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京城妖域黑市的地图，就摊在石桌上。
朱砂标记的符号，在月色下格外醒目。
白舒需要那味药。
江澈做出了决定。
这不仅仅是为了一个租客。
更是他对这个刚刚揭开一角的世界，一次主动的探索。
“我去。”
江澈开口，打破了院子里的安静。
白舒没有说话，只是身体的姿态似乎更放松了一些。
江澈把地图收好，转头看向蹲在地上，还在回味红烧肉的熊飞。
“熊飞，想不想出去转转？”
“有肉吃吗？”
熊飞抬起头，满脸都是期待。
“找到药材，回来给你做一整锅。”
“俺去！”
熊飞一听，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拍着胸脯。
“房东你放心，谁敢拦你，俺一拳头捶扁他！”
江澈带着他这位新上任的“保镖”，根据地图的指引，穿过深夜空无一人的胡同。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个废弃防空洞的入口前。
入口黑黢黢的，周围长满了杂草，墙壁上涂满了乱七八糟的涂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江澈向前走了两步，却感觉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去路。
空气在他面前产生了水波一般的纹路。
这就是白舒说的妖力结界。
“熊飞，交给你了。”
“好嘞！”
熊飞活动了一下筋骨，走上前，对着空无一物的入口，朴实无华地挥出了一拳。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清脆的，仿佛玻璃碎裂的“咔嚓”声。
前方的空气扭曲了一下，然后恢复了平静。
结界，破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防空洞。
眼前的景象让江澈停住了脚步。
这里不是他想象中阴暗潮湿的通道。
而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地下世界。
一条宽阔的地下长街，向上望不到顶，只能看到灰蒙蒙的岩壁，岩壁上镶嵌着会发出幽幽绿光的石头，照亮了整个集市。
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摊位。
一个骷髅架子正拿着一块布，仔细擦拭着自己摊位上摆放的另一颗骷髅头。
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对着客人巧笑嫣然，可她在旁边水洼里的倒影，却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皮。
几个身高两米，长着狼头的壮汉穿着破烂的铠甲，手持长矛，在街道上巡逻。
各种奇怪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知名生物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混乱又充满活力的噪音。
江澈的【灵视之眼】自动开启。
视野里的一切都变了。
每个妖怪身上都浮现出淡淡的光晕，颜色与强弱各不相同。
那个骷超凡体是淡白色的光，巡逻的狼妖是深黄色的光，而那个叫卖的画皮女鬼，则是危险的浅红色。
他能清晰地分辨出这些妖怪的实力和本体。
这个能力在这里，简直是神技。
熊飞却对这些毫无兴趣，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各种小吃摊吸引了。
一个摊位上正在烤着不知名的巨大肉腿，另一个摊位上在油炸着黑色的蝎子。
他的口水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分泌。
“房东，俺能去尝尝不？”
“办完正事再说。”
江澈拉住他，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径直朝着集市深处走去。
他们穿过拥挤的妖群，最终在一个挂着“百草堂”牌匾的铺子前停下。
铺子不大，里面光线昏暗，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药草混合着泥土的气息。
一个身材矮小、留着两撇鼠须的干瘦老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着算盘。
他就是这间药铺的掌柜。
江澈的【灵视之眼】里，这个掌柜的本体是一只灰色的老鼠，身上的光晕是黄色，比那些狼妖巡逻队还要强上一些。
“掌柜的。”
江澈敲了敲柜台。
鼠妖抬起头，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在江澈身上扫了扫。
当他确认江澈只是一个毫无灵力的凡人时，那张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易察miscible的轻蔑。
“有事？”
他的腔调拖得长长的。
江澈也不废话，将事先画好的药材图样推了过去。
“我找这个。”
鼠妖瞥了一眼图纸，慢悠悠地直起身子。
“哦，寒月草啊。”
他从身后一个黑漆漆的药柜里，取出一个木盒，打开。
一株通体银白，散发着淡淡寒气的小草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好东西，不过，价钱可不便宜。”
“多少？”
鼠妖伸出五根枯瘦的手指。
“五块上品灵石。”
江澈的心沉了一下。
他虽然不知道灵石是什么，但从白舒的描述中，他推断出这绝对是一个天价。
“掌柜的，你这个价格，不厚道吧？”
“厚道？”
鼠妖尖笑起来，两撇胡子抖个不停。
“小子，你一个凡人，跑到我们妖域黑市来，跟我谈厚道？”
“我告诉你，这就是这个价，爱买不买。”
他的态度嚣张至极。
“你一个凡人，拿着这种宝贝有什么用？也不怕没命花？”
“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鼠妖挥了挥手，满脸不耐烦。
江澈没有动。
他身后的熊飞，却忽然不动了。
原本被各种食物吸引的熊飞，此刻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鼠妖掌柜，准确地说，是盯着鼠妖的怀里。
他的鼻子用力地抽动着。
口水顺着嘴角，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房东……”
他含糊地开口。
“他身上……有好吃的……”
江澈还没来得及反应。
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以熊飞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这股压力沉重、古老，带着来自洪荒的野性与暴戾。
“咕嘟。”
熊飞重重地咽了一下口水。
整个百草堂里的光线，在这一刻都黯淡了下去。
鼠妖脸上的嘲讽和不屑瞬间凝固。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那双小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下一秒，这股压力冲出百草堂，席卷了整条街道。
喧闹的黑市，瞬间鸦雀无声。
摆摊的骷髅停止了擦拭，手里的布掉在地上。
叫卖的画皮鬼花容失色，身体化作一阵青烟。
巡逻的狼妖们“哐当”一声扔掉了手里的长矛，全部匍匐在地，身体瑟瑟发抖。
整个黑市，所有的妖怪，都在这股威压下，感受到了源自血脉深处的战栗。
铺子里。
鼠妖“吱”地发出一声尖叫，身体在柜台后迅速扭曲、缩小。
光芒散去，一只肥硕的灰色老鼠瘫软在地，四肢抽搐，嘴里不断发出求饶般的吱吱声。
它用后腿奋力一蹬，一个藏在怀里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布袋被踢了出来，滚到了那株寒月草旁边。
它用两只前爪，哆哆嗦-嗦地将木盒与布袋，一起推到了江澈的脚边。
江澈全程面无表情。
他弯下腰，不动声色地捡起木盒与那个布袋。
他拍了拍熊飞的肚子。
“走了，回家吃饭。”
在整个黑市所有妖怪敬畏、恐惧的注视下，江澈带着还在流口水的熊飞，施施然地走出了防空洞。
“一个能让饕餮当保镖的凡人。”
这个名号，开始在京城妖域黑市，悄然传开。
回到四合院。
江澈将装有寒月草的木盒交给了白舒。
白舒打开木盒，指尖捻起那株小草，放入口中，闭上了双眼。
她身上那股常年不散的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血色。
她再次睁开眼，定定地看着江澈。
“多谢。”
“作为回报，我帮你激活了【四合院防御阵法】。”
江澈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是防御阵法。
白舒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刚才在黑市的动静，恐怕已经惊动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