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小说《雪落承睫》的主角是裴燃林屹辛,一个充满个性和魅力的角色。作者“YEER”以其独特的文笔和丰富的想象力,为读者们带来了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本书目前完结,喜欢阅读的你千万不要错过!
雪落承睫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第二章
我有些讽刺的开口。
裴燃很慌,慌的扯住那颗扣子的指尖反复摩挲,却又握不住。
「我…我…」
他喘着粗气。
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掉我们的孩子。」
他怔怔的站在那,眼神恍惚。
「我还没有见过他,我甚至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我们那么期待有一个孩子。」
「为什么。」
他用手撑着床头,费力地蹲下身子,嘴唇发白,身子微颤。
「岁岁,为什么这么对我啊。」
「裴燃,我也没有见过他。」
「他还没到三个月,我也不知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其实无论男孩女孩我都会很爱他。」
他猛地抬起头,满腹疑问。
所以我继续开口:
「可我不能让他和我一样。」
「出生在被谎言覆盖的家庭里,对不对。」
……
我18那年,刚高考完的那天晚上。
妈妈酒驾,出了车祸。
我爸没来,连电话都不接,亏的裴燃正好看见带我妈去了医院。
又垫付了医药费。
家里是个小县城,血库不通。
幸运的是他和我妈血型一样,也没丝毫犹豫的去献了血。
那时候我真感激他。
说是救世主也不为过。
夜色中,我恍惚的瞧不见他的眉眼。
只记得他的声音温和,语调不疾不徐。
后来,我才知道我爸在我没出生前就有了外遇,甚至还有了另一个孩子。
自始自终,我妈都被蒙在鼓里。
她坐月子的时候,我爸在忙着陪那人去产检。
我开家长会的时候,我爸就在我们班楼下,坐在别人的位置上。
还记得——这事儿是怎么发现的。
高考结束那天家里有一束鲜花。
我爸从来不会搞这些惊喜,更别提什么浪漫。
花上的纸片写着别的孩子的名字,他祝对方平步青云。
也许是忘了我选的三科,也许压根没关心过我的课程。
我考试结束的早,正巧接过了外卖员手里的鲜花。
我突然有些想笑。
「其实我比我妈幸运,对不对。」
我回盯回去,眼底已经沾染了几分戏谑。
「最起码我发现的早,我及时止损了。」
裴燃不说话了。
他发颤着抬眼,显得有些破碎。
月光打在他脸上,额头上逗大的汗珠顺着他的下颚滑落。
「不是的,我没有。」
「老婆,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就这么一个节点,裴燃的电话响了。
他像是握着烫手山芋,心虚的反复看,却又不敢接。
「是林屹辛的吧。」
「怎么不接。」
他伸手捋了捋扣子,把它们扣在正确的位置上,低下头。
接着,把手机扔到地上。
「老婆,我觉得我们之间一定是有误会。」
裴燃的视线重新投在我身上,他用领带轻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我觉得我们没有,裴燃。」
「如果是以前,你只会在乎我疼不疼。」
「可你现在很冷静,你是想和我分析一下误会出现在哪儿吗。」
到了现在这一步。
心里早就没那么痛了。
我只是觉得很可笑,笑自己眼瞎。
笑他无力的狡辩。
「承认自己移情一点都不丢人,和我摊牌也不丢人,为什么不能体面点。」
「那天晚上,我错拿了你的耳机。」
「你离我很近,所以蓝牙自动连上了,其实啊,我本来想和林屹辛打个招呼的。」
「可就是这么不巧。」
我握紧了被子。
身上的痛法没什么规律,一阵接一阵的。
我想保持自己说话的语气尽可能正常,但还是泄出了一丝哭腔。
「后面的话,我想我不说你也知道。」
我停了话题,不想继续向下。
裴燃的脸色惨白。
他太清楚不过自己和林屹辛是怎么聊起我的。
总归是下三滥的话。
他一直在默认。
甚至说,他就是那么想的。
「所以,我提出和你离婚也不是在商量。」
「裴燃,我很认真。」
他后退了半步。
「我…我回去就和林屹辛撇清关系行不行。」
「至于小婉,你听我解释,你知道我之前追过她,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我,我那天晚上也只是凑巧。我以为她怎么也能去当个上市公司的经理的,我没想到她会在那。」
裴燃说这话很急,眼里那点心疼自然掩盖不住。
「本来是请客户吃饭,生意上的应酬我也不得不去那些地方,可服务员刚好就是于婉婉。」
「岁岁…」
他带上几分恳求的意思。
「也就一晚,我们没做什么。」
「各退一步好不好,我们都有错,要不是当时听你的把她开除,也许她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我更不能犯这种错。」
「都是酒精上头。」
裴燃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在上面,他紧紧拽着我的手。
用一种容不得抵抗的力道将我拥到怀里。
「滚开。」
「别碰我!」
我浑身僵硬,拼命的抵着他的胸膛。
裴燃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脖颈上,却又一片冰冷。
他的泪顺着我的衣襟往里滑。
于是我开始捶着墙上的呼叫按钮。
「是我的问题吗!我明明很珍惜你!」
我尖叫了一声,声线扭曲的不像样子。
「松开,裴燃。」
「别让我更恨你。」
……
这天晚上裴燃还是走了。
我妈查出了胃癌晚期,没多少时间。
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多。
这个时间点的电话总是紧急的,悲观更多。
裴燃找人订了最近的机票,半是解脱半是逃离的去机场。
这一晚我也没睡。
就坐在床上等着天亮。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带着清晨的雾气踏进来,我又突然很疲惫,慢慢阖上双眼。
房间很静。
我睡的也不熟。
裴燃突然跪在我妈面前,声泪俱下。
出轨的那天晚上,他刚谈完一笔大单子,半醉着从包厢出来。
他一边扯开领带一边往电梯里走。
就这么一个瞬间,进去却看见里面站着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
我甚至能想象出来当时的画面。
裴燃大概是惊叫了一声于婉婉的名字。
然后,两个人,一眼万年。
「我说,好久不见。她也回我这句话。」
「我还记得岁岁以前说——不论怎么样,重逢都是一个很美妙的词汇。所以我犯错了。」
他低下头,连呼吸都在放轻。
我妈仅仅是顿了一瞬间。
她接着就说:
「可你知道错了,你和岁岁说了没有。」
「没有。」
裴燃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她原谅不了我,都是我的错。」
「我明知道她爸爸…」
「那就别告诉她。」
我心头一颤。
接着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身上使不出力气。
连手指蜷缩都不听指挥。
我开始害怕。
意识清醒抽离的感觉一点也不好,我能感受到自己此刻的心恨不得蹦出身体,跳动的速度极快。
「裴燃,我当你是亲儿子的。」
「可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希望你能照顾岁岁,这是你欠她的。」
「我离开她爸后自己一个人照顾她太苦了,我不想让她和我一样,女人撑不起一个家的。」
「裴燃,你,你答应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
裴燃的声音赫然转为喜色。
「她还会在原谅我对不对,妈,您会帮我的。」
「我不能没有岁岁,妈,求求你帮帮我。」
又是一阵无言。
「岁岁这孩子最孝顺,等她醒了,我替你劝劝她。」
「总归,你和她爸不一样,能改就行。」
不要…不要…
我拼了命的想喊出声,可就是很沉,身上像是被压了千斤的重物。
我呼吸不上来。
不要替我原谅他。
不要这样对我……
「那我,就先替岁岁原谅你了。」
机器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长鸣。
接着,我失去了意识。
……
脑子里很乱,一会儿是我妈和我爸因为分家产闹得不愉快,连带着在小区楼下又打又骂,邻居围了一圈看笑话。
一会儿又是裴燃和我表白那天,也是一个雪夜。
那晚的雪额外大,他一直在说,我们这是共白头。
很吵,很吵…
有人在扒我的眼皮。
「哎,你看她老公好像挺爱她的,怎么还流产。」
「谁知道呢,你管人家怎么回事。好好看着怎么处理这种产后大出血。」
我还是醒不了,面前突然有一个极黑的深渊。
有风推着我往下坠。
「我老婆怎么样了,求求你们救救我老婆,我不能没有她…」
「岁岁!岁岁你别吓妈妈…」
「安岁!」
黑夜硬生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脑海里开始出现朦朦胧胧的白点。
我得醒,我必须要醒。
我才30岁,我的人生也才刚开始没多久…
这不该是我受的罪。
耳边传来极重的声音。
我蹙眉,颤抖着的眼睫终于睁开。
头顶的射灯刺的人不自觉往四周瞅。
「病人血止住了,通知家属…」
「对,大概再过几个小时就能醒,别让她受刺激…」
门开了。
裴燃佝偻着身子,眼泪爬满了脸颊。
他膝盖一软,直直的跪了下去。
我对上了他的双眸。
眼里的心疼和爱意一点都不作假。
裴燃慢慢的靠近我,用膝盖缓缓的爬。
他还是说:
「对不起。」
可我一点也不心疼。
心死如灰,说的大概就是这一瞬间。
……
婚依旧离不成。
我妈以死相逼。
我也不想在她最后的日子里让她上火。
那天过后,裴燃和林屹辛当着我的面打了起来。
裴燃说要不是林屹辛天天带他去那种风月场所,他也不至于没守住心。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一场戏。
可我懒得追究,我不想对自己未来计划里没有的另一半,再那么投入心力。
出院已经是一个月后。
裴燃每一天都呆在病房里。
明明雇了专业的厨师,他却把公司撇在一边,天天洗手作羹汤。
病房是顶级的,里边好几个屋子,床也不比家里的差。
他就蜷缩在地板上,一晚上订十多个闹钟,总要替我掖着被角,或者就坐在地上,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妈三番五次来劝:
「你不知道一个女孩自己活在这世上有多难。」
「没有另一半是不可能的,你老了以后谁来照顾你。」
「男人哪有不犯错的时候,你别说你爸还不是什么官,都管不了自己下半身,何况裴燃这么大个老板,他现在知道错了已经很不容易了。」
「岁岁啊。」
我妈说这话的时候,白发在我眼前一晃一晃的。
「你听妈妈的,原谅他吧。」
「妈妈没有别的愿望,你要是和他离婚了,妈妈死了也闭不上眼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胸闷,脑袋也疼得厉害。
裴燃站在门口,看我良久没出声,走进来扶着我妈去了堂屋。
「岁岁,我没有让妈去逼你的意思。」
他眼尾越发映出猩红一片。
裴燃说得很慢,音色拖得有点长,像是有些害怕。
「我知道你一个人也会过的很好,是我离不开你,你打我也好,骂我也行,能不能理理我。」
「最起码你得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对不对。」
我还是盯着他,缓缓张嘴。
「你挺有意思的。」
我想了一会,忍不住笑。
就又重复了一遍:
「你挺有意思的。」
「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那晚上你一宿没睡,想的是什么。」
裴燃僵在那里。
「算了,我也没那么好奇了。」
他不敢骗我,也没办法开口。
其实无论他回答什么,从他踏出去那一步开始,这条路注定不能回头。
……
我妈身体极速恶化。
自愿放弃治疗后,她最喜欢给我讲讲那些之前的事。
这段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我开始着手自己的工作,开了一家工作室。
地段不错,房租便宜的要命,周围的邻居极其友善。
花店的老板经常捧着不同的花束送到门前,早餐店的老板会天天送间食。
我没拒绝,这是裴燃用作补偿的,周围都是他提前打好关系,就连每天来的顾客不出意外也有他雇来的。
偶尔聚在一起唠嗑,年轻的小女生眼里满是憧憬:
「姐姐,姐夫对你真好。」
「要是我以后也能找到这种好男人,我就知足了。」
橘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得尽是对未来的向往。
我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姐姐希望你遇到一个良人。」
「如果结果不太好,一段美妙的爱情也值得怀念。」
我不否认我之前爱过裴燃,也不否认他对我的用心。
爱就爱了,没什么拿不出手的。
「但别被困住,我们还有万里路要赶。」
……
「安岁!」
「安岁!」
我猛地回头,正对上面前女人愤怒的双眸。
「于婉婉?」
我手上的动作没停,正巧把刚做完的木雕放在一旁。
「我怀孕了。」
她微微仰着下巴,手缓缓的抚上小腹。
「两个月,是个男孩。」
两个多月,真美妙的词汇。
我的孩子也不过活了这些日子。
「裴燃知道你来吗。」
于婉婉梗着脖子,声音骤然缩小。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他为什么要知道。」
「安岁,我们谈谈。」
她把孩子的各项检查报告放在桌子上,示意我去看。
「我来也不是拆散你们的,我只是想要钱,这孩子我生下来也可以送给你们。」
「我爸生病了,挺严重的,我缺钱才会去那种地方…」
于婉婉张了张嘴,哭笑出声。
「其实,其实裴燃挺爱你的。」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他爱的是我,有句老话怎么说——」
「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我以为我是他得不到的白月光。」
「其实我早该懂得。他能为了你把我踢出公司就足以证明我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她叹了一口气,接着拿起桌上的咖啡。
被我打断。
「怀孕了,就别喝这些刺激的。」
于婉婉愣住了,良久没出声。
「他真挺爱你的。安岁,我羡慕你。」
「那晚在床上,他叫的是你的名字。」
我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一点不否认裴燃对我的爱,这七八年我能感受到的。
可最开始他骗我也是真的。
他明明有一万次可能性不去找于婉婉,不和她进房间里。
可偏偏用在床上对着别人的脸叫我的名字来表达。
如果我没发现——
他还会再找于婉婉的。
带着污渍的领带,被倒掉的羹汤。
那就是他最真实的反应。
「我和他会离婚。」
「于婉婉,以后别来找我,说实话,我不太想见你们。」
她把纸张一股脑的塞在包里,带这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安岁,」
她又叫了我一声。
「今天来,其实是裴燃让我来的。」
「他本来想让我配合他演一出戏,当着你的面和我斩断关系来挽回你。」
「可那太丢人了,虽然他会给我挺多钱,我没同意。」
她耸了耸肩,眼里满是晶莹。
「很抱歉,毁了你的幸福。」
「没什么可抱歉的。」
我转过身,看了她一眼。
没有于婉婉,还会有别人。
凭心说还得感谢她,最起码我及时抽身了。
……
我妈是在天快立秋的时候去世了。
老人死之前,心里总是门清的很。
她突然让我陪她去我爸墓前转转。
「岁岁,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不该那么自私,不该擅作主张替你原谅了裴燃那小子。」
「其实妈妈就是想看你好好活着,想有个人能照顾你。」
「我和你爸吵了大半辈子,我被他骗了大半辈子,到最后竟然一点感情都没了,我恨不得他死,他恨不得我出意外。」
我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还是从我手里接过一束鲜花放到墓前。
「一点意思都没有,太累了。」
「这东西只有死之前才能明白,太晚了。」
「你瞧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你通透。」
风吹的人身上有些发凉。
我慢慢推着我妈往家走。
她慢慢撑着身子站起来,像小时候那样牵着我的手。
「岁岁,带妈妈去公园吧。」
「你小时候最喜欢在这坐旋转木马,一玩就是一天,那时候这没什么人,没人管这个时间。」
「我真希望你永远长不大,妈妈还能照顾你。」
我闭了闭眼,从后面拥着妈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手背上汇聚的几滴泪珠向下滑落。
「岁岁,做自己。」
「怎么样都好,只要你快乐。」
「好。」
我扯出了一抹笑。
尽管有些苦涩。
夕阳衬着我们的影子,很长,很长。
……
「如果您这边坚持不离婚,我们会提起诉讼申请通过法律解决。」
「裴先生,这是对您不占优势,说大了也算是婚内出轨。」
「安小姐这边给出的条件是财产五五分,已经做了让步。」
我找的律师是最好的,处理这样的业务也是轻车熟路。
「年年…我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裴燃颤抖地甚至坐不住沙发,整个人往下滑。
我摇摇头。
「签了吧。」
「我已经很努力了,你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说到最后,他甚至有些声嘶力竭的咆哮。
「我真的很用心在弥补了…」
「岁岁,我真的错了,求你,求求你…」
「我以为,你原谅我了,我真的以为你可以原谅我的。」
从发现那天到现在,也不过半年。
夏天的雨来的急且大,他就站在楼下淋过整夜的雨,清晨带着热乎的早餐在门口呆着。
秋天他喜欢将路上的落叶拍照给我看,拼命找着话题,隔着巷子远远的见我一眼。
偶尔我会让他进家里洗个澡,扔两件干净的衣服给他。
那些图片我也会看,来兴致了会回两句。
他让人送的鲜花被我插在瓶子里精心伺候着。
我没辜负他一点儿心意。
但我不会再爱他。
「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于婉婉还怀着你的孩子,你对不起我,总得好好对她。」
「你说你能改,你现在对她和当时对我有什么不同,不都既要都要的。」
「你是我老婆!」
裴燃大叫了一声。
周围三三两两的回头去瞅,屏住了声。
大厅一时间有些静寂。
「嘘。」
我把食指放在嘴前。
「马上就不是了。」
……
搬家那天是裴燃忙上忙下收拾的,家里的东西我没要,除了几件常穿的衣服。
裴燃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手里拿着小盒子有些不知所措。
「岁岁,这是…」
我回头瞥了一眼,接着说:
「哦,你的日记本。」
「那时候我天天都擦一遍,这段时间也没回这里,落了不少灰,扔了吧。」
裴燃脸色一变。
他蜷缩的指尖狠狠抵住掌心。
随即又轻声笑了起来。
「我都,不记得了。」
那时候爱意讲究记录。
裴燃的字特别漂亮。
他也不是每天都写,偶尔过节,生日,新年这种特殊的日子才会记一记。
都和我有关。
印象最深的还是日记的最后一页。
他说他要挣很多钱,要尽快娶我。
结婚后日记本就被搁置了,他再也没动笔,也忘了这段往事。
裴燃目光从恍惚到震惊。
他翻动着纸张,有些泣不成声。
「对不起…岁岁。我忘了初心,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
我笑了笑,取了两张纸巾递给他。
「你看,我们现在还能心平气和的在这讲话,就说明都过去了。」
「爱和恨,都过去了,裴燃,向前看。」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离开,再没回头。
铺子还是常开的,老板却换了人。
听橘子说,裴燃差点把东西都砸了。
「姐姐,你不知道他那时候有多吓人,你走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他找不到你,快要崩溃了。」
「是吗,那你可要守好我的店,等以后再开几个分部,你这儿算是总部了。」
我坐在藤椅上,眯着眼睛,捧着一杯热可可。
多亏了裴燃当时花钱找人捧着个店,来来回回也带了不少真客户。
铺子刚换人的时候手机都被消息轰炸了,大批量的订单让我焦头烂额。
整天忙活也冲散了最后一点伤感。
搬家那天下午,裴燃问以后能不能再联系我。
我说不能。
裴燃向来有自己的主意。
他远远的开着车跟在我后面,直到我去了机场。
手机的消息一条接一条,都是他问我出去散心了后还会不会再回来。
「岁岁,今天天凉,你要多穿衣服。」
「岁岁,记得吃午饭。」
「岁岁,我还有机会在见你一面吗。」
「岁岁,我好想回到过去,什么代价都可以。」
我扫了一眼,将手机扔在了垃圾桶里。
连同过去所有和他有关的记忆,我一起不要了。
「姐姐,你知道吗,那个坏女人,流产了。」
「反正裴燃也没要她的孩子,他们闹得很难看,我们这边一直都在讨论呢。」
「算了,大好的日子不提这些晦气的玩意。」
挂断电话后,我拿起桌上的照片,用手抚摸着上面的脸。
妈妈,我现在过的很好。
比我前三十年任何时候都要肆意,自洽。
我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看的很中二的一个片段。
所以我止不住大笑,笑的弯了身子。
好不容易平息后,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下。
我站在窗前,把右手举起来。
杯子抨击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说:
「敬新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