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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南月使者风波如同一场骤雨,来得猛烈,去得也快。沐璃在朝堂之上展现的果决与忠诚,虽暂时压制了明面的非议,却也让她更深地卷入了权力漩涡的中心。清辉阁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暗流涌动,沐璃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和耐心。

《瘴疠防治疏要》的颁行事宜由兵部和太医院接手,沐璃肩头的重担稍减,但她并未就此清闲下来。救赎进度停滞在12%,君临渊的心防依旧坚如磐石,她必须寻找新的突破口。

这日,太后召见。永寿宫内,熏香袅袅,太后的气色比之以往红润了许多,头风之疾已极少发作。她拉着沐璃的手,慈爱中带着一丝试探:

“璃儿,你如今深受皇帝信重,又立下大功,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便属你最为耀眼。只是……这女人家,终究还是要有个子嗣傍身,方能长久啊。”太后语重心长,“皇帝子嗣单薄,如今只有大皇子一个,你若能……”

沐璃心中微凛,知道太后这是起了撮合之心,或许也带着为皇室开枝散叶的考量。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复杂神色,语气温顺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太后娘娘关爱,臣妾感激不尽。只是陛下日理万机,臣妾……不敢以此等小事烦扰圣心。况且,臣妾能得陛下与太后垂青,已是万幸,不敢再有奢求。”

她巧妙地将“子嗣”定义为“小事”,并再次强调了对现有地位的满足,婉拒了太后的暗示。并非她不愿,而是她深知,与君临渊的关系若掺杂了刻意的算计和子嗣的企盼,只会让那颗多疑的心离得更远。她需要的,是水滴石穿的渗透,而非急功近利的靠近。

太后见她如此,叹了口气,也不再强求,只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哀家知道。只是这后宫……唉,罢了,你心中有数便好。”

从永寿宫出来,沐璃的心情有些沉重。太后的提醒并非空穴来风,子嗣问题确实是后宫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各方势力角逐的焦点。大皇子生母德妃性子温婉,看似与世无争,但谁能保证她背后没有势力?林贵妃更是虎视眈眈。自己这个突然崛起的“懿安公主”,无疑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和自保的力量。

“秀儿,”回到清辉阁,沐璃低声吩咐,“之前让你留意宫外消息,可有什么进展?”

秀儿如今已是沐璃手下得力的耳目,她压低声音回道:“殿下,奴婢通过老家一个在镖局做事的远房表哥,搭上了一些市井间的线人。近日京中确实有些流言,多是关于殿下您医术通神、深受圣眷的,但也有些……不太好的声音。”

“说。”

“有人私下议论,说殿下您……妖异,所用医术非正途,恐是南疆巫蛊之术……还有人说,您能得陛下青睐,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秀儿的声音带着愤慨。

沐璃眸光一冷。果然来了!诋毁她的医术,污蔑她的品行,这是想从根源上动摇她的立足之本。这背后,少不了林贵妃乃至朝中某些势力的推波助澜。

“还有呢?关于南月,或者……西狄,可有什么风声?”

秀儿想了想,道:“南月那边,自月宏丞相狼狈回去后,似乎安静了不少。倒是西狄……奴婢那表哥偶然听跑西北线的镖师提起,西狄近来在边境频繁调动兵马,虽是小股部队骚扰,但次数明显增多,似有所图。而且……听说西狄的使团,好像也在来京的路上了。”

西狄使团?!

沐璃心中猛地一紧!南月刚消停,西狄又至?这绝非巧合!联想到南月国主可能与西狄有所勾结,西狄此时派使团前来,目的恐怕绝不单纯!而自己这个身份敏感的南月公主,极有可能再次成为风暴的中心!

必须未雨绸缪!

“秀儿,让你表哥多留意西狄使团的动向,尤其是他们入京后与哪些人接触。银子不是问题,务必拿到确切消息。”

“是,殿下!”

打发了秀儿,沐璃独自沉思。宫内的明枪暗箭,宫外的风起云涌,她仿佛置身于一张越收越紧的巨网之中。被动防御只会坐以待毙,她必须主动出击,至少,要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她想到了那215点救赎值和新获得的“基础毒理学”知识。

“系统,兑换‘基础武技(身法篇)’和‘高级药材辨别(含毒物)’。”沐璃在心中命令。身处险境,一点自保的能力和识别危险的能力至关重要。

“兑换‘基础武技(身法篇)’需80点,‘高级药材辨别(含毒物)’需60点。是否确认?”

“确认!”

“兑换成功。剩余救赎值:75点。”

两股新的知识流融入脑海。一套侧重于闪避、腾挪、提升反应速度的基础身法技巧,以及更加精深、涵盖了数百种常见及罕见药材(包括毒物)的性状、药性、相生相克之理的知识。沐璃顿时感觉自己的感官似乎敏锐了一丝,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也提升了不少。

她开始每日抽出时间,在清辉阁内僻静的后院练习那套身法。动作起初生涩,但凭借着她被初级强化过的身体素质和强大的学习能力,进展飞快。同时,她也更加留意饮食起居,所有入口之物,皆由她亲自或用银针、或观色嗅味检查过后,才放心使用。

然而,百密终有一疏,或者说,对手的耐心比她想象的更差。

这日,沐璃照常去太医署查阅医案。如今她在太医署地位超然,拥有独立的书房。她正专注地看着一份关于北方寒症与南方热症异同的论述,一名小太监低眉顺眼地奉上一杯新沏的雨前龙井。

“殿下请用茶。”

沐璃随口应了一声,并未立刻去碰。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感到口渴,才伸手去端那杯已然微凉的茶盏。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杯壁的瞬间,她 newly acquired 的“高级药材辨别”知识让她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几乎被茶香掩盖的异样气味——一种类似于苦杏仁的微弱气息!

氰化物?!不,这个时代应该没有提纯的氰化物。是含有氰苷的植物毒素!比如……某些种类的桃仁或苦杏仁经过特殊处理!

沐璃的手瞬间僵在半空,心脏骤停一瞬!对方竟然将毒下到了太医署!下到了她的书房!如此明目张胆!

她猛地抬头,看向那个奉茶的小太监。那小太监见她看来,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这茶,是谁让你送来的?”沐璃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目光却如同冰锥,牢牢锁住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脸色煞白,支支吾吾:“是……是茶房的李公公……”

“李公公?”沐璃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他,“本宫怎么不记得,茶房有位姓李的公公?或者说,是林贵妃宫里的李公公?”

她直接点出林贵妃,是在诈他,也是在施加压力。

小太监被她逼人的气势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是……是有人给了奴才五十两银子,让奴才把这包东西……撒在您的茶具上……奴才不知道那是毒药啊!奴才以为只是……只是让您出丑的巴豆粉……”

五十两银子?巴豆粉?沐璃心中冷笑,真是拙劣的借口。对方显然是个弃子,连自己下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

“那人是谁?”沐璃逼问。

“奴才……奴才知道错了!求殿下开恩!”小太监只是磕头,却不敢说出指使之人的名字,显然对背后的势力恐惧至极。

沐璃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她看着那杯毒茶,心中寒意更盛。这次是下毒,下次呢?对方的手段越来越没有底线了。

她没有声张,只是冷冷地对那小太监道:“今日之事,若泄露半句,你知道后果。”

小太监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了。

沐璃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冰冷。她没有处置这个小太监,打草惊蛇并非上策。但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她将那杯毒茶小心翼翼地处理掉,然后以需要清静整理医案为由,加强了书房的戒备,非心腹不得靠近。

回到清辉阁,沐璃立刻唤来小蝉和秀儿,将今日之事隐去下毒细节,但强调了有人欲对我不利,严令她们加强对清辉阁内所有物品、人员的监控,尤其是入口之物。

经此一事,沐璃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这座宫廷的险恶。她如同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然而,危机中也蕴藏着转机。

数日后,秀儿带来了关于西狄使团的最新消息。

“殿下,西狄使团已至京郊驿馆,不日将入宫朝见。使团正使是西狄的左谷蠡王,副使……副使名叫乌木格,是西狄有名的勇士,但据我们的人观察,此人眼神狡黠,恐非一介武夫那么简单。而且……”秀儿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们的人发现,乌木格曾私下与……与林大将军府上的人有过接触。”

林大将军?林贵妃的父亲!

沐璃眼中精光一闪!果然!林氏一族竟然与西狄有所勾结?!他们想做什么?里通外国?还是想借西狄之力,在朝中攫取更大的权力?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但同样,也是一个可能扳倒林贵妃,甚至重创林氏一族的绝佳机会!

然而,她手中没有确凿的证据。仅凭市井流言和模糊的观察,根本无法撼动根基深厚的林大将军。

她需要证据,需要时机。

沐璃沉思良久,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在脑海中成形。

西狄使团入宫,必定会有宫宴。届时,那个乌木格定然在场。若能在那样的场合,设法试探,甚至当场揭穿其与林氏的勾结……

但这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风险极大。一旦失败,不仅打草惊蛇,更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而且,她需要君临渊的配合,或者至少,要让他看到这一幕。

该如何运作?

沐璃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宣政殿的方向。那个男人,是这一切的关键。她必须想办法,在宫宴之前,再见他一面,并且要让他对林氏和西狄,产生足够的怀疑。

她轻轻摩挲着腕上的玉镯,眼神变得坚定而深邃。

宫墙之内,杀机四伏;宫墙之外,风云诡谲。

她这只被迫卷入风暴中心的蝴蝶,是时候,试着扇动翅膀,搅动这潭深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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