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她走到主桌前，距离何云瑶的位置只有几步之遥。
她停下脚步，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哭泣。
“祖母……母亲……姐姐……”
她的声音细弱，带着浓重的哭腔，断断续续，“云舒……云舒知错了……求……求祖母、母亲、姐姐……原谅云舒……”
她慢慢弯下腰，做出要下跪磕头的姿态。
何云瑶看着她这副卑微到尘埃里的样子，心中的怨毒和快意达到了顶峰！
她甚至忘了身体的虚弱，猛地提高了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恶毒的指控：
“原谅？何云舒！你这蛇蝎心肠的贱人！
你下毒害我！害母亲！
要不是老天开眼，我们母女早就被你毒死了！现在装什么可怜？
你就是个天生的下贱胚子！偷人下毒，无恶不作！
你那短命的娘就是个爬床的贱婢！你也一样！骨子里就……”
“够了！瑶儿！”
王氏脸色微变，厉声喝止。
何云瑶的失态和口不择言，已经让一些宾客皱起了眉头。
然而，已经晚了！
就在何云瑶那声充满恶毒的“偷人下毒”刚刚落下的瞬间——
一直低垂着头、看似卑微认罪的何云舒，身体里那股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
她没有跪下！
她猛地抬起了头！
围巾滑落，脖颈上那道狰狞紫黑、尚未完全愈合的恐怖勒痕，如同一条丑陋的毒蛇，瞬间暴露在所有人惊愕的视线之中！
在满堂锦绣华服、珠光宝气的映衬下，这道伤痕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而她脸上的表情，哪里还有半分怯懦和惶恐？
只有一片冰封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平静！
那双眼睛，锐利如淬了剧毒的匕首，直直刺向主位上脸色骤变的王氏和惊愕失声的何云瑶！
“姐姐说我下毒害你？”
何云舒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钢针，清晰地穿透了满堂的喧哗和丝竹之声，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说我偷人？”
她嘴角缓缓勾起，那是一个冰冷到极致、也疯狂到极致的笑容！
下一秒！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何云舒猛地动了！
她不是冲向何云瑶，而是快如闪电般一步跨到旁边一张摆放着酒壶杯盏的矮几前！
双手抓住矮几边缘，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上一掀！
“哗啦啦——哐当！！！”
矮几被整个掀翻！
上面的青玉酒壶、琉璃杯盏、精致果盘……如同遭遇了狂风暴雨，全部飞上半空，然后狠狠砸落在坚硬光滑的青石地板上！
碎片四溅！
琼浆玉液泼洒一地！
瓜果滚落！
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炸得整个寿宴大厅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的举动惊呆了！连丝竹声都戛然而止！
何云舒就站在这一片狼藉的中心，碎瓷和酒水溅湿了她破旧的裙摆。
她挺直了背脊，像一柄终于出鞘、寒光四射的利剑！
她抬手，直直指向主位上被这变故惊得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的何云瑶，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决绝和控诉，响彻整个死寂的大厅：
“你说我下毒害你？
好！那我今天就让大家看看，到底是谁！
在众目睽睽之下！
在这满堂宾客眼前！
在这祖母的寿宴之上！
用这掺了砒霜的毒酒！
想要毒死她的亲妹妹！！！”
砒霜！
毒酒！
这两个字眼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每一个宾客的心头！
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看着何云舒，又看向主位上摇摇欲坠的何云瑶和王氏！
“你……你血口喷人！疯子！你这疯子！”
何云瑶被这当众指控和那疯狂的气势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嘶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来人！快来人！把这疯妇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立刻有几个被惊动的何府家丁从厅外冲了进来。
“站住！”
何云舒厉喝一声，那气势竟让几个家丁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她猛地弯腰，从地上的一片狼藉中，精准地捡起一个摔裂了半边、但还残留着些许琥珀色酒液的琉璃杯！
杯壁上，清晰地印着何云瑶最喜欢的海棠缠枝纹！
“血口喷人？”
何云舒高举着那残杯，目光如电，扫过满堂惊疑不定的宾客，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种令人无法质疑的悲愤，
“何云瑶！你敢说这杯酒，不是你刚刚亲自斟满，准备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敬’给祖母的？
你敢说这酒壶里的酒，不是你院子里的小厨房，特意为你准备的‘上等佳酿’？！”
何云瑶的脸瞬间褪尽血色，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酒……确实是……是她让准备的！
为了羞辱何云舒！
王氏也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指着何云舒的手都在抖：“反了！反了！你这孽障！竟敢在寿宴上发疯污蔑嫡姐！给我……”
“污蔑？”何云舒猛地打断她，眼神如刀锋般刮过王氏的脸，
“夫人急什么？是不是污蔑，一验便知！”
她目光一转，如同利剑般射向厅中一个穿着官服、留着山羊胡、此刻正目瞪口呆的中年官员
——那是京兆府负责刑名勘验的刘推官，也是何侍郎的同僚，今日受邀来贺寿。
“刘大人！”
何云舒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您是刑名老手！素来以公正严明著称！
可否请您当堂做个见证？
用银针，验一验这残杯中的酒液！
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毒！”
刘推官被当众点名，头皮一麻。
他下意识地看向主位上脸色难看到极点的何侍郎。
何侍郎此刻也是惊怒交加，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刘大人！满堂宾客皆可作证！难道您要包庇不成？！”
何云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孤注一掷的悲壮，
“还是说，我何云舒一条贱命，我脖颈上这道差点勒断我喉咙的白绫印子，就活该被冤死沉塘？！
连一个当堂验毒、自证清白的机会都没有？！”
她猛地扯下脖颈上的围巾，那道狰狞紫黑的勒痕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配合着她此刻决绝疯狂的气势，充满了震撼人心的控诉力量！
“验！”
“当堂验！”
“请刘大人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