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白光散尽，像一场雪落在深渊里，瞬间被黑暗吞没。
云汐保持着躬身的姿态，额头几乎触到冰冷的泥地。那一礼，敬的不是苍天，不是神明，而是替她点燃灰烬的无名者。
良久，她才直起脊背——骨节发出轻响，像折断的树枝重新抽芽。
崖底仍死寂。
水声一滴，隔了半息才听见第二滴；风在怪石缝里兜转，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可此刻，她听来却像更鼓——催她上路。
她重新盘膝，背抵石像。那石头冷得发黏，像一具万古不化的尸骸，却让她安心：至少，它不会背叛。
内视。
丹田处，灰雾缭绕，恍若天地初开时的混沌海。每一缕灰气都是最耐心的工匠，沿着裂缝细细缝合，发出极轻的“嗤嗤”声，像春蚕啃桑，又似烙铁按在伤口上——痛，却带着奇痒的麻。
《混沌神诀》的确神异，可也太慢了！
崖底戾气浓稠，混沌之气却稀薄得像沙里淘金。照这个速度，她得在这里坐到须发皆白，才能攒够爬出深渊的第一跃。
恨意啃骨，她等不起。
焦躁刚起，经脉里的灰雾便是一滞。
就在此时——
戒指再次发烫，像被火折子点着的银箔。下一瞬，一股比周遭精纯十倍的混沌之气，自戒中倾泻而出，沿臂骨一路轰鸣，直灌丹田！
“轰——”
原本蹒跚的灰雾瞬间暴涨，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新的丹田壁障泛起冷灰色的金属光，比旧时宽广三倍，坚韧十倍。
体内一声清越嗡鸣，如远钟撞破夜色。
《混沌神诀》第一层——混沌初辟，成！
几乎同一瞬，天地在她五感里重新洗牌：
黑暗褪去浓纱，石壁纹理纤毫毕现；
风声的每一次转折，都像指尖拨过琴弦；
旧伤隐痛被连根拔起，血肉焕发出滚烫的“新”味。
她睁眼，眸底灰光一闪，旋即隐没，深得像两口古井。
指尖挑起一缕灰气——
“嗤啦……”
空气被扭曲出细密的波纹，仿佛承受不住这股亘古未分的重量。
她心头骤跳：仅仅一丝，便不输当年炼气中期的全力一击！
而这，只是开始。
她低头凝视戒指，像凝视一口不知深浅的井。
精神力再度沉入——
空间依旧空旷，那几块下品灵石黯淡如凡石。
她试着吸收，普通灵气入体，功诀一转，竟被生生拧成更细的灰丝，效率虽低，却印证了猜想：
凡灵力者，皆可化混沌！
继续深扫——
在角落，一粒几乎透明的“尘埃”悬浮。
她驱动灰气撞去——
“啵！”
像琉璃迸裂，禁制碎成光屑。
一股信息流猛地灌入——
画面：
混沌青莲绽开，一斧劈下，清浊始分；
转瞬，斧碎莲凋，星河崩殂，血雨洒落长空……
法诀：
《敛息术》——终极可掩天机，模拟万物，乃至模拟天地本身！
云汐心脏骤紧。
这戒指、这法诀、这混沌血……背后因果，比深渊更深！
她尚未来得及细想——
“咕噜噜……”
左侧淤泥潭忽冒泡，声音黏腻，像巨兽吞咽口水。
下一刻，
“哗啦！”
泥水炸开，一双猩红眼珠子探出，竖瞳里映出她纤细的身影——
像在看一盘送上门的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