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这几天倒也清静，沈墨行的课一周只有一节，周二就上过了，这几天的课程表上压根没他的名字。
许小满不用再在课堂上提心吊胆地揣测他的目光，也不用刻意避开与他对视，只是偶尔刷到微信列表里那个黑色头像时，心里会泛起一丝微妙的波澜。
他就像突然按下了暂停键，既没联系她，也没再提实验室的事，仿佛那场血液交易和协议，真的只是课堂之外的一段小插曲，随即便被淹没在日常的课程和琐事里。
许小满一边照常上课，一边又忍不住想，他会不会是忘了？
念头刚冒出来，又被她自己按了下去。
她摇摇头，把这点莫名的在意归结为对“下一次血液供应”的担忧，毕竟，那种久违的饱腹感，实在太让人贪恋了。
周六这天，天刚蒙蒙亮，许小满就醒了。
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动作放得极轻，生怕吵醒舍友。
穿好衣服后，她拿着洗漱用品，往卫生间走。
“唔……小满你要出去啊？”旁边传来林薇薇迷迷糊糊的声音，她翻了个身，揉着眼睛看向许小满。
许小满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歉意：“吵醒你啦？不好意思啊……我去外面兼职。”
“兼职？这么早？”林薇薇打了个哈欠，坐起身，“也太辛苦了吧，周末都不能睡个懒觉。”
“还好啦，习惯了。”许小满笑了笑，把头发拢到耳后，“那我先走啦，你们继续睡吧。”
“去吧去吧，路上小心点。”林薇薇挥挥手，又倒回床上，很快就重新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许小满这才松了口气，快步走进卫生间。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比以前好看了些，不再是那种透着病态的苍白，眼底的青黑也淡了许多，大概是那天喝的血起了作用。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拧开水龙头，开始洗漱。
许小满是只没什么积蓄的吸血鬼，活在人类世界，总免不了要为钱发愁。
她兼职的地方在市中心的商场里，离学校不算近，早上赶了快两小时的公交才到。
抵达时刚过八点，商场大门刚开没多久，里面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工作人员在做开店前的准备。
许小满没敢耽搁，快步走向员工通道尽头的更衣室。
推开门，角落里挂着一件灰黑白三色的企鹅毛绒玩偶服，圆滚滚的肚子，短短的翅膀，脑袋上还顶着个小小的黄色喙部，看着憨态可掬。
这就是她今天要穿的工作服。
现在是初秋，天气不算太热，只是这企鹅玩偶服厚重不透气，穿在身上难免闷得慌。
她脱掉自己的外套，钻进玩偶服里。
衣服厚重又闷热，拉链拉到脖子时，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头套里回荡。
戴好企鹅脑袋，眼前的视野顿时窄了不少，只能透过眼睛部位的网纱看清前方。
这份工作很简单，就是穿着企鹅玩偶服在商场里晃悠，看到小朋友就挥挥翅膀打招呼，偶尔配合家长拍几张照，互动起来轻松又没什么压力，对她这种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的吸血鬼来说，再合适不过。
整理了一下玩偶服的裙摆，许小满迈着企鹅式的小碎步走出更衣室。
空旷的商场里，那道圆滚滚的身影显得格外显眼，她抬手挥了挥翅膀，算是给自己打气，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刚穿上没一会儿，许小满就觉得浑身发闷，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抬手扯了扯头套边缘，想透点气，又怕被人看到里面的样子，只能作罢。
商场里渐渐有了些人气，零星的顾客推着购物车慢慢逛着。
许小满套着企鹅的壳子，迈着笨拙的步子在童装区附近晃悠。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看到她，眼睛一亮，挣脱妈妈的手就跑了过来，仰着小脸喊：“企鹅！是企鹅！”
许小满连忙停下脚步，配合地挥了挥短短的翅膀，还学着企鹅的样子左右晃了晃脑袋。
小女孩被逗得咯咯直笑，伸手抱住了她圆滚滚的肚子。
“宝宝，跟企鹅合张影好不好？”小女孩的妈妈拿出手机，笑着对她说。
许小满保持着挥翅膀的姿势，面对镜头。
至少这份工作不用露脸，不用费心思伪装，只要晃悠就行，对她来说，已经是难得的轻松了。
中午十二点，商场里渐渐热闹起来，许小满总算盼来了休息时间。
她拖着沉重的企鹅服，找了个偏僻的安全通道角落，费力地摘下头套，长长地舒了口气。
闷热的空气涌出来，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黏糊糊的。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微信提示跳了出来，来自沈墨行。
许小满的心猛地一跳，指尖顿了顿才点开，“今天需要吗？”
简单直白的一句话，却让她喉咙突然发紧。
距离周二那次，已经过去整整四天了，到现在那点饱腹感早就消失殆尽，这两天其实已经隐隐感觉到饥饿在反扑，只是被上课和兼职的忙碌暂时压着。
被他这么一问，胃里那股熟悉的空落感瞬间清晰起来。
她确实需要。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删删改改，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回了一句：“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我需要一些血。”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许小满盯着那个灰色头像，心跳莫名快了几拍。
不知道他看到消息，会怎么样。
消息发出去后，许小满握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屏幕才亮起来。
沈墨行回得很简洁：“我在学校外面的房子，你过来吧。”
许小满看着“学校外面的房子”几个字，愣了一下。
她没想过沈墨行会在学校外面有房子，印象里他总泡在实验室或教学楼，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住处。
她咬了咬下唇，快速回复：“我现在在兼职，得等傍晚下班再过去，可以吗？”
屏幕那头沉默了片刻。
画面切到沈墨行这边。
他正靠在自家公寓的窗边，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窗外是初秋的街景，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
这处房子是他几年前买的，离学校不远不近，图个清静，偶尔会带些不便在实验室处理的样本回来。
手机放在手边的矮柜上，屏幕亮起时，他拿起看了一眼。
“兼职？”他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吸血鬼不缺钱，没想到还要抽时间打工。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他问：“做什么兼职？”
许小满看到沈墨行的问题，脸颊微微发烫。
说起来，穿着企鹅玩偶服在商场里晃悠，好像有点……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老实回复：“在商场里穿玩偶服，扮企鹅，跟小朋友互动。”
发送之后，她有点局促地抿了抿唇，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奇怪。
毕竟，他是看起来那么清冷矜贵的教授，而她却在做这样有些笨拙的工作。
沈墨行那边，看到消息时，端着咖啡杯的手指顿了顿。
他想象了一下许小满穿着圆滚滚的企鹅服的样子，和她平时在课堂上社恐的模样。
穿玩偶服……倒像是她会选的工作。
他微微挑眉，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打字回复：“嗯，知道了。傍晚下班告诉我地址，我发定位给你。”
“好的。”许小满看到回复，松了口气，赶紧把手机揣回口袋。
休息时间快结束了，她得赶紧把企鹅头套重新戴上，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傍晚要去他买的房子里，心里忽然有点七上八下的。
傍晚五点，许小满也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
她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回到更衣室，迫不及待地脱掉企鹅玩偶服，瞬间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闷热感褪去，可胃里的空落感却变本加厉，比中午时更饿了些，喉咙也隐隐发紧。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换好自己的衣服，快步走出商场。
晚高峰的街道已经开始堵车，车鸣声此起彼伏。
许小满拿出手机，点开沈墨行发来的定位，看了眼距离，不算太远，坐几站公交再步行一段就能到。
她走到路边的公交站台，等车的时候，忍不住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屏幕上的定位地址很陌生，不知道他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胃里的饥饿感越来越清晰，让她不由得加快了呼吸，指尖也微微发凉。
很快，公交车来了。
许小满跟着人群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