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备受书迷们喜爱的宫斗宅斗小说,风起南芜,由才华横溢的作者“桑落CC”倾情打造。本书以沈清辞为主角,讲述了一个充满奇幻与冒险的故事。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247788字,喜欢这类小说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
风起南芜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入秋的寒潮来得又快又猛,前一日还暖烘烘的日头,第二天一早就被铅灰色的云团压得喘不过气。冷风卷着碎雨往人骨头缝里钻,阿芷踮脚够灶台上的药罐时,冻得指尖发僵,连带着手里的戥子都差点抓不稳。药罐里的药汤咕嘟冒泡,热气模糊了她的眼,可后背还是被穿堂风灌得发凉。
“穿上这个。”沈砚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件半旧的夹袄轻轻落在她肩头,带着淡淡的艾草香。阿芷回头,见他穿着件藏青色长衫,领口和袖口都系得严实,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清寒,鼻尖冻得微微发红。
“这是……”她捏着夹袄的衣角,才发现是件女式衣裳,针脚细密,腰身明显改过,显然是特意为她改的。
“前几日见你总缩着脖子搓手。”沈砚之把手里的红糖和姜片放在灶台上,纸包被雨打湿了边角,“熬点姜茶,你爹和小石头都得喝点,免得着凉。”
阿芷想起昨夜起夜时,看到他窗里的灯亮到后半夜。昏黄的光晕里,他似乎正坐在灯下缝补着什么,当时只当是补药箱的衬布,原来是在改这件衣裳。她低头把夹袄往身上套,布料不长不短正合身,袖口处还留着浅浅的针脚,像是怕她嫌粗糙,特意缝得极轻。
“谢谢沈先生。”她小声说,心里暖烘烘的,连带着灶膛里的火苗都像是旺了几分。
早饭后,药铺刚卸下门板,就进来三个不速之客。为首的男人穿件油亮的黑色绸衫,面白无须,眼角一颗朱砂痣红得扎眼,身后跟着两个短打扮的壮汉,肩宽背厚,进门时踩得青石板地面咚咚响,震得药架上的瓷瓶都晃了晃。
“沈大夫?”男人把玩着块暖白色的羊脂玉佩,玉佩上雕着繁复的云纹,一看就价值不菲。他的目光扫过药铺里的陈设,最后落在沈砚之身上,带着股说不出的审视。
沈砚之正在给一位老婆婆诊脉,头也没抬:“请坐,先说说症状。”
“不必多言。”男人把玉佩往桌上一放,玉面映出冷光,“我家主子身子不适,请沈大夫移步去看看。这是定金,看完病另有重谢。”
老婆婆吓得往椅子里缩了缩,手里的帕子攥成了团。阿芷攥紧了手里的药杵,刚要说话,手腕却被沈砚之轻轻按住。他写完药方递给阿芷,声音平稳:“按方抓药,文火煎半个时辰,记住要搅三次。”
等送走老婆婆,沈砚之拿起墙角的药箱:“我去去就回。”
“我跟你去!”阿芷追上去,手指下意识抓住他的长衫下摆。
沈砚之回头看了她一眼,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带着微凉的温度:“看好铺子。等我回来,教你认新到的血竭。”
马车停在巷口,黑漆的车厢,连窗户都糊着厚布。阿芷看着沈砚之上了车,车帘落下的瞬间,她忽然觉得心里像塞了团乱麻。那男人的眼神太凶,尤其是那颗朱砂痣,在阴雨天里看着像滴没干的血。
她爹拄着拐杖从后院走出来,往灶膛里添了把柴:“沈先生心里有数,别瞎琢磨。他行医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
话虽如此,阿芷还是坐不住。她把药铺里的药罐都擦了三遍,又把晒干的草药翻了又翻,总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墙角的自鸣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心上。直到日头偏西,巷口才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阿芷飞奔出去,见沈砚之正慢慢走来,药箱在手里晃悠,长衫下摆沾了泥,袖口还有块暗红的痕迹,像是血渍。他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沈先生!”她扑过去,扶住他的胳膊,才发现他手心里全是冷汗。
“没事。”他笑了笑,避开她的目光,“富贵人家规矩多,查了半天才让看病,折腾了些。”
晚饭时,沈砚之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小半碗粥。放下筷子时,他的指节泛白,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夜里阿芷被尿意憋醒,刚走到院子,就听见他在廊下咳嗽,咳得像要把肺都咳出来,好半天才停住,接着是压抑的喘息声。
接下来的几天,沈砚之像往常一样坐诊、配药,教阿芷认药时也依旧耐心。可阿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算药材分量时会突然走神,指尖悬在戥子上空半天不动;教她写药名时,笔会在纸上洇出个小墨点;夜里的咳嗽声越来越密,有时能断断续续咳到后半夜。
这天傍晚,阿芷正在厨房煎药,前堂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砸了。她端着药碗冲出去,只见黑衣男人正指着沈砚之的鼻子骂:“我家主子喝了你的药,病情反倒重了!你是不是故意下毒?”
“药方对症,药材也是上好的,若按时服用绝无问题。”沈砚之站在原地,背挺得笔直,声音冷得像冰。
“放屁!”男人突然一脚踹翻了旁边的药架,药罐摔得粉碎,褐色的药汁溅了一地,混着药材的碎屑,“今天你不跟我回去给主子赔罪,这铺子就别想开了!”
阿芷的爹刚从后院劈柴回来,见状想上前理论,却被一个壮汉推得踉跄着撞在柱子上,手里的斧头“哐当”掉在地上。
“爹!”阿芷连忙扶住他,怒视着黑衣男人,“你凭什么砸东西?沈先生治好的人多了去了!前巷的张婆婆、码头的王大叔,都是他救回来的!”
男人被个小丫头片子顶撞,脸上有些挂不住,扬手就朝阿芷打来:“小贱人,敢管老子的事!”
他的手腕刚扬起,就被沈砚之死死攥住。“别动她。”沈砚之的眼神像淬了冰,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跟你走。”
“沈先生!”阿芷抓住他的衣角,指甲都掐进了布眼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沈砚之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有担忧,有歉意,还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看好铺子。”他轻轻掰开她的手,转身对黑衣男人说,“走吧。”
这次男人没让他坐那辆黑漆马车,而是把他塞进了一辆没有窗户的黑篷车里。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敲在阿芷的心上。她追出巷口,只看到车后扬起的尘土,混着雨水落在地上,像道擦不去的痕。
那一夜,阿芷几乎没合眼。她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守着昏黄的油灯,听着巷子里的风声。风卷着雨丝打在门板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总让她误以为是沈砚之回来了。
她爹坐在旁边抽着旱烟,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紧锁的眉头。“别担心,沈先生不是普通人。”他磕了磕烟灰,“你记不记得上次码头老王被枪子儿打了腿?骨头都露出来了,别的大夫都不敢接,就沈先生敢治,三两下就处理好了,还不用打麻药,寻常大夫哪有这本事?”
阿芷想起沈砚之给人缝合伤口时的样子,手稳得像定住了一样,眼神专注得能映出药材的纹路。她还在他的医书里见过夹着的药方,有些角落会画些奇怪的符号,像小旗子,又像箭头,当时只当是他记药的标记,现在想来,或许另有深意。
天快亮时,巷口终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阿芷猛地站起来,油灯在手里晃了晃,光晕里,沈砚之的身影正慢慢走近。他的长衫沾满了泥,嘴角破了皮,渗着血珠,脸上还有道红痕,像是被人打了。可他的背依旧挺得笔直,眼神清明。
“沈先生!”阿芷扑过去,眼泪再也忍不住,噼里啪啦往下掉。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指尖带着凉意,声音沙哑:“我回来了。”
回屋坐下,沈砚之喝了杯热水,才慢慢说清缘由。原来那户人家的主子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他给的药方解了部分毒性,却让下毒者慌了神,故意让主子停药,反来怪罪他。至于脸上的伤,是他不肯承认“下毒”,被那几个壮汉推搡时撞在柱子上弄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阿芷给他上药时,手直打颤,棉签碰到他嘴角的伤口,他会轻轻“嘶”一声。
沈砚之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忽然笑了,眼里的疲惫散了些:“因为我知道,你会等我回来。”
阿芷的脸腾地红了,连忙低下头,假装专心上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软又暖。指尖的棉签沾了血,红得刺眼,她忽然很想知道,沈先生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他总能这么平静地面对危险。
黑衣男人再没来过,可阿芷发现,巷口多了几个陌生面孔。有时是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担子上的杂货摆得歪歪扭扭,眼睛却总往药铺瞟;有时是个蹲在墙角抽旱烟的汉子,烟袋锅半天不动一下,视线却黏在药铺门口。
沈砚之显然也察觉到了。他叮嘱阿芷和她爹,晚上早点关门,尽量别往偏僻的地方去。他自己则起得更早,天不亮就去巷口转一圈,回来时手里会多几个刚出炉的包子;睡得更晚,睡前总要提着灯笼在药铺前后照一遍,像是在检查什么。
这天下午,医馆里来了位老熟人——上次那个被车撞了的年轻人。他腿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走路不用拄拐,拎着袋黄澄澄的橘子来道谢。
“沈大夫,您真是救了我的命。”他把橘子放在桌上,“我听码头的兄弟说,前几天有人来找您麻烦?您别担心,我认识几个巡捕房的人,实在不行就让他们来照看着,保准没人敢捣乱。”
沈砚之笑着摆手:“多谢好意,只是些误会,已经解决了。”
年轻人走后,阿芷剥了个橘子递给他,橘子瓣晶莹饱满,带着清香:“沈先生,你是不是认识什么大人物?”她想起黑衣男人的态度,虽然嚣张,却没真敢伤他,倒像是在忌惮什么。
沈砚之接过橘子,没直接回答,反而说:“下个月城西的会馆有场药材交流会,各地的药商都去,带你去见识见识。顺便给你买支新药杵,你现在用的那个太旧了,木头上都有裂纹了。”
阿芷眼睛一亮,她早就听说过药材交流会,据说有很多平时见不到的珍稀药材,还有老药农会讲辨识药材的窍门。她一直想去看看,只是没好意思说。看着沈砚之温和的侧脸,她忽然觉得,不管他以前经历过什么,不管暗处有多少危险,只要能守着这间药铺,守着彼此,就够了。
夜里,阿芷被窗外的动静惊醒。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接着是极轻的脚步声。她悄悄爬起来,透过窗缝往外看,见沈砚之站在院子里,手里提着盏灯笼,正望着巷口的方向。月光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银霜,背影孤单得像棵老槐树。
他的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又在咳嗽,却极力压抑着,只发出很轻的气音。阿芷想出去陪他,脚刚迈出门槛,就见他转身回了屋。灯笼的光晕在地上晃了晃,很快便消失在窗后。
阿芷站在原地,听着风吹过药圃的沙沙声,忽然懂了。沈砚之不是不怕,他只是习惯了把害怕藏起来。他知道有些风雨躲不掉,只能迎着上。而他身后,有需要守护的人——她,爹,小石头,还有这间承载着他过往的药铺。
那天晚上,阿芷做了个梦。梦里是个大晴天,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她和沈砚之在药圃里采药,他教她辨认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草药,指尖碰到她的手背,温温的。小石头在旁边追着蝴蝶跑,笑得咯咯响。她爹坐在石凳上抽着旱烟,烟圈飘到天上,变成了棉花糖。
醒来时天已亮,阿芷摸了摸眼角,湿湿的。她走到窗边,见沈砚之正在给药圃里的草药浇水,晨光洒在他身上,像披了件金衣。他的动作轻柔,眼神专注,仿佛那些草药是稀世珍宝。
阿芷忽然觉得,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他们在一起,互相扶持,就一定能等到晴天。就像院子里的草药,就算被暴雨淋过,太阳出来后,依旧会挺直腰杆,努力生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