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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原:诸天万域

作者:请叫我稚稚

字数:119549字

2025-10-05 10:06:51 连载

简介

小说《逆原:诸天万域》以其精彩的情节和生动的人物形象吸引了大量书迷的关注。作者“请叫我稚稚”以其独特的文笔和丰富的想象力为读者们带来了一场视觉与心灵的盛宴。本书的主角是戏子远,一个充满魅力的角色。目前本书已经连载,千万不要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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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踏仙道

世界何其辽阔,一个郡抵达另一个郡的距离,对于凡俗之躯而言,如同天堑。戏子远怀揣着那枚非金非玉、触手温润、刻着繁复云纹的“浮空令”,在莽莽苍苍的八荒洲大地上,朝着西北方向,跋涉了整整四个月。

风餐露宿,饥寒交迫。他见识了远比黑石村广袤的平原,翻越了高耸入云、妖兽出没的山脉,渡过了波涛汹涌的大江大河。他替商队打过短工,在荒野中挖过野菜根果充饥,甚至遭遇过拦路的匪徒,靠着机敏和一股不要命的狠劲才侥幸逃脱。四个月的艰难跋涉,将他本就单薄的身体磨砺得更加精瘦黝黑,唯有那双眼睛,在历经风霜后,沉淀着超越年龄的坚韧与一丝挥之不去的冰冷恨意。

当风尘仆仆、衣衫几乎成了破布条的戏子远,终于站在刻有“封天郡”三个古朴苍劲大字的巨大石碑前时,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渺小感攫住了他。

封天郡,作为化封洲十多个大郡中最核心、最繁华的存在,其磅礴气象远非青石镇可比。高耸入云的城墙由巨大的灵纹青石垒砌,绵延不知多少里,仿佛一条巨龙盘踞大地。城门大开,人流车马如织,喧嚣鼎沸之声直冲云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以及各种灵植异果、妖兽材料、法宝丹药散发出的驳杂而强大的气息。街道宽阔得能并行十辆马车,两侧楼阁鳞次栉比,雕梁画栋,宝光隐隐。身着各式法袍、气息或凌厉或飘逸的修士随处可见,驾驭着灵兽、法器穿行于人流与半空之中。灵果摊位上摆放着流光溢彩的朱果,药铺门口悬挂着千年份的灵芝,武器铺里寒光凛冽的飞剑令人心悸……一切的一切,都彰显着此地的富庶与力量,与他破败的衣衫、疲惫的面容格格不入。

戏子远攥紧了怀中仅剩的几块碎银——那是安葬母亲后仅存的微薄积蓄,在四个月的跋涉中已消耗殆尽,如今更是所剩无几。强烈的饥饿感和长途奔波的疲惫如同潮水般袭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必须休息。

在繁华主街的偏僻角落,他找到了一家最简陋、价格最低廉的“归云栈”。用最后几枚铜钱换了一间仅能容身、散发着霉味的狭小客房。几乎是沾到那张硬板床的瞬间,沉重的眼皮便再也支撑不住,意识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一睡,竟是两天两夜。

当他被腹中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强行唤醒时,窗外已是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糊着油纸的小窗,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昏黄的光斑。雷声在远处沉闷地滚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雨,街道上的人声迅速稀疏。

“两天……”戏子远挣扎着坐起,浑身酸软无力,脑袋更是晕沉沉的,仿佛灌满了铅块,这是过度透支后的虚脱。腹中的鸣叫如同擂鼓。“好饿……”

他摸索着身边那个同样破旧的包裹,里面只剩下最后两个硬邦邦、早已失去水分的粗面馒头,摸上去如同两块冰冷的砖石。这是他在上一个驿站用最后几个铜板买的,一直没舍得吃完。

看着这仅存的口粮,戏子远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被更深的坚毅取代。他拿起房间角落里那个同样破旧的陶壶,走到客栈后院的水井旁,费力地打上一壶冰冷的井水。回到房间,将硬馒头小心地掰碎,泡在装着冷水的豁口粗碗里。

“娘,待孩儿修炼有成,定会回去……讨回一切。”他看着碗中慢慢吸水的馒头碎块,喃喃低语,声音沙哑干涩。一边说着,一边不受控制地咽着口水,胃部因极度的渴望而阵阵痉挛。

等待的十多分钟漫长如年。馒头碎终于软化了一些,虽然依旧难以下咽,带着一股淡淡的馊味和井水的土腥气。戏子远狼吞虎咽,顾不上滋味,只想尽快填满那空虚灼痛的胃袋。冰冷的食物下肚,带来短暂的、聊胜于无的饱腹感,饥饿的利爪总算稍稍松开。

吃完后,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丝,但头脑的晕眩感并未完全消退。他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墙角那堆被自己翻得乱七八糟的行李上。一本封面破旧、纸张泛黄的册子露了出来——《诸天万域修炼手册》。这是他在一个破败小镇的旧书摊上,用帮人搬了半天货物的工钱换来的唯一“闲书”。

百无聊赖又无法立刻入睡,戏子远捡起书册,借着窗外最后一点天光翻看起来。书中的文字艰涩难懂,许多术语闻所未闻,描绘的更是光怪陆离、浩瀚无垠的诸天世界,各种毁天灭地的神通、移山填海的大能、神秘莫测的秘境……这一切对从未接触过修炼的他而言,如同神话传说。

然而,书中一个名字却反复出现,其事迹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脑海——**苏天帝**!以凡体崛起于微末,历经万劫而不灭,横推诸敌,最终登临绝巅,执掌天道权柄,开创不朽帝庭!那些关于其不屈意志、逆天改命的描述,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戏子远的心头。

“只手遮天,万道臣服……逆伐上苍,重塑乾坤……”戏子远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这些字句,黯淡的眼眸深处,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火星,渐渐燃起一种名为渴望的微弱火焰。“多希望……我也能成为这样的盖世强者中的一员啊……”他闭上眼,想象着自己御剑凌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画面,想象着拥有力量后,将那些曾践踏他尊严、夺走他亲人的存在一一清算……这短暂的幻想,竟暂时压过了身体的疲惫与饥饿,带来一丝苦涩的慰藉。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雷声停歇,雨声淅沥,又渐渐归于平静。当第一缕真正的晨光刺破云层,透过窗棂洒在他脸上时,戏子远才惊觉,自己竟捧着书枯坐了一夜。天亮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诸天万域修炼手册》珍重地贴身收好,仿佛那是他通往希望之路的第一份指引。然后,他毅然起身,离开了这间只短暂停留、却让他恢复了些许元气的陋室。

走出客栈,清晨的封天郡已恢复了喧嚣。戏子远站在人流如织的街道上,下意识地抬头仰望——

刹那间,他的呼吸停滞了!

在郡城最中心,繁华街道的尽头,一条由巨大白玉石铺就、宽阔笔直、仿佛通天之梯的“登天大道”拔地而起,直刺云霄!而在那万丈高空的云海之上,在初升朝阳的金辉渲染下,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仙家宫阙群,正静静地悬浮于天穹!

琼楼玉宇,飞阁流丹,连绵的殿宇在缭绕的仙雾霞光中若隐若现,散发着神圣、古老而磅礴的气息。巨大的浮空岛屿作为基座,其上灵峰矗立,瀑布如银龙垂落云端。无数奇异的灵禽仙鹤环绕着仙宫盘旋飞舞,发出清越的鸣叫。更有一道道璀璨的流光,如同流星般在仙宫与下方的登天大道之间穿梭往来——那是御剑飞行、驾驭法宝的封天宗修士!

霞光万道,瑞气千条!整个悬浮的仙宗,如同神话中降临人间的天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美与无上的威严!它不仅是封天郡的心脏,更是整个化封洲的擎天巨柱!

“这……这就是……封天宗……”戏子远张着嘴,久久无法合拢。巨大的震撼冲刷着他所有的认知。黑石村的破败,青石镇的繁华,在此刻这悬浮于天穹的仙家景象面前,都渺小得不值一提!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向往,混杂着自身渺小如尘的卑微感,瞬间填满了他的胸腔。“这就是仙家吗……我以后……真的也能成为……这种人物吗?”他低声自问,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有丝毫犹豫,戏子远迈开脚步,汇入那些同样怀着朝圣般心情、走向登天大道起点的人流。

踏上这条白玉大道,脚下温润的玉石仿佛蕴含着微弱的灵气,让他疲惫的身体都感到一丝舒缓。越往上走,空气愈发清新凛冽,浓郁的灵气如同实质的雾气,主动钻入毛孔,让他精神为之一振。身边不时有修士驾驭流光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吹拂着他褴褛的衣衫。道旁奇花异草绽放,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空中灵禽的鸣叫如同仙乐。

走到大道中段,周围已完全被乳白色的仙雾笼罩,视线变得模糊,唯有上方那悬浮仙宫的轮廓在云雾中愈发清晰、巍峨。一种无形的威压弥漫在空气中,让凡俗之躯本能地感到敬畏。

当戏子远终于走到白玉大道的尽头,站在封天宗那由两座巨大无比、雕刻着玄奥符文和瑞兽图案的玉石山门前时,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身的渺小。山门高耸入云,仿佛连接着天与地,其上“封天宗”三个大字,每一个都仿佛蕴含着大道真意,看一眼便觉心神震荡。山门两侧,各立着一名身着制式银色灵甲、气息沉凝、目光如电的守卫弟子。他们仅仅是站在那里,散发出的无形气场就足以让寻常凡人不敢靠近。

“止步!”左侧守卫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了这个衣衫褴褛、气息微弱如同凡人的不速之客,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非本宗之人,禁止再进一步!”

戏子远心头一凛,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因紧张和激动而有些发紧:“仙长在上!小子名叫戏子远,是……是持信前来求道的!”他不敢怠慢,立刻从怀中贴身处,珍而重之地取出了那枚“浮空令”,双手高高捧起。

那枚非金非玉、触手温润、刻着繁复云纹的令牌,在仙门霞光的映照下,流转着内敛而神秘的微光,一丝若有若无的空间波动在其表面荡漾。

两名守卫的目光同时聚焦在那枚令牌上,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惊疑。

“这……这是‘浮空令’?”右侧守卫失声道。

“而且是……圣女的‘浮空令’?!”左侧守卫的声音也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他们迅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骇然。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接过令牌,仔细感应着其中独特的气息烙印。片刻后,他脸上的震惊更甚,看向戏子远的眼神充满了审视与不解。

“真是圣女亲自赐予的接引信物!”守卫将令牌还给戏子远,语气缓和了不少,但疑惑更浓,“小子,你……你与圣女是何关系?你如今是何修为境界?”他试图探查戏子远的底细,一股温和的灵力探入戏子远体内。

戏子远只觉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转了一圈,随即消失。他老实回答:“小子……小子从未修过仙,不知有什么境界。圣女……是那位银发碧眼的仙子吗?小子在黑石村外蒙她赐药救命,得此令牌指引,才得以寻到此处。”他省略了母亲病逝的惨痛,只道是救命之恩。

“凡人?”守卫探查的结果让他更加愕然。经脉闭塞,丹田空空如也,毫无修炼痕迹,彻彻底底的一个凡俗之躯!一个凡人,竟能得圣女千灯愿亲自赐下“浮空令”?这简直匪夷所思!

两名守卫再次交换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难以置信和棘手。持有圣女信物,却是个毫无根基的凡人,这该如何处置?规矩不能坏,但圣女的信物又非同小可。

“此事……我等需禀报圣女定夺。”先前接过令牌的守卫沉声道,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小友,烦请在此稍候片刻。”他又对同伴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向山门内发出一道传讯灵光。很快,两名同样装束的守卫弟子从云雾中走出,接替了他们的岗位。

“仙长……”戏子远刚想开口,守卫已经转身快步走入山门内缭绕的云雾之中,身影迅速消失。

于是,戏子远便独自一人,站在这宏伟得令人窒息的封天宗山门外,静静地等待。初时的激动渐渐被漫长的等待消磨。腹中残余的些许食物早已消化殆尽,饥饿感再次袭来。两天两夜的沉睡并未完全恢复他长途跋涉的消耗,加上此刻精神的高度紧张与身体承受的仙门无形威压,那一直萦绕的眩晕感开始加重。他感到头重脚轻,眼前阵阵发黑。

时间一点点流逝。从清晨等到正午,又从烈日当空等到夕阳西沉。仙门内进出的修士偶尔投来好奇或漠然的目光,无人理会他这个如同蝼蚁般站在门外的凡人。晚风渐起,带着高空的寒意,吹透了他单薄的破衣。饥饿、疲惫、寒冷、还有那越来越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沉重的枷锁,一层层套在他的身上。

一天一夜过去了。戏子远感觉自己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弓弦,随时可能崩断。他咬紧牙关,努力维持着站立的姿势,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山门那巨大的轮廓在眼中摇晃、重影。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的一刹那——

“哎呀!坏了坏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一个带着懊恼的声音从山门内传来。只见之前离开的那名守卫弟子匆匆从云雾中跑出,脸上带着焦急和歉意。他一眼就看到了正软倒在地的戏子远。

“小友!小友醒醒!真是对不住,我等疏忽了!”守卫急忙上前,俯身查看。触手所及,少年身体滚烫,气息微弱,显然是体力透支加上风寒入体,彻底昏厥了过去。

“快!搭把手!”守卫招呼刚轮值过来的同伴,“送丹阁!这小子是圣女信物持有者,出了岔子我们可担待不起!”

两名守卫不敢怠慢,一人小心地背起昏迷的戏子远,另一人在旁护卫,身形一动,便化作一道流光,沿着登天大道旁边的特殊通道,迅速飞向悬浮仙宗内一处灵气氤氲、药香弥漫的殿宇群落——丹阁。

……

意识仿佛沉在冰冷黑暗的海底,不知过了多久,一丝暖意和淡淡的草药清香将戏子远缓缓唤醒。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素雅的穹顶和柔和的光线。身下是柔软舒适的床铺,身上盖着暖和的锦被。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干净整洁、弥漫着药香的房间里。

“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戏子远转头,看到一位身着青色丹师长袍、面容端正的看着他,手中还拿着一枚细长的玉针。

“感觉如何?”丹师问道。

戏子远尝试动了动身体,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传来。饥饿感消失了,晕眩感也荡然无存,四肢百骸仿佛充满了活力,连精神都异常清明抖擞。“我……我没事了?感觉……感觉现在充满了力气!精神也特别好!”他惊讶地坐起身。

丹师微微一笑,收起玉针:“无甚大碍,就是长期劳顿透支,饥寒交迫,加上骤然承受仙门威压,心神耗尽导致的晕厥。给你服了一粒最基础的‘养元丹’,固本培元,对你这样的凡躯效果尤为显著。”他看着戏子远恢复神采的脸,眼中却带着一丝不解和探究,“能吃苦是好事,不过像你这般把自己熬干到晕厥在宗门口的,倒也不多见。”

戏子远这才想起昏迷前的景象,连忙下床,对着丹师深深一揖:“多谢仙师救命之恩!”

“职责所在,不必多礼。”丹师摆摆手,转身整理药具,“你已无碍,可以离开了。哦,对了,”她像是想起什么,回过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诧异,“圣女殿下在外间等你。她亲自来了。”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房间,只是在门口又回头看了戏子远一眼,那眼神中的疑惑更深——一个能让封天宗圣女亲自到丹阁外等候的凡人?简直闻所未闻!

圣女?千灯愿仙子?她亲自来了?

戏子远心头巨震,连忙整理了一下身上明显被换过的、虽然朴素但干净整洁的丹阁弟子服,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丹阁外厅,光线明亮。一道素白如雪的身影背对着他,静静地立于窗前,银发如瀑垂落腰际,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清冷的光晕,与丹阁内忙碌的景象格格不入。仅仅是背影,就给人一种遗世独立、高不可攀的感觉。

似乎是听到了开门声,那身影缓缓转过身来。碧绿如深潭的眼眸,精致得不染凡尘的容颜,正是数月前黑石村外赐药、改变了他命运轨迹的仙子——千灯愿!

“仙……”戏子远喉头一哽,巨大的感激与敬畏瞬间涌上心头,他毫不犹豫,双膝一弯就要跪下行大礼,“仙子之恩,小子戏子远永生铭记!今日起,愿为仙子做牛做马,报答再造……”

“不必如此。”清泠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柔和力量,竟让戏子远的膝盖无法真正弯下。千灯愿莲步轻移,脚尖仿佛未沾地般,如一片白云飘然落在他身前丈许之地,阻止了他的跪拜。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戏子远身上,似乎将他此刻的状态尽收眼底。

“随我来。”她并未多言,转身走向丹阁内层一处更为僻静、灵气更为浓郁的房间。

进入内室,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千灯愿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追忆与感慨:

“我唤你小友,是因在你身上,看到了些许……旧日的影子。”她目光投向窗外翻涌的云海,语气悠远,“与小友一般年龄时,我亦曾困顿无依,深陷泥淖,得遇一缕微光,方得挣脱。故此,在黑石村外见小友孤身求药,孝心可悯,绝望如斯,便心生触动,出手相助。”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戏子远,碧眸深邃,“助你,便当是……助那昔年挣扎求存的己身。并非要你为奴为仆。天地广阔,人各有命,你,我,皆应走自己的路,谁都不该成为谁的附庸。”

戏子远怔怔地听着,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原来高高在上的圣女,也曾有过与他相似的困苦?这份同理心让他动容,但那份沉甸甸的恩情却丝毫未减。他深深一揖:“圣女教诲,小子铭记于心。然救命、引路之恩,重于山岳!他日但有所成,必倾尽所有,厚报圣女!”

千灯愿微微颔首,不再纠结于此,转而道:“小友既持令而来,有意入我封天宗,按规矩,需先测灵根,以定前路。”她素手一翻,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流转着水蓝色光晕的宝珠出现在掌心,散发着温和却玄奥的气息——正是测灵珠。

“此乃测灵珠,稍后会融入你体内,探查灵根本源。不必抗拒,放松心神即可。”千灯愿指尖轻点,那测灵珠便化作一道柔和的蓝光,瞬间没入戏子远的小腹丹田位置。

“唔……”戏子远只觉得一股温凉的气流钻入体内,并不疼痛,但有种奇异的酸胀感和被窥探的感觉。那气流仿佛有生命般,在他的经脉、窍穴中缓缓游走,最终盘踞在丹田附近,似乎在仔细感应着什么。

半分钟时间,却漫长得如同一个时辰。终于,那蓝光再次亮起,测灵珠缓缓从戏子远丹田处浮现,飞回千灯愿手中。

千灯愿接过珠子,凝神看去。只见原本清澈湛蓝的珠体内部,此刻却显得异常浑浊黯淡,只有几缕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驳杂不纯的土黄色气息在艰难地游动,如同沙尘暴中挣扎的细沙。

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蹙了一下,碧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化为一片深潭般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惋惜?但这丝情绪波动极快,快得让戏子远根本无法捕捉。

“嗯。”千灯愿收起测灵珠,声音听不出喜怒,“灵根已明。虽然微弱驳杂,但既持我信物而来,便算有缘入宗。”她抬手,一枚约三寸长、非金非木、刻着简单符文、散发着淡淡空间波动的玉签飞向戏子远,“此乃‘访灵签’,它会指引你前往外门弟子居所‘栖霞谷’。签中亦蕴含宗门基础规条、地图及杂役事项。若无他事,你便随签而去吧。”她的语气恢复了最初的清冷疏离,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感慨从未发生。

戏子远连忙接住玉签,入手温润。他心中激动,终于可以正式踏入仙门了!但看着千灯愿似乎准备离去,他鼓起勇气,问出了一个深藏心底的问题:“敢问圣女……尊讳?”他只知道她是圣女,却不知其名。

千灯愿的脚步顿住。她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眼神中带着期盼和一丝懵懂的少年。他显然还不明白“圣女”在封天宗意味着何等尊崇的地位,更不明白他那测出的灵根资质意味着什么。告诉他名字?告诉他千灯愿?然后呢?看着他日后在残酷的修行底层挣扎,一次次仰望内门那遥不可及的高度,最终意识到那道鸿沟时,那眼中的光芒是否会彻底熄灭?

她绝美的脸上忽然浮现一抹极淡、极浅的笑意,如同冰山上稍纵即逝的阳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意味。“来日小友若有机缘进入内门,自会知晓。”留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她不再停留,素白的身影如同融入光中,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淡淡的冷香和满室的寂静。

戏子远握着访灵签,愣在原地。内门?那似乎是很遥远的地方。他摇了摇头,将这丝疑惑抛开。无论如何,他进来了!他已经是封天宗的弟子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按照访灵签的指引,注入一丝意念。玉签微微一震,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晕,指向一个方向,同时一段关于外门区域“栖霞谷”位置的信息涌入脑海。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对新生活的憧憬与一丝忐忑,走出了丹阁。

访灵签的指引并非直达。戏子远在庞大得如同迷宫般的封天宗外门区域穿行了近一个时辰。飞檐斗拱的殿宇,灵气盎然的药田,演武场上呼喝练功的弟子……一切都让他目不暇接,心潮澎湃。然而,随着玉签的光芒越来越指向偏僻处,周围的景象也渐渐变得荒凉起来。

最终,访灵签停在了一片位于巨大山壁阴影下、灵气明显稀薄许多的谷地边缘。几排低矮、破旧的茅草屋散乱地分布着,与之前所见仙家气象截然不同。玉签指向了其中一间最靠角落、最不起眼,甚至屋顶茅草都稀疏破败的小茅屋。

戏子远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一股浓重的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屋内狭小阴暗,仅有一张破木床,一张缺腿用石头垫着的木桌,一张歪斜的凳子。地上、桌上、床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墙角甚至结着蛛网。显然,这里已许久无人居住打理。

戏子远站在门口,看着这比黑石村老家还要破败几分的“仙家居所”,心中却并无太多失落。他早已习惯了贫瘠。

“起码有片瓦遮头,还能成为修仙者……比起餐风露宿,已是天壤之别。”他低声自语,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坦然。他挽起袖子,准备开始打扫这方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然而,他刚拿起角落里一把破烂的扫帚,门外便传来一阵粗鲁的脚步声和肆无忌惮的谈笑声。

砰!

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门板撞在土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震落簌簌灰尘。

“哟嗬!我说怎么有动静,原来这破屋真塞进来个新师弟啊?”一个充满戏谑和恶意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身材颇为魁梧、穿着外门弟子灰布袍、脸上带着横肉的青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穿着灰袍、一脸谄媚和看好戏表情的跟班。三人身上都带着淡淡的酒气,眼神轻佻地扫视着屋内和戏子远。

为首的青年完全无视戏子远的存在,目光在狭小的屋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戏子远放在破床上的那个破旧包裹上。他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径直走过去,一把就将包裹抓了起来。

“师兄!那是我的东西!”戏子远停下手中的活,心头一紧,强压下涌起的怒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客气,“师弟初来乍到,正在打扫,灰尘大,怕污了师兄们的衣服,还请师兄们稍待片刻。”

“啧,聒噪!”魁梧青年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是赶苍蝇,手下动作却不停,三下五除二就解开了包裹。里面只有几件同样破旧的换洗衣物,和几块早已干瘪发硬的粗粮饼子——这是他路上最后的储备粮。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呸!穷得叮当响!”魁梧青年嫌弃地将包裹里的东西抖落在地,用脚踢了踢那几块硬饼,满脸鄙夷。“妈的,还以为能捞点油水,晦气!”

“师兄,你有所不知,”戏子远看着自己仅有的家当被随意丢弃践踏,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小子为了安葬母亲,又赶了几个月的路,身上实在是一文钱都没有了。师兄们的关照之情,小子心领,待日后有了进项,定当买些酒菜孝敬师兄们。”他一边说着,一边想上前捡起自己的衣物和干粮。

“哦?有娘生没娘养的啊?”魁梧青年仿佛抓到了什么有趣的点,故意拔高了声调,脸上露出夸张的嘲笑,“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寒酸!真他娘是个可怜虫!连个靠山都没有的野小子!”他身后的两个跟班立刻配合地爆发出刺耳的大笑。

“师兄!”戏子远猛地抬头,眼中压抑的怒火瞬间点燃,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请自重!莫要拿我已故的娘亲说笑!小心……口业报应!”他死死盯着那魁梧青年,脊背挺得笔直。母亲,是他心中最不容触碰的逆鳞!

“报应?”魁梧青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的横肉抖动着,眼中凶光毕露,“老子宋浙在这栖霞谷混了三年,收拾过的废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报应?就凭你?”他狞笑着,毫无征兆地,钵盂大的拳头带着一股恶风,狠狠捣在戏子远毫无防备的腹部!

“呃——!”戏子远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炸开,仿佛五脏六腑都被这一拳打得移位!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如同煮熟的虾米般痛苦地弓了下去,踉跄着连退好几步,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才勉强没有倒下。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却因为腹中空空,只能发出痛苦的干呕声,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

宋浙看着戏子远痛苦蜷缩的样子,得意地甩了甩拳头,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呸!不识抬举的东西!敢跟老子顶嘴?告诉你,在这栖霞谷,我宋浙就是规矩!今天只是给你点教训!过几天,老子再来‘好好关照’你!”他轻蔑地扫了一眼蜷缩在墙角的戏子远,仿佛在看一堆垃圾,然后带着两个跟班,大笑着扬长而去,那扇破门在他们身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狭小破败的茅屋内,只剩下戏子远粗重痛苦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干呕声。腹部的剧痛如同火焰般灼烧,但更痛的是心!是无尽的屈辱!是眼睁睁看着别人肆意践踏自己最珍视的亲人,而自己却无力反抗的滔天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只是想活下去,想变强,想讨个公道,却要承受这些无端的恶意和欺凌?难道弱小,就是原罪吗?难道失去至亲,就该成为别人嘲笑的把柄吗?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混合着额头的冷汗和墙上的灰尘,在他肮脏的脸上冲出两道泥泞的沟壑。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有身体因痛苦和悲愤而无法抑制地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腹部的剧痛才稍稍缓解。戏子远扶着冰冷的土墙,一点点艰难地站直身体。他抹去脸上的泪水与污迹,那双因痛苦和哭泣而泛红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烧起一种比之前更加炽烈、更加冰冷的火焰!那火焰中,是刻骨的恨,是不屈的怒,是誓要变强的执念!

“宋浙……”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还有那些……所有欺我、辱我、害我至亲的人……”他缓缓攥紧了拳头,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等着吧!”他对着空荡破败的茅屋,对着窗外沉沉的暮色,如同立下血誓,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

“我戏子远,定要变强!强到让所有人,再也不敢轻视我!强到足以……讨回所有属于我的公道!”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百死无悔的决绝,在这栖霞谷最偏僻的角落,在这间尘埃满布的破茅屋里,久久回荡。窗外的风,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凛冽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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