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设计院开除？反手考上公务员

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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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末班地铁，像一条疲惫的钢铁巨蟒，穿行在城市的地下动脉里。

车厢内空空荡荡，惨白的灯光照在陈默毫无血色的脸上，映出深深的疲惫与空洞。他靠在冰冷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黑暗，感觉自己就像一具被抽离了灵魂的躯壳，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漂流。

被驱逐的屈辱，被构陷的愤怒，被背叛的刺痛……种种情绪如同锋利的刀片，在他心中反复切割，早已是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他以为自己会崩溃，会咆哮，会像个疯子一样在街头大哭大叫。

但没有。

当痛苦与绝望达到极致，剩下的，只有深入骨髓的麻木。

地铁到站，陈默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出站台，汇入深夜稀疏的人流。他没有回自己那个和林晓晓共同租住、充满了虚假回忆的出租屋，而是下意识地，走向了城市的另一端。

那里，有他真正的家。

为了方便照顾他和即将上大学的妹妹，父母在一年前倾尽所有，又背上了沉重的贷款，在江城郊区买下了一套二手房。那个小小的、并不宽敞的房子，此刻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归宿。

“咔哒。”

当陈默用钥匙打开房门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他本以为父母早已睡下，只想悄无声息地溜回自己的房间，将一身的狼狈与伤痛，独自舔舐。

然而，客厅的灯却“啪”的一声亮了。

母亲周桂兰穿着睡衣，一脸焦急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父亲陈建国也坐在旁边，手里夹着一根早已熄灭的烟，眉头紧锁。

很显然，他们一直在等他。

“默子，你回来了！”周桂兰快步走上前，当她看清儿子在灯光下的模样时，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的陈默，脸色苍白得像纸，双眼布满血丝，眼神空洞得吓人，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仿佛被霜打过的茄子，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那不是工作劳累的疲惫，而是一种从内到外、被彻底击垮的颓败。

“你……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周桂兰的声音都在发抖，心疼得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陈建国也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儿子面前，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默，充满了担忧。

看到父母那惊慌失措、关切备至的眼神，陈默心中那堵由麻木和绝望筑成的高墙，瞬间崩塌了一角。

他强行扯动僵硬的嘴角，试图挤出一个让他们安心的笑容，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爸，妈，我没事。”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就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我……我辞职了。”

这是一个拙劣的谎言。

以陈默的性格，以他对事业的执着，除非天塌下来，否则他绝不可能主动辞职。

周桂兰和陈建国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怀疑和更深的担忧。他们都是过来人，儿子身上这股天塌下来的气息，绝对不是“压力大辞职”那么简单。

但他不想说，他们便不能逼。

周桂兰眼圈一红，所有的追问都化作了一句满是心疼的嗔怪：“辞了就辞了！多大点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人是铁饭是钢，你肯定还没吃饭吧？等着，妈去给你下碗面！”

她没有再多问一个字，只是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着一个母亲最深沉的爱。她快步走进厨房，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切葱花和烧水的声音。

客厅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陈建国拉着儿子在沙发上坐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陈默默默地接过。

陈建国又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为他点上。昏黄的火光跳动着，映出儿子那张憔悴到陌生的脸。

“抽一口，缓一缓。”陈建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能让人安心的力量。

陈默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里，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

他平日里很少抽烟，只有在遇到技术难题或者压力极大时，才会偶尔来一根。

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坐在他身边，陪着他。没有追问，没有说教，只有无声的、坚实的陪伴。这种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能抚慰人心。

一根烟的时间，厨房里飘来了诱人的葱油香气。

周桂兰端着一个大碗走了出来，碗里是热气腾腾的手擀面，上面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撒着碧绿的葱花，香气扑鼻。

“快，趁热吃！吃了面，什么烦心事就都没了！”母亲将碗筷放在他面前，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就是这碗面。

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还是考试考砸了，只要回到家，母亲总会给他下这么一碗面。仿佛这碗面有魔力，能治愈一切伤痛。

陈默看着眼前这碗朴实无华，却热气蒸腾的面，闻着那熟悉的、带着家的味道的香气。

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松弛了下来。

被驱逐的屈辱，被陷害的冤枉，被背叛的痛苦，被现实击碎的理想……所有被他强行压抑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如同冲破闸门的洪水，轰然决堤。

他再也撑不住了。

这个在终审会上敢于对抗权威、在构陷面前不曾低头、在分手时决然转身的男人，在父母无言的关爱面前，终于卸下了一身坚硬的铠甲，露出了里面那颗早已伤痕累累的心。

他的肩膀开始剧烈地颤抖。

最终，他把头埋在双臂之间，趴在餐桌上，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放声痛哭。

没有嚎啕，没有嘶吼，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无声的抽泣。

每一次的抽搐，都仿佛在将积压在灵魂深处的毒素与脓血，一点点地挤压出来。

周桂兰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伸出手，想去抱抱儿子，却又怕打扰他的宣泄，只能站在一旁，捂着嘴，无声地落泪。

陈建国走上前，伸出那双粗糙的大手，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着儿子的后背。

他依旧没有说话。

但那一下下的轻拍，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在告诉陈默：

“哭吧，儿子。”

“哭出来就好了。”

“别怕，天塌下来，有爸妈给你顶着。”

在这温暖的灯光下，在这小小的、并不富裕的家里，在父母无声的守护中，陈默尽情地宣泄着自己的痛苦与委屈。

这个夜晚，他失去了奋斗多年的事业，失去了相恋三年的爱情，失去了一个年轻人对未来的所有美好幻想。

但他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无论他在外面遭受了多大的风雨，只要回到这里，就永远有一盏为他而亮的灯，一碗为他而做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