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周一的早自习总是弥漫着一股困意，苏紫宁用胳膊肘支着下巴，眼皮像挂了铅块。前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林薇薇正偷偷往嘴里塞蛋黄派，看见她望过来，连忙比了个“嘘”的手势，嘴角还沾着点碎屑。
苏紫宁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刚想提醒她擦嘴，后颈忽然被轻轻碰了一下。
“姐，这个给你。”江辰的声音压得极低，一张折叠整齐的便签纸从椅背缝隙递过来。
纸上是他惯常的字迹，笔锋清瘦却有力：“昨晚看你没睡好，抽屉里有薄荷糖。”
苏紫宁指尖捏着便签纸，纸角被体温烘得微微发暖。她转头看了眼江辰，他正低头假装刷题，耳根却泛着浅红，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梢，能看见细细的绒毛。
她拉开课桌抽屉，果然在最里面摸到个透明糖盒，里面装着各种口味的薄荷糖——是她上次随口说学习累了想吃点提神的，没想到他记到现在。
指尖捏起颗青柠味的，糖纸撕开时发出轻微的声响。江辰写字的手顿了顿，笔杆在指间转了半圈，又继续低头演算。
第二节是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林薇薇拉着苏紫宁往篮球场跑：“快看！高三的学长在打比赛，那个穿12号球衣的，听说上次市里比赛拿了MVP！”
篮球场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苏紫宁踮着脚往里看，12号球衣的男生刚投进个三分球，场边瞬间爆发出女生的尖叫。他抬手抹了把汗，目光无意间扫过观众席，正好对上苏紫宁的视线，微微顿了顿，然后冲她扬了扬下巴，露出个爽朗的笑。
苏紫宁连忙移开眼，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林薇薇在旁边撞了撞她的胳膊：“看你脸红的，他好像对你笑了哎！”
“别瞎说。”苏紫宁拽着她想走，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叫住。
“苏紫宁？”
12号球衣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濡湿，运动服的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的线条。他手里拿着瓶矿泉水，递到苏紫宁面前：“刚才看你好像在看比赛？”
“就……随便看看。”苏紫宁的手指蜷了蜷，没接水。
“我叫陆衍，高三的。”他自我介绍道，笑容很干净，“经常在公告栏看到你的名字，年级第一？”
苏紫宁还没来得及回答，手腕忽然被人轻轻拽了一下。江辰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个子刚到陆衍肩膀，却微微仰着头，眼神里带着点不加掩饰的敌意。
“姐，该回教室了，下节课要测验。”他的声音有点硬，拽着苏紫宁的手腕往人群外走。
陆衍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矿泉水瓶。
走出篮球场，苏紫宁才甩开江辰的手：“你干什么？那么没礼貌。”
江辰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苏紫宁觉得好笑，“人家就是打个招呼。”
“就是不对劲。”江辰坚持着，声音闷闷的，“他喜欢你。”
苏紫宁愣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人家是高三学长，我都不认识他。”
江辰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像只被惹生气的小兽，浑身都透着股委屈。
下午的测验结束后，苏紫宁收拾书包时，发现桌底里多了个信封，没有署名，只在右下角画了个小小的篮球图案。她愣了愣，刚想打开，江辰忽然凑过来：“什么东西？”
“不知道。”苏紫宁把信封塞进书包，“可能是谁放错了。”
江辰的目光在她书包上停留了几秒，没再追问，只是帮她把桌上的练习册摞好。
放学路上，苏紫宁几次想把信封拿出来看看，都被江辰不动声色地打断了。他一会儿说前面有家新开的奶茶店想尝尝，一会儿又问她周末要不要去图书馆，话题转得生硬又明显。
苏紫宁被他搅得没了心思，索性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回到家，她把书包往书桌上一扔，准备写作业时，忽然想起那封信。翻出来看了看，信封很干净，纸质是她喜欢的那种带细格纹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拆，手机响了，是林薇薇发来的消息：【刚在篮球场看到陆衍学长找你了？他是不是给你递情书了？！快说快说！】
苏紫宁失笑，回了句【想多了】，放下手机，看着那封信，忽然没了拆开的欲望。她把信塞进书桌最下面的抽屉，和一堆旧试卷放在一起，像是要把这件事也一起藏起来。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苏紫宁看着摊开的练习册，却一个字也写不进去。她想起江辰下午拽着她手腕时的力度，想起他说“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时的认真，心里忽然有点乱。
这个从小被她捡回来的弟弟，好像真的在以一种她没预料到的方式，慢慢长大。而他的世界里，似乎还没学会如何容纳除了她之外的人。
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林薇薇发消息：【你说，江辰是不是太依赖我了？】
林薇薇几乎是秒回：【何止是依赖？他看你的眼神，跟小狗护食似的，你还没发现？】
苏紫宁看着屏幕上的字，指尖悬在屏幕上方，久久没有落下。
抽屉里的信，安安静静地躺着，像个未被开启的秘密，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而她不知道的是，江辰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她的书桌，少年坐在窗台上，看着她房间亮起的灯光，直到深夜才轻轻拉上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