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备受瞩目的传统玄幻小说,地灵寻髓,以其精彩的情节和生动的人物形象,吸引了大量书迷的关注。作者繁缕瑶迦以其独特的文笔和丰富的想象力,为读者们带来了一场视觉与心灵的盛宴。目前,这本小说已经连载。如果你喜欢阅读传统玄幻小说,那么这本书一定不能错过!
地灵寻髓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那股寒意仿佛有了实质,化作无数根无形的冰针,刺入三人的骨髓。
凌清竹的眉心蹙得更紧,她低声重复了一遍,像是自语,又像是在确认某种超出常理的感知:“它在呼吸……一起一伏,就像沉睡的巨兽。”
封小岐没有说话,他手中的老旧罗盘指针正以一种诡异的频率轻微颤动,并非指向任何方位,而是在原地打着摆子,仿佛迷失了方向的醉汉。
他深知,这是地气紊乱至极的征兆。
此地的气脉早已不是单纯的逆转,而是形成了一个封闭的、不断自我污染的死循环。
潭水便是这循环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都是在吞吐着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怨憎与污秽。
“《青囊辑要》上说,此为‘地魂死水’,阳气不入,生机不存。”封小岐的声音干涩,目光死死盯着潭中央那个最深邃的漩涡,“要破此局,需取其核心之水,以‘无畏之魄’为引,行‘阴阳易位’之法。取水之时,必须在子时阴气最盛之前,且入水者……心中不能有半分畏惧。一旦心生怯意,魂魄便会与这死水同频,瞬间被其吞噬,化为新的秽物。”
“无惧者?”凌清竹看向封小岐,眼神中带着询问。
他们二人,一个精通术法,一个擅长符箓,但面对这种直击神魂本源的考验,谁也不敢妄称“无惧”。
恐惧,是生灵的本能。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那片被月光拉长的树影中,一个轮廓缓缓剥离出来。
巴屠扛着一根碗口粗的硬木杠子,像一座沉默的山,悄无声息地走到潭边。
他身上只穿着件破烂的短褂,肌肉虬结的臂膀和小腿上缠着脏污的布条,额角一道新添的擦伤还在渗着血丝,混着汗水与泥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凶神。
他将木杠重重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用那双深邃得不起波澜的眼睛扫了一眼黑不见底的潭水,然后便开始解身上的短褂。
“站住!”封小岐立刻上前一步,拦在他身前,“你不知道这下面是什么,这不是寻常的水潭,下去会没命的。”
巴屠的动作停了停,他抬起头,那双眼睛终于聚焦在封小岐身上。
他的眼神不像活人,更像长年累月经受风化的岩石,坚硬、沉寂,还带着一丝被磨砺出的锋利。
“俺老家,就在这种‘黑水泡子’边上。”他的嗓音粗粝,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水会咬人,俺晓得。”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在月光下显得过分洁白的牙齿,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有一种近乎野兽般的悍勇。
“但俺的骨头,比它更硬。”
话音未落,他已绕过封小岐,大步走向潭边。
凌清竹快步跟上,指尖夹着一张淡黄色的符纸,趁巴屠弯腰脱鞋的瞬间,精准地贴在了他后颈的风府穴上。
符纸触及皮肤,瞬间隐没不见,只留下一圈若有若无的温润感。
“这是静心符。”凌清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静,“潭水会制造幻象,尤其是哭声。如果你听见了,什么都不要想,立刻咬破舌尖,用痛楚守住灵台清明。”
巴屠没有回头,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赤裸着上身,露出满是新旧伤痕的宽阔后背,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踏入了那片墨汁般的潭水之中。
“哗啦——”
水花溅起的声音异常沉重,仿佛泼出去的不是水,而是铁浆。
就在巴屠的身体没入水中的刹那,原本还算平静的潭面骤然剧烈翻涌起来。
那黑色的潭水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数条滑腻的触手,死死缠住他的双腿,疯狂地将他往深处拖拽。
岸上的封小岐和凌清竹心头同时一紧。
这种景象,比书中所载的任何描述都要凶险百倍。
巴屠的身体被迅速拉扯下沉,刺骨的寒意混合着浓稠的秽气,从每一个毛孔往身体里钻。
但他并未慌乱,双目在浑浊的水下圆睁,凭借着那股蛮横的力气与惊人的水性,奋力下潜。
一尺,两尺,三尺……他的脚尖终于触到了一片坚硬而冰冷的物体。
他俯身摸去,那是一块断裂的石碑,上面布满了湿滑的青苔,触手感觉,能勉强辨认出一个深刻的“镇”字。
碑下就是取水凹槽。
他一手稳住身体,另一手将封小岐给他的那个粗陶瓮伸向碑后。
然而,就在陶瓮即将触及凹槽的瞬间,异变陡生!
石碑的缝隙中,数道黑影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
那东西形如水蛇,通体漆黑,却没有鳞片,身体仿佛是由最浓稠的黑水凝聚而成,两点猩红的光芒在头部闪烁,正是那些积怨所化的“黑水蟒”!
更可怕的是,它们张开的嘴里,发出的不是嘶鸣,而是一阵阵尖利凄惨的孩童哭喊声。
那哭声仿佛带着魔力,直接穿透耳膜,钻进巴屠的脑海深处,瞬间勾起了他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的血腥与恐惧。
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一张张模糊而痛苦的面孔在水中交替闪现。
“清竹!”岸上的封小岐见巴屠在水下动作一滞,立刻高喝一声。
无需他提醒,凌清竹早已双手结印。
她布置在潭边三个方位的另外三枚静心符同时亮起微光。
封小岐则猛地将罗盘托在掌心,口中飞速念动咒诀,另一只手并起剑指,对着罗盘中心猛地一划!
“巽字,起风!”
一股无形的劲风凭空而生,精准地吹过那三枚符纸。
符纸无火自燃,升腾起的不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三股淡金色的符火。
风助火势,三股火焰在空中交织,瞬间在潭面上方拉开一张金光闪烁的巨网,堪堪罩住了巴屠所在的区域。
水下的巴屠,在听到那声断喝的同时,狠狠一咬舌尖!
剧烈的刺痛如同闪电般劈开脑中的混沌,神志为之一清。
他怒吼一声,不再理会那些扑来的黑水蟒,用尽全身力气将陶瓮重重塞进石碑后的凹槽,凭感觉灌满了潭水。
就在他收回陶瓮的瞬间,一条黑水蟒已经扑至面门。
避无可避!
巴屠眼中凶光一闪,竟不退反进,将盛满水的陶瓮护在怀里,另一只粗壮的右臂如同铁锤般,迎着那黑影猛地砸了过去!
“噗嗤!”一声闷响,那条黑水蟒竟被他一臂之力硬生生砸得从中折断,化作一滩浓稠的黑血溅了他满脸满身。
皮肤接触到黑血的地方,立刻像是被烙铁烫过一般,冒起阵阵青烟,迅速浮现出大片丑陋的铁锈色斑块。
“上来!”封小岐的声音急切。
巴屠忍着剧痛,双腿猛蹬,拖着受伤的身体破水而出。
那些黑水蟒似乎极为畏惧符火织成的金网,追到网下便嘶叫着退回深水之中。
巴屠挣扎着爬上岸,踉跄几步,几乎要栽倒在地。
他的右臂已经完全变成了青紫色,高高肿起,那些锈斑正顺着他的血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
但他依然用左手将那个灌满黑水的陶瓮高高举过头顶,对着封小岐,沙哑地吼道:“水……取到了。”
封小岐一个箭步冲上前,接过沉重的陶瓮,看也不看巴屠的伤势,而是从怀中掏出一页泛黄的书纸,正是《青囊辑要》的原页。
他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瓮口虚画了一道“净秽咒”。
咒文成型的刹那,陶瓮里原本死寂的黑水剧烈震颤起来,发出一阵似有若无的呜咽。
片刻后,那墨汁般的液体表面,竟奇迹般地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清光。
成了!
这“北黑水”已承载了巴屠那份悍不畏死的“无畏之魄”,可以作为仪式最重要的引子了。
回去的路上,夜色更深。
巴屠的脚步明显变得踉跄,右臂的锈斑已经蔓延到了肩膀。
凌清竹取出银针,想以符力为他驱散秽气,他却一把推开,咧了咧嘴,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别浪费力气……俺能走。”
他固执地走在最前面,宽阔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异常孤寂和坚韧。
封小岐走在最后,他手里的罗盘指针已经恢复了平静。
但他看着巴屠的背影,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异样感。
他下意识地再次端起罗盘,这一次,他没有去看方位,而是将盘面对准了巴屠。
罗盘的指针,微微一颤,然后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地、坚定地……贴向了巴屠怀中的方向。
封小岐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不动声色地加快几步,与巴屠擦肩而过时,手指看似无意地在其破烂的衣角上轻轻一抹,将一小块安魂灯的残油涂了上去,同时在心中低声默念了一句静火诀。
夜风吹过,巴屠肩上那锈斑蔓延的势头,似乎悄然停止了。
封小岐缓缓抬起头,越过巴屠的肩膀,望向苍莽岭的另一端。
那片被月光映成银白色的南麓山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遥远而沉默。
他心中豁然开朗。
这个人,不是偶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流浪汉。
他是被这片土地的地脉,用一种无法言说的方式,“推”到他们面前的。
而他们此行所求的真正“安土”,或许从始至终,都不只是一场需要循规蹈矩的仪式。
北麓的至阴之水已经取到,那么,要让这片死寂的地脉重归平衡,接下来需要的,或许就是来自南坡断崖之上,那与之完全相反的力量了。
他仿佛已经能感受到,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一种古老而炽热的气息。
那是一种能将一切阴寒都焚烧殆尽的灼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