练场上,二十几个人站成三排。张彤站在前面,脸色严峻。
“都听好了!”他声音洪亮,“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心里不服,有些人还在想着以前的山神庙。但我告诉你们:山神庙已经没了,张大疤已经死了!现在你们是铁山营的人,想活下去,就得守铁山营的规矩!”
他扫视众人,目光在那七个俘虏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训练很苦,但苦练才能活命。七天后,可能会有敌人来。到时候,谁有本事,谁就能活;谁没本事,谁就死!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声音参差不齐。
“大声点!”
“听明白了!”
“好!现在开始,绕营地跑二十圈!”
训练开始了。张彤毫不留情,即使自己肩膀有伤,也亲自示范,亲自监督。有人偷懒,立刻罚做俯卧撑;有人掉队,就用木棍抽打——不是真打,但足够威慑。
那七个俘虏起初还带着抵触情绪,但在张彤的严厉和周围人的带动下,也渐渐投入进来。他们知道,这确实关系到自己的生死。
与此同时,炼铁区也在扩建。
刘寅亲自指挥,建第二座炼铁炉。这次炉子更大,结构也更完善。原来的炉子继续生产,由周铁头的两个学徒负责——他们虽然手艺不如师傅,但基本操作都会。
“刘参谋,铁矿石不多了。”一个学徒报告,“昨天炼完最后一批,剩下的都是低品位的。”
刘寅早就料到。铁山坳附近的赤铁矿只是零星露头,储量有限。
“派人去采石场那边挖。”他说,“王疤眼知道位置。”
“可是…那边离山神庙废墟太近,万一遇到黑风寨的人…”
“早晚要面对。”刘寅说,“多派几个人,带武器,快去快回。另外,焦炭也要加紧生产。”
他走到新建的炉子旁,检查风箱的连接处。这次他改进了设计,用整张的獾皮做风囊,用硬木做拉杆,效率更高。
“刘参谋,您看这样行吗?”一个年轻人问。他叫陈三,是山神庙的俘虏之一,自称以前在铁匠铺打过下手。
刘寅检查了一下:“可以。但风口的角度再调一下,要往里倾斜,形成旋风。”
陈三照做,眼中带着好奇和敬佩:“您懂的真多。我以前在铁匠铺,师傅可没教过这些。”
“好好干,以后教你更多。”刘寅说。他需要培养技术人才,这个陈三看起来有点底子,可以培养。
午饭后,刘寅去看望伤员。
洪国玉的腿伤感染了,发着低烧。营地里唯一的“医生”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以前是乡下郎中,懂点草药。他给洪国玉敷了草药,但效果不明显。
“得弄点酒来消毒。”刘寅说,“不然伤口会化脓。”
“哪来的酒?”老郎中苦笑,“盐都金贵,别说酒了。”
刘寅想起煤焦油。那东西有刺激性,能杀菌,但毒性太大,不能直接用。
“先用盐水清洗,勤换药。”他只能这么说。
从伤员棚出来,刘寅遇到了翠儿。她带着几个妇女在分野菜——今天采集的收获。
“刘参谋。”翠儿叫住他,“那些新来的女人…有几个身体很差,干不了重活。能不能…”
“让她们做力所能及的。”刘寅说,“缝补衣服,照顾孩子,都行。关键是要让她们觉得自己有用。”
翠儿点头:“我明白了。还有…那个抱孩子的女人,孩子一直发烧,老郎中看了,说可能是风寒,但没药。”
刘寅心里一沉。在这个时代,一场普通的风寒就可能要了孩子的命。
“我看看。”
他跟着翠儿来到西侧窝棚。那个年轻女人抱着婴儿,坐在草铺上,眼神空洞。婴儿脸色潮红,呼吸急促。
刘寅摸了摸婴儿额头,烫得吓人。
“有姜吗?或者葱白?”
“姜没有,葱有一些。”
“煮葱白水,给孩子喝。另外,用湿布敷额头降温。”刘寅说,“只能这样了。”
他感到一阵无力。现代医学常识告诉他,这可能是肺炎或者严重感染,需要抗生素。但他什么都没有。
离开窝棚时,他看到营地中央,张彤还在训练。那些青壮年男子已经累得东倒西歪,但还在坚持。
刘寅突然意识到,铁山营现在就像这个发烧的婴儿:脆弱,危险,随时可能夭折。
但他们必须活下去。
第三节 第一次审判
下午发生了冲突。
两个俘虏——一个叫孙老七,一个叫吴瘸子——在搬运石头时偷偷藏了两块饼。被看守的李石头发现,当场抓住。
按铁山营的规矩,偷盗食物是重罪,尤其是战备时期。
张彤下令集合所有人。
营地中央,孙老七和吴瘸子被绑着跪在地上,面前摆着那两块赃物——已经发硬的杂粮饼。
六十八个人围成一圈,沉默地看着。新来的人眼神复杂,有恐惧,有好奇,也有幸灾乐祸。
“铁山营的规矩,大家都清楚。”张彤站在前面,声音冰冷,“偷盗食物,特别是在粮食紧缺的时候,等于谋害全营性命。按规矩,该当如何?”
洪国玉翻开木板上的营规条例:“第三条:偷盗食物者,初犯杖三十,再犯逐出或处死。”
“听到了吗?”张彤盯着两个俘虏,“杖三十,或者被赶出营地,自生自灭。你们选哪个?”
孙老七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张营头…我们就是饿…饿疯了…饶了我们这次吧…”
吴瘸子则梗着脖子:“两块饼而已!张大疤在的时候,我们偷吃也没这么重罚!”
“这里不是山神庙!”张彤厉声道,“张大疤的规矩是张大疤的,铁山营的规矩是铁山营的!选!”
周围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觉得罚得太重,有人觉得该杀一儆百。
刘寅站出来:“我来说两句。”
人群安静下来。
“我知道,很多人觉得不公平。”刘寅环视众人,“两块饼,确实不多。但今天他能偷两块饼,明天别人就能偷三块、五块。如果人人都这么想,这么干,铁山营的粮食还能撑几天?到时候,所有人都得饿死!”
他走到两个俘虏面前:“你们饿,难道别人不饿?今天训练场上,每个人都只吃了二两粮食,所有人都饿!但为什么别人不偷?因为他们知道,规矩是保护所有人的。你今天多偷一口,明天就可能有人因为这一口而饿死!”
孙老七低下头。吴瘸子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周围人的眼神,闭嘴了。
“规矩就是规矩。”刘寅说,“但规矩也要讲人情。孙老七,吴瘸子,你们是初犯,按规矩杖三十。但念在你们今天干活还算卖力,减为杖二十。另外,杖责后三天,口粮减半。”
这个判决既维护了规矩的严肃性,又留有余地。人群中的骚动平息了。
“行刑!”
两根木棍拿来。张彤亲自执行,每一下都结实实地打在屁股上。孙老七惨叫连连,吴瘸子咬着牙硬挺。
二十杖打完,两人屁股血肉模糊,站都站不起来。
“抬下去,敷药。”刘寅说,“明天还能干活就干活,不能就养伤。”
处理完,他转向所有人:“今天这事,所有人都看到了。铁山营的规矩不是儿戏,犯了就要受罚。但规矩也不是为了折磨人,是为了让大家都能活下去。从今天起,所有人互相监督,有偷盗、懒惰、破坏行为的,举报有奖,包庇同罪!”
人群散去后,刘寅和张彤、洪国玉、王疤眼又开了个小会。
“这招管用。”王疤眼说,“杀鸡儆猴,那些新来的会老实很多。”
“但不能只靠惩罚。”洪国玉说,“得让他们看到希望。今天分野菜的时候,我看到好些人眼神都灰了。”
“所以得尽快改善生活。”刘寅说,“明天,我带几个人去打猎。王疤眼,你继续训练。张兄,你养伤,顺便监督营地建设。”
“你的伤…”张彤看向刘寅的肩膀。
“皮肉伤,不碍事。”
正说着,外面传来喧哗声。
一个战兵跑进来:“刘参谋!张营头!出事了!那个发烧的孩子…没了!”
第四节 葬礼与决心
婴儿死了。
就在傍晚时分,在母亲的怀里,悄无声息地断了气。
女人抱着已经冰冷的尸体,不哭也不闹,只是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得像两个窟窿。
整个营地笼罩在压抑的气氛中。死亡在这个时代太常见了,但每一次死亡,都像一把锤子,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刘寅站在窝棚外,看着里面的女人。他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能说什么呢?说节哀?说会好的?
都是屁话。
“埋了吧。”最终他说,“选个好地方。”
翠儿带着几个妇女进去,想从女人怀里接过孩子。女人死死抱着,不肯松手。
“让我…再抱一会儿…”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
没人忍心再劝。
刘寅转身离开,走到营地边缘,看着远处的群山。夕阳把天空染成血色,像极了昨天谷底的血。
“刘参谋。”王疤眼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水囊,“喝点吧。”
刘寅接过,喝了一大口。是兑了野薄荷的水,清凉中带着苦味。
“今天的事,你别太往心里去。”王疤眼说,“这世道,死人是常事。”
“我知道。”刘寅说,“但我还是难受。”
“难受就对了。”王疤眼咧嘴笑了笑,“说明你还算个人。那些不难受的,要么是圣人,要么是畜生。”
刘寅看了他一眼。这个脸上带疤的汉子,看似粗豪,其实心里明白得很。
“王大哥,你说咱们能活下去吗?”
“能。”王疤眼毫不犹豫,“以前我觉得不能,但跟你干了这些天,我觉得能。你有脑子,有手段,还有…心。”
“心?”
“对,心。”王疤眼说,“张大疤也有脑子有手段,但他没心。所以山神庙的人怕他,不服他。你有心,所以铁山营的人服你,愿意跟你干。”
刘寅沉默。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心”,他只知道,他不想变成张大疤那样的人。
“黑风寨那边,你有什么想法?”他问。
王疤眼想了想:“硬拼肯定不行。但谈判…咱们有什么筹码?”
“铁。”刘寅说,“黑风寨再厉害,也是土匪,搞不到好铁。我们能炼铁,能打制武器。这是他们需要的。”
“他们会信吗?”
“所以得展示实力。”刘寅说,“在他们来之前,我们要打出几件像样的东西。刀、矛、箭头…让他们看到价值。”
“然后呢?”
“然后谈判。我们提供铁器,他们提供粮食和其他物资。互不侵犯,甚至…合作。”
王疤眼眼睛亮了:“这招高!但风险也大。万一他们想吞并咱们…”
“那就打。”刘寅说,“但那是最后的选择。”
两人正说着,营地中央传来哭声。
那个女人终于哭出来了。声音凄厉,像受伤的野兽,在暮色中传得很远。
很多人停下手中的活,默默听着。有人抹眼泪,有人低头叹气。
死亡,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旋律。
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
傍晚,婴儿被埋葬在营地东侧的小山坡上。没有棺材,只用破布包裹,挖了个浅坑。女人亲手捧土,一捧一捧地撒上去。
刘寅带着所有人,在坟前站了一会儿。
“今天埋的,是个孩子。”他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到,“他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就死了。为什么?因为饿,因为病,因为这是个吃人的世道。”
他环视众人:“我们这些人,能活到现在,是运气。但光靠运气活不长。我们要靠自己的双手,靠脑子,靠团结。铁山营不是天堂,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活得好,但至少,我们要让这样的悲剧少一些。”
“从今天起,铁山营要立一条新规矩:孩子,老人,病人,优先保证口粮。谁有意见,现在可以离开。”
没人离开。
“好。”刘寅说,“那这条规矩就定了。洪国玉,记下来。”
洪国玉在木板上写下新规。
葬礼结束后,刘寅回到自己的窝棚——其实就是个简易的草棚,用树枝和茅草搭的。
他点起小油灯——灯油是从煤焦油里简单蒸馏得到的,烟大,味呛,但能照明。
拿出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
崇祯八年四月初一(推测)
位置:铁山坳
状态:人口68人,粮食紧张,伤员增加
关键进展:1.成功兼并山神庙残余势力 2.缴获关键物资 3.营规体系初步建立 4.炼铁产能开始扩张
危机:1.黑风寨威胁(七日后) 2.粮食储备仅够十天 3.内部融合问题 4.医疗资源匮乏
明日计划:1.带队打猎补充食物 2.加速铁器生产 3.训练新兵 4.准备谈判筹码
备注:婴儿死亡事件敲响警钟,需建立基本医疗保障。煤焦油蒸馏实验需加快。
写完,他合上笔记本,吹灭油灯。
躺在草铺上,听着外面的风声和隐约的哭泣声,久久不能入睡。
他想起了很多事。前世的实验室,图书馆,导师的叮嘱。那些都远了。
现在他是刘寅,铁山营的刘参谋。手下有六十八个人,等着他带他们活下去。
责任重大。
但他不后悔。
乱世之中,能救人,能做事,总比浑浑噩噩等死强。
远处传来守夜人的报时声:三更了。
刘寅闭上眼睛。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他要带人去打猎,要去面对黑风寨的威胁,要继续建设这个小小的根据地。
路还很长。
但他会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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