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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槐树村废弃砖窑深处,一个临时用破木板和油毡布隔出来的小隔间,成了“火凤凰”最神秘也最疯狂的核心。空气里弥漫着浓烈而奇异的香料味、油脂味,还有一种…焦糊味、酸败味、甚至某种化学试剂挥发的刺鼻气味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墙角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奇形怪状的金属零件、废弃的电机和加热圈,还有一堆堆颜色各异、形态扭曲的失败品——干瘪的、焦黑的、稀烂的、发霉的“辣条”残骸。

周铁生,这个被老耿形容为“怪人”、“魔怔”的老头,此刻正佝偻着背,布满油污和化学试剂灼痕的手,飞快地在一台简陋得令人心酸的“装置”上操作着。那装置主体是一个锈迹斑斑的旧铁桶,侧面焊接着一根粗铁管,连接着一台嘎吱作响的旧电机和一个用耐火砖垒砌的小型加热炉。铁桶上方,是一个用自行车内胎改造的、充满气后鼓胀的“压力腔”。

赵妮儿和小翠就站在门口,屏住呼吸,忍受着那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小翠脸色发白,几次忍不住想干呕,都被她强行压了下去。赵妮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如同鹰隼般死死盯着周铁生每一个动作,盯着那台随时可能散架或爆炸的“怪物机器”。

“温度…280!压力…0.8兆帕!送料!”周铁生嘶哑着嗓子喊道,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光芒。他猛地扳下一个用铁丝缠绕的开关。

电机发出刺耳的尖啸,带动着铁桶内部一个由几片弯曲铁片组成的“螺旋叶片”开始疯狂旋转!小翠连忙将一盆刚刚和好、经过特殊处理的湿面筋混合物,小心翼翼地倒入铁桶上方的料斗。

混合物被螺旋叶片粗暴地绞入滚烫的铁桶!瞬间,一股更加浓郁、带着奇异焦香和高温蒸汽的味道猛烈爆发出来!铁桶剧烈地震动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连接铁桶和后面那根粗铁管的接口处,嗤嗤地喷出滚烫的蒸汽!

“稳住!稳住压力!”周铁生额头青筋暴起,死死盯着压力表上疯狂跳动的指针,另一只手死死按住那个用内胎做的“压力腔”的阀门。

几秒钟后,粗铁管的末端,一股粘稠、滚烫、带着惊人弹性的黄褐色“面条”,在巨大的压力下被“挤”了出来!它落在下方一个铺着厚厚吸水棉布的竹匾里,发出“嗤嗤”的声响,冒着滚滚热气。

周铁生立刻扑过去,也顾不上烫,抓起那根还冒着烟的“面条”,用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飞快地剪下一小段。那“面条”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胶质感,极其筋道!

“快!拌料!”他嘶吼着。

小翠强忍着不适,将早已准备好的、严格按照赵妮儿要求配比的香料粉和少量特级大豆油混合液,迅速泼洒在竹匾里那根还烫手的“面条”上,用长竹筷快速翻拌。

一股霸道的、混合着谷物焦香、香料辛香和油脂醇厚的复合香气,瞬间盖过了隔间里其他所有的怪味!这香气,比油炸辣条更加纯粹、更加浓郁、更加…原始而充满力量感!

周铁生将剪下的那小段“面条”塞进嘴里,不顾高温,用力咀嚼着。他的眼睛猛地瞪圆了!腮帮子因为用力咀嚼而高高鼓起,浑浊的眼球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成了!成了!!”他含糊不清地嘶吼着,声音因为激动而破音,带着哭腔,“筋道!比油炸的还筋道!香味…全进去了!一点没被油炸破坏!还带着一股…锅气!对!就是锅气!”

他猛地转向赵妮儿,举着手里剩下的一小截“面条”,像个孩子献宝一样,脸上混杂着油污、汗水和狂喜:“赵老板!你尝尝!快尝尝!不用油炸!高温高压膨化!水分瞬间蒸发带走热量,高温瞬时糊化淀粉形成筋道口感!香料和油在高温高压下瞬间渗透!没有油脂反复加热的氧化风险!成本至少降四成!保存期…理论上能翻倍!”

赵妮儿的心脏,在那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骤然松开!血液奔涌着冲向四肢百骸!她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接过那截还烫手的“面条”,放入口中。

牙齿咬下去的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韧性和弹性的阻力传来!紧接着,是如同海啸般爆发的香辣味道!那辣味纯粹而通透,直冲头顶!香料的复合芬芳被高温高压瞬间激发、融合,层次分明却又浑然一体!谷物经过高温膨化后特有的焦香和甘甜,在咀嚼的后段清晰地绽放出来!没有油炸的油腻感,只有一种清爽、霸道、充满原始力量感的冲击!

更关键的是,那口感!筋道!弹牙!比油炸的更甚!而且均匀!没有油炸带来的那种外脆里软或软硬不均!

赵妮儿闭上眼睛,细细品味着这颠覆性的口感,感受着口腔里那纯粹的、未被油脂氧化和反复高温破坏的、属于食材本身的澎湃力量。她的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成了!真的成了!这把能斩断林雪晴那张“标准”大网的利刃,终于在她不计代价的投入和周铁生近乎疯狂的执着下,锻造出来了!

“周师傅!”赵妮儿睁开眼,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障碍的火焰,声音却异常沉静,“这东西,叫什么?”

周铁生愣了一下,挠了挠油腻打结的头发:“呃…还没想…就叫…就叫‘膨化辣条’?”

“不!”赵妮儿斩钉截铁,目光扫过隔间里这台简陋却意义非凡的“怪物机器”,扫过那根散发着涅槃重生般气息的“面条”,一字一句道:

“它叫——‘凤凰涅槃’!”

“这就是我们‘火凤凰’,浴火重生,一飞冲天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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