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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观察窗后那张紧贴玻璃的惨白面孔,维持着那个弧度完美的微笑,一动不动。林秋冥甚至能看清对方瞳孔扩散的边缘,那不是活人的眼神。

他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立刻后退。在第三医院的经验告诉他,在某些规则下,逃避或过激反应可能触发更糟的后果。徽章的淡绿色视野笼罩着病房门,但除了标注出【103病房(封闭)】和一层稀薄的、灰雾状的能量残留外,没有更多标签。没有名字,没有状态。

他缓慢地、平稳地向后退了一步,目光依旧与窗后的眼睛保持接触。那张脸的微笑似乎加深了,嘴角的弧度向耳根方向拉扯了一点,形成一种非人的诡异表情。但直到林秋冥退出三米开外,转向走廊另一端(有向下楼梯的那端),窗后的脸都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目送”着他离开。

走廊漫长而安静,只有他轻微的脚步声和头顶灯管烦人的“滋滋”声。经过其他病房门时,他快速扫过观察窗——有的后面一片漆黑,有的似乎有蜷缩的人影,但没有再出现那种紧贴玻璃的注视。

他需要先确定楼层。按照姐姐提供的信息,三个候选稳定点分别在一楼、三楼和地下。如果这是103病房,那么很可能位于一楼。他朝向下楼梯的方向走去,同时尝试集中精神,通过医者誓言之徽感应其他队友。徽章传来微弱的反馈:一个相对清晰些的方位感指向下方(可能是地下或更低楼层,白瑾瑜?),另外两个则非常模糊、分散,似乎在不同方向且距离较远(洪石和阿飞)。

楼梯口到了,是向下的。水泥台阶磨损严重,扶手锈蚀。下方一片漆黑,只有更深处隐约传来某种有节奏的、低沉的“嗡……嗡……”声,像是巨大机器在怠速运转,又像是……某种沉重的呼吸。

他没有贸然下去。而是转身,走向走廊另一端,寻找向上的楼梯或者通往姐姐提到的“一楼西侧旧锅炉房”的路径。

走廊另一端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双开木门,门上的玻璃模糊不清,贴着“治疗区,闲人免入”的褪色字样。门旁边有一条更窄的、光线更加昏暗的侧廊。

就在林秋冥犹豫是尝试进入治疗区还是探索侧廊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侧廊深处,有一个白色的影子晃了一下。

那影子移动的方式很怪,不是走,更像是……贴着墙壁滑过。

他立刻警觉,侧身躲到一根突出的承重柱后,屏住呼吸。徽章视野中,侧廊方向有一股淡淡的、冰冷的能量流在移动。

几秒后,一个穿着陈旧白色护士服的身影从侧廊里“滑”了出来。它的脚似乎没有沾地,裙摆静止不动,身体前倾,头低垂着,看不清脸,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以一个恒定的、无声的速度向前“漂移”。它经过林秋冥藏身的柱子,没有任何停留,径直朝着他来的方向,朝着103病房那边“漂”去。

林秋冥注意到,这护士经过的地面上,留下了一行极淡的、湿漉漉的脚印,但脚印出现几秒后,就迅速蒸发消失。

护理执念? 他想起赵三爷对阿飞遭遇的解释。这可能是疗养院过去残留的、某种规律性行为的回响。

等护士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林秋冥才从柱子后走出。他看向护士来的方向——那条昏暗的侧廊。直觉告诉他,那边或许有线索。他掏出残照镜(仿品),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使用(代价是看到悲伤记忆,可能干扰判断)。他决定先靠近观察。

侧廊比主廊更窄,也更脏乱,墙壁霉斑更多。两侧没有病房门,只有一些紧闭的小门,门上挂着牌子:“储物间”、“被服间”、“器械准备室”。空气里消毒水味更浓,混合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小心地走到第一个“储物间”门口,轻轻拧动门把手——锁着。正准备离开,门内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地上。紧接着,一阵压抑的、仿佛野兽啃噬骨头般的“嘎吱”声,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林秋冥寒毛倒竖,立刻后退几步。门内那令人牙酸的声音持续了十几秒,然后戛然而止。死寂重新降临。

不能久留。他快速经过其他几个房间,没有异常。侧廊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锈蚀的铁门。门缝里透出更温暖(相对而言)的空气流动,还有隐约的、锅炉运作的“隆隆”声。

锅炉房?

他靠近铁门,透过门缝向内窥视。里面空间很大,堆着煤渣和废弃的金属零件,中央是一个老式的大型铸铁锅炉,此刻正熄着火,但管道似乎还有余温散发。角落里堆着一些维修工具和几个空油桶。光线来自墙上几盏同样闪烁不定的防爆灯。

这里看起来就是姐姐提到的“一楼西侧旧锅炉房”。但“角落”在哪里?他需要找到那个能量“盲区”。

他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入,立刻反手将门虚掩。锅炉房内相对干燥,那股腐朽气味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铁锈和煤灰的味道。他贴着墙壁,小心地移动,同时徽章视野全开,仔细感知空间的能量流动。

大部分区域能量平稳死寂,但当他靠近锅炉后方、最里面的那个角落时,徽章的感应出现了微弱的“停滞”感——就像水流遇到了一块看不见的石头,绕开了。就是这里!

这个角落堆着几个破旧的麻袋和几根生锈的钢管,后面就是斑驳的砖墙。林秋冥蹲下身,仔细观察地面和墙壁。在徽章视野下,这个大约两平米见方的区域,能量背景确实比其他地方“干净”一些,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灰雾般的能量残留到这里就变得稀薄,仿佛被无形的屏障过滤了。

一个潜在的稳定点。

但他没有立刻设置锚点。一是因为这里只是候选之一,或许有更好的选择;二是因为设置锚点需要相对安全的环境和时间,不能仓促;三是……他想先找到至少一个队友,或者对这里有更多了解。

他记下这个位置,准备退出锅炉房。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在锅炉另一侧阴影里,似乎蹲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穿着深蓝色的工装,头发花白,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在地上划拉着。

不是护士,也不是病人打扮。难道是……周明?不,不可能。是疗养院过去的维修工?

林秋冥立刻伏低身体,藏在锅炉的凸起后,凝神看去。徽章视野中,那人身上没有明显的能量标签,似乎就是一段普通的“记忆回响”。但在这预览场景里,“普通”往往意味着更深层的异常。

他决定再观察一下。只见那“维修工”用手里的一截粉笔(?)在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线条,像是在画什么图案,又像是在无意识地涂鸦。同时,他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极其低微的自言自语:

“……不对……线接错了……火……要烧起来了……地底下……在喊饿……得喂……不喂不行……”

地底下……在喊饿?喂?

林秋冥心中一凛。这和镜先生输送能量的行为,以及姐姐的警告对上了!

突然,“维修工”停下了动作,猛地转过头!

他的脸……没有五官。不是被抹去,而是像一团模糊的、未塑形的蜡,只有大致的人脸轮廓,在昏暗光线下微微蠕动。

那“脸”正对着林秋冥藏身的方向。

紧接着,锅炉房内所有的灯光,同时熄灭!

绝对的黑暗降临。只有远处锅炉余温散发的微弱红外感,和……近在咫尺的、越来越清晰的、粉笔划过硬地的“吱嘎”声。

那东西,正朝着他“画”过来!

林秋冥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向着记忆中铁门的方向,手脚并用地爬去!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了冷光棒,用力掰亮!

幽绿色的光芒骤然亮起,照亮了身前一小片区域。他看到了不远处的铁门,也看到了——就在他刚才藏身位置的地面上,布满了用白色粉笔(或是某种类似物质)画出的、密密麻麻的、毫无规律的疯狂线条,这些线条正如同有生命的藤蔓般,向着四周,尤其是向着他所在的位置蔓延生长!

那无脸的“维修工”已经不见了,但地上的线条就是它的触须!

林秋冥连滚爬爬地冲到铁门前,拉开门就冲了出去,反手“嘭”地关上!门内传来“咚咚”的撞击声,像是那些线条在冲击门板。他不敢停留,沿着侧廊向主廊狂奔。

直到跑回主走廊,看到那闪烁的灯光,撞击声才消失。他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刚才如果慢一步,被那些线条缠上……

锅炉房角落确实是稳定点,但那里显然盘踞着一个危险的“回响”。设置锚点前,必须处理掉它,或者找到避开它的方法。

他需要更多信息,也需要帮手。

白瑾瑜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半跪在一个狭窄、潮湿的空间里。四周是冰冷的水泥墙壁,头顶有细微的水滴“滴答”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福尔马林气味?还有一丝极淡的血腥。

他迅速站起,检查自身和装备。背包在,斧头握在手中,拳刺在腰侧,兵牌贴身。后背的“混合烙印”传来持续、清晰的灼痛感,甚至比在现实世界时更加活跃,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嵌在肉里,并且……这疼痛似乎隐隐指向某个方向。

这里像是地下室,或者某个建筑物的地下管道层。光线极其微弱,只有远处某个拐角似乎有应急灯的红光。

他尝试感应林秋冥,徽章的共鸣很弱,但能大致判断在上方某处。洪石和阿飞的感应几乎微不可察。

烙印的灼痛在催促他,朝着一个方向。那方向与林秋冥所在大致垂直,更深入地下。

“以毒攻毒……”白瑾瑜想起老拳师的话。这烙印既然因任务而起,或许也只能在任务里解决。他决定跟随烙印的指引。

他打开一根冷光棒,幽绿光芒照亮方寸之地。地面有积水,墙壁上有滑腻的苔藓。他沿着狭窄的通道前进,烙印的疼痛随着方向正确而略微减轻,像是某种变态的奖励。

通道曲折向下,越来越深。福尔马林和血腥味愈发浓重。偶尔能在墙角看到散落的、锈蚀的医疗推车残骸,或者破碎的玻璃药瓶。

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继续向下,黑暗深邃;另一条相对平缓,尽头似乎有一扇门。烙印的指向是继续向下。

白瑾瑜没有犹豫,选择向下。但就在他踏入向下通道的瞬间,身后平缓通道那头的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条缝。

一股冰冷的气流从门缝里涌出,带着更加浓烈的福尔马林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无数人低声啜泣般的回音。

白瑾瑜脚步一顿,回头看去。门缝里一片漆黑,但那啜泣声却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

这不是烙印指引的方向,但直觉告诉他,那扇门后,可能有重要的东西,也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烙印的灼痛加剧,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分心。

白瑾瑜眼神一厉。他从来不是一味避让的性格。他握紧斧头,转身,朝着那扇敞开的门走去。

与其被未知的威胁在背后窥视,不如正面弄清。

他走到门前,用斧头轻轻拨开门。里面是一个类似储藏室的房间,堆满了蒙着白布的东西,形状大小不一,像是……人体模型?或者是……

房间中央,有一个孤零零的、锈迹斑斑的铁质手术台。台上空空如也,但台面边缘和地上,有大片深褐色的、早已干涸的污渍。

啜泣声和铁链声,来自房间最里面的角落。那里堆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声音就从袋子后面传来。

白瑾瑜慢慢靠近,斧头横在身前。绕过袋子,他看到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破烂条纹病号服的身影,背对着他,肩膀剧烈耸动,发出压抑的哭泣。它的手脚都被粗大的、生锈的铁链锁着,铁链另一端钉死在水泥地面。听到脚步声,哭泣声停了。

它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身。

它的脸……是一张年轻男人的脸,但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新鲜的血色伤口,皮肉外翻,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血洞。它“看”向白瑾瑜的方向,张开了嘴——

没有舌头。只有黑洞洞的口腔,和喉咙深处发出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然后,它猛地抬起被锁住的双手,指向白瑾瑜身后的方向——那条继续向下的通道!血洞般的“眼睛”里,流露出极致的恐惧和警告!

它在警告下面有东西!

几乎同时,白瑾瑜后背的烙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而那个被锁住的“病人”,在指完之后,身体突然剧烈抽搐,然后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般瘫软下去,化作一滩暗色的脓水,迅速渗入地面,只留下空荡荡的铁链和病号服。

警告发出,它便“消散”了。

白瑾瑜忍着剧痛站起,看向那条向下的黑暗通道。烙印的指引依旧强烈,但此刻却透着一股不祥。

下面到底是什么?连这种被囚禁折磨的“回响”,都如此恐惧?

他摸了摸胸口的兵牌,那是他牺牲战友的遗物,承载着“活下去,完成任务”的信念。

“下面……”他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那就去看看。”

他不再理会那间诡异的储藏室,转身,毅然踏入了向下的黑暗。

通道尽头,隐隐传来沉重的、仿佛巨物移动的摩擦声,还有……液体滴落的回音。

洪石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光线稍好的走廊里,墙壁上贴着早已褪色的“康复活动区”指示牌。这里看起来像是疗养院的公共区域,有破旧的长椅,墙上还挂着几张字迹模糊的宣传画。

他的第一反应是查看自己改装的设备。工具钳在,残破妆镜在,紊乱指针……正在他手里疯狂旋转,几乎要跳出他的掌心!指针毫无规律,时而指向左边墙壁,时而指向天花板,时而颤抖着指向他自己的胸口!

“能量异常……时空不稳定……”洪石低声自语,额头渗出冷汗。这里的混乱程度远超预期。

他强迫自己冷静,先靠墙站立,观察环境。走廊一侧是巨大的、积满灰尘的玻璃窗,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灰雾,什么也看不见。另一侧有几个房间,门牌上写着“阅览室”、“活动室”、“心理辅导室”。

他需要信息。哥哥的线索,疗养院的秘密,稳定点的位置。

他决定先去“心理辅导室”看看。那里可能会有病历或记录残留。

门没锁。推开门,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有一张旧书桌,两把椅子,一个档案柜。书桌上散落着几支笔和一本摊开的、泛黄的工作日志。

洪石立刻上前,翻看日志。日期停留在1985年3月19日——大火前两天。

字迹潦草,充满疲惫:

“3月19日,晴(?)。

老刀的情况持续恶化。清醒时间越来越短,攻击性增强。今早试图用磨尖的牙刷攻击护工。加大镇静剂剂量。

地下传来的‘低语’频率增加,部分病人出现同步反应(梦游、自语重复特定音节)。能量读数波动异常。院长要求加强观察,但拒绝批准转移危重病人。

新来的‘观察员’(身份保密)今天抵达,直接去了地下区域。感觉……很不舒服。

PS:204房的‘陈默’又问了同样的问题:‘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妈妈?’按照指示回答:‘很快。’心里不安。”

地下低语……能量读数……观察员……洪石迅速用工具钳上的微型相机拍下这页内容。哥哥会不会就是这个“观察员”?或者与“观察员”有关?

他继续翻找档案柜。柜子没锁,里面大多是空文件夹,只有最下层有一个上了锁的金属小盒。锁是老式的数字密码锁。

洪石尝试了几个常见密码(0000,1234,1985)都无效。他拿出紊乱指针,靠近小盒。指针的旋转速度略微变化,当他将指针尖端对准锁盘时,指针颤抖着,缓缓指向了数字“7”,然后“2”,接着是“1”,最后是“9”。

7219?他输入密码。“咔哒”,锁开了。

盒子里只有一张黑白照片和一张折叠的纸条。

照片上是一群穿着白大褂和护士服的人的合影,背景似乎是疗养院主楼门口。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1984年秋,全体医护人员留念。”洪石的目光立刻被照片角落一个年轻人的侧脸吸引——虽然年轻很多,但那眉眼轮廓,分明就是他哥哥洪磊!他穿着白大褂,站在人群边缘,目光看着镜头外,表情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忧虑?

哥哥真的在1984年就出现在这里!还穿着白大褂!

他颤抖着拿起那张纸条。上面是几行打印体的数字和字母编码,像是某种坐标或标识符,其中一组赫然与镜先生数据碎片中输送能量的目标坐标部分吻合!纸条最下方,有一行手写的小字,是洪磊的笔迹:

“样本‘零号’活性异常。‘闸门’协议可能失效。若见此条,我已深入‘核心’。勿寻,速离。——磊”

样本零号?闸门协议?核心?

洪石的心脏狂跳起来。哥哥果然知道内情,甚至可能就在这个预览场景所基于的“记忆”时间点,已经进入了疗养院最危险的“核心”区域!那个“核心”,是不是就是地下的能量接收点?他现在还“在”里面吗?以什么形式存在?

他必须下去!但首先,他需要找到相对安全的稳定点,设置锚点,作为退路。

他想起林秋冥姐姐提到的三个候选。这里似乎是二楼?活动区。三楼杂物间在楼上,一楼锅炉房在楼下。他需要先确定具体位置。

他收起照片和纸条,准备离开心理辅导室。刚走到门口,走廊里突然响起了老式广播的电流杂音,然后是一个呆板的女声:

“请以下病人到一楼治疗室……204陈默……307李爱国……请以下病人……”

广播重复了两遍,然后停止。

204陈默?正是日志里提到的那个不断询问“妈妈”的病人。

洪石心中一动。这个“陈默”,会不会是一个关键的信息源?或者,他所在的204房,会不会是另一个潜在的稳定点?毕竟,强烈的个人执念,有时也能形成相对稳定的“场”。

他决定先去204房看看。

阿飞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一张冰冷的金属长椅上,面对着一条空无一人的走廊。这里似乎是疗养院的入口大厅,空间高阔,但破败不堪。接待台后面积满灰尘,墙上的挂钟停在三点二十一分。

他吓得几乎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摸向怀里——铜哨在。背包也在。他紧紧握住铜哨,仿佛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林哥……白哥……洪哥……”他小声呼唤,没有回应。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空旷大厅里产生微弱的回音。

他害怕极了,下意识地就想吹响铜哨,但又想起白瑾瑜的警告:非紧急不要用。他强行忍住,站起身,腿还在发软。

该往哪走?他完全没主意。大厅有几个出口:正面的双开门(外面是灰雾),左侧通往深处的走廊,右侧有向上的楼梯。

他想起训练时白瑾瑜的话:“不知道去哪的时候,选看起来最容易观察、最容易逃跑的路。”

右侧楼梯相对明亮,视野开阔。他选择了右边。

楼梯通向二楼。二楼的布局和一楼大厅附近不同,更像是病房区。走廊同样昏暗,两侧是病房门。他贴着墙,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眼睛不断扫视前后左右,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经过第一间病房时,他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有节奏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用头轻轻撞墙。

他加快脚步。

第二间病房的门突然开了一条缝!一只苍白浮肿的手从里面伸出来,五指张开,像是要抓住什么!

阿飞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叫出声,连滚爬爬地往前冲。

他不敢再停留,闷头往前跑,直到跑到这条走廊的尽头——又是一扇紧闭的门,门上写着“重症观察区”,旁边还有一个红色的警告灯箱,灯没亮。

他累得喘不过气,靠在墙上休息。这里似乎暂时安全。

然而,就在他稍微放松的瞬间,他感觉到一道视线。

他猛地抬头,看向对面墙壁。

那里挂着一面蒙尘的仪容镜。镜子里,映出他惊恐苍白的脸。但在他的倒影身后,走廊的远处,似乎还站着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旧军装、身形佝偻的人影,背对着镜子,低着头,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缓缓地、反复地摩擦……

阿飞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老刀!

姐姐和林哥反复警告要避开的存在!

镜中的“老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专注地擦着东西。但阿飞却感觉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他想动,想逃,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不能看超过三秒……不能看超过三秒!

他猛地低下头,闭上眼睛,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他颤抖着,摸索着,想要转身逃向来路。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清晰的、金属摩擦的“沙……沙……”声。

那声音,从镜子的方向传来,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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