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卧室,沈知珩早早醒来。今天是母亲墓地尾款的最后支付期限,他需要去银行办理转账。
自从母亲去世后,沈知珩一直沉浸在悲痛中,但该做的事情一件也不能少。他记得母亲生前最喜欢西山墓园的那片松柏林,说那里清静,能望见远处的山水。为了买下那块墓地,他几乎用光了所有积蓄,如今还差最后的五十万尾款。
这笔钱,他原本存在那张交给阮书柠保管的银行卡里。那是星澜科技这几年的分红,他特意存起来作为家庭应急资金和念禾的教育基金。现在,是时候动用一部分了。
阮书柠还在熟睡,沈知珩轻手轻脚地起身,换好衣服后来到她的卧室门前。犹豫片刻,他还是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阮书柠慵懒而不耐烦的声音。
“是我,”沈知珩低声说,“有点事想问你。”
卧室门被拉开一条缝,阮书柠睡眼惺忪地靠在门框上:“大清早的,什么事?”
“妈墓地还差五十万尾款,今天到期了。”沈知珩解释道,“我记得那张银行卡在你这里,能不能先取五十万出来?”
阮书柠的睡意瞬间消失,眼神闪烁了一下:“什么银行卡?”
“就是星澜科技分红的那张卡,我交给你的。”沈知珩耐心提醒,“黑色的,建行的。”
阮书柠的表情明显僵硬了:“那笔钱…现在取不了。”
“为什么?”沈知珩疑惑地问,“是遇到什么手续问题了吗?我可以去银行处理。”
“不是手续问题…”阮书柠避开他的目光,“那笔钱…我拿去投资了。”
沈知珩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投资?什么投资?”
“亦风那边有个很好的项目,稳赚不赔。”阮书柠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钱放在银行里只会贬值,投资才能钱生钱,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沈知珩的心猛地一沉:“你投了多少?”
阮书柠咬了咬嘴唇,没有立即回答。
“书柠,你到底投了多少?”沈知珩追问,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全部。”阮书柠终于说,像是破罐子破摔,“三亿,全部投进去了。”
沈知珩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三亿,那是他这些年在星澜科技的全部心血,是他为家庭准备的保障,更是念禾未来的教育基金。阮书柠竟然问都不问他就全部投了出去?
“你…你怎么能不跟我商量就…”沈知珩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那是我们全部的家庭储备啊!”
阮书柠被他质问的态度激怒了:“跟你商量?跟你商量你能同意吗?沈知珩,你就是个保守到骨子里的人,永远不敢冒险,永远发不了大财!”
“这不是保守不保守的问题!”沈知珩难得地提高了音量,“那是三亿,不是三百块!你至少应该先了解清楚项目风险…”
“风险?”阮书柠冷笑,“亦风的项目能有什么风险?人家是谢家的人,手里的资源是你想都想不到的!比你那半死不活的星澜科技强多了!”
沈知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书柠,投资不是儿戏。江亦风那个风禾企划才成立多久?有什么成功案例?你了解过项目的具体情况吗?”
“我怎么不了解?”阮书柠梗着脖子,“那是市政府的重点项目,稳赚不赔!沈知珩,我看你就是嫉妒亦风比你有能力!”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刺进沈知珩的心脏。他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七年的女人,突然感到一阵陌生。
“我嫉妒他?”沈知珩苦涩地笑了,“书柠,我是在担心你被骗!三亿不是小数目,万一…”
“没有万一!”阮书柠打断他,眼神中满是固执和虚荣,“亦风说了,这个项目至少能赚一倍!等钱到手了,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再也不用看你的脸色!”
沈知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看我的脸色?我什么时候给过你脸色?”
“每次我买点喜欢的东西,你都要唠叨半天,不是说太贵就是说不实用。”阮书柠积压已久的不满终于爆发,“我阮书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为钱发过愁?嫁给你之后,连买个包都要思前想后!”
沈知珩沉默了。他终于明白,在阮书柠眼中,他这些年的精打细算、为家庭长远考虑,都成了小气和无能的代名词。
“书柠,那笔钱不只是我们的,”他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其中有一部分是留给念禾的教育基金…”
“念禾的教育我自有安排!”阮书柠不耐烦地挥手,“等项目盈利了,我直接给她设立一个信托基金,比放在银行里强多了!”
沈知珩看着阮书柠固执又虚荣的脸,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益。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再次袭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所以,妈的墓地尾款,现在付不了了?”他最后问道,声音中满是疲惫。
阮书柠愣了一下,显然刚才完全没考虑这个问题:“那个…你先想办法凑一下吧,等项目回款了再说。”
沈知珩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离开,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落寞。
走到客厅,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号码。
“喂,是温知夏吗?”他轻声说,“我是沈知珩。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挂断电话后,他独自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明媚的晨光,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三亿资金,阮书柠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投给了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男人。而他那份为家庭长远考虑的苦心,在她眼中竟成了嫉妒和无能的表现。
这一刻,沈知珩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他苦心经营了七年的家,正在悄然崩塌。而他,除了眼睁睁看着,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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