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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对着菊花发愁的我,并不知道御书房里那场关于我“绿头牌”的无声风暴。我只是觉得,严嬷嬷这根钉子,必须拔掉!否则我这咸福宫永无宁日。

硬碰硬肯定不行,告状也没证据,反而会打草惊蛇。看来,只能智取。

我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晴川,”我凑近她,压低声音,“你说,严嬷嬷最看重什么?”

晴川想了想,低声道:“规矩,体面,还有……贵妃娘娘的差事。”

“没错!”我一拍大腿(尽量不发出声音),“她就怕办砸差事,丢了贵妃的脸面。那我们……就从这里下手!”

于是,从第二天起,咸福宫画风突变。

我不再是那个蔫了吧唧的咸鱼,而是变成了一个……热情好学、积极上进(?)的宫妃。

“嬷嬷!嬷嬷!您快来!”我拿着《女诫》,一脸求知若渴地找到正在监督小宫女扫地的严嬷嬷,“这句话‘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什么意思啊?臣妾愚钝,参详不透,还请嬷嬷指点!”

严嬷嬷愣了一下,显然没适应我这突如其来的“好学”,但还是板着脸解释了一遍。

我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嬷嬷您懂得真多!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您再说说下一句呗?”

严嬷嬷:“……”

接下来的半天,我化身“十万个为什么”,捧着《女诫》《内训》,追着严嬷嬷问个不停,从道德规范问到行为准则,从穿衣吃饭问到走路说话,问得细致入微,问得刁钻古怪。

“嬷嬷,走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更符合规矩?” “嬷嬷,吃饭时咀嚼多少下才不算失仪?” “嬷嬷,如果打喷嚏时来不及用手帕捂嘴,是用袖子还是用手背更得体?”

严嬷嬷一开始还能勉强应付,后来脸越来越黑,嘴角开始抽搐。她大概是没见过能把圣贤书读出“找茬”效果的妃嫔。

晴川和甜枣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努力憋着笑。

一下午下来,严嬷嬷被我缠得头晕眼花,脚步虚浮。

然而,这还没完。

用晚膳时,我又开始了。

我严格按照“食不言”的规矩,紧闭着嘴。但我会用眼神表达!

我看到一道菜,就看向严嬷嬷,用眼神询问:“嬷嬷,这个我能吃吗?吃几口合适?需要配饭吗?”

严嬷嬷面无表情地点头。

我吃一口,又看她,眼神传递:“嬷嬷,咀嚼次数够了吗?可以咽了吗?”

严嬷嬷:“……”

一顿饭下来,我没说一句话,却用眼神把严嬷嬷逼得差点内伤。

饭后,我又开始关心宫务。

“嬷嬷,您看这地扫得干净吗?是不是还有灰尘?要不让她们再扫三遍?” “嬷嬷,这花瓶摆放的位置合乎风水吗?会不会冲撞了哪位贵人?” “嬷嬷,晚上点灯耗油,为了节省用度,咱们是不是该早点熄灯?可是黑灯瞎火的,万一摔着了是不是更不好?您说怎么办?”

严嬷嬷被我折腾得筋疲力尽,脸上的皱纹好像都深了几分。

她大概从未遇到过如此“恪守规矩”以至于近乎变态的妃嫔!

几天下来,严嬷嬷明显憔悴了,眼神里的锐气消磨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怀疑人生。

她大概在思考:贵妃娘娘派我来到底是监视玉才人,还是来接受酷刑的?

终于,在一个我被“梦魇”惊醒(其实是我半夜故意尖叫)、非要拉着她探讨“梦境预示何种天机,是否需斋戒三日以敬神灵”的清晨之后——

严嬷嬷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脚步虚浮地走到我面前,行了个礼,声音沙哑道:“才人,老奴见您近日心神安定,规矩体统也已烂熟于心,身子更是大好了。贵妃娘娘交代的差事,老奴也算完成了。宫中事务繁多,老奴便先行告退了。”

我内心狂喜,表面却依依不舍,甚至挤出两滴眼泪:“嬷嬷这就要走了吗?臣妾还有许多规矩不懂,离不开嬷嬷的教导啊……”

严嬷嬷嘴角剧烈抽搐了一下,连忙道:“才人天资聪颖,举一反三,已无需老奴赘言。老奴告退!”

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带着她那几个同样面露菜色的手下,迅速撤离了咸福宫。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口,我立刻扔掉手里做样子的《女诫》,欢呼一声,扑向我的软榻!

“解放啦!自由啦!咸鱼翻身把歌唱!”

晴川和甜枣也长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娘娘,您这招……可真够厉害的。”晴川忍俊不禁。

甜枣猛点头:“是啊是啊,我看严嬷嬷走路都快打晃了!”

我得意地翘起二郎腿:“那是!跟本宫斗?哼!本宫只是懒得动脑子,不是没脑子!”

赶走了严嬷嬷,我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连院子里那几棵歪脖子树都顺眼了许多。

我恢复了吃了睡、睡了吃的咸鱼生活,并且坚决屏蔽一切外界消息,特别是关于“绿头牌”和“侍寝”的。

我鸵鸟地想:只要我不知道,就等于没发生!

然而,我忘了,后宫里从来不缺“热心”的邻居。

几天后,一位位份比我略高一点点的张美人(住在隔壁宫,平时没什么交集)突然来“串门”了。

她带着得体的笑容,说着姐妹情深的客套话,然后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说起来真是怪事,妹妹的绿头牌好像出了点问题,敬事房说是遗失了,正在重做呢。妹妹可知此事?”

我手里的瓜子“啪嗒”掉在了地上。

什……什么?!遗失了?!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惊恐!

谁干的?!这手段也太明显了吧!这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吗?如贵妃她们肯定会以为是我搞的鬼!这锅我背不动啊!

我脸色煞白,连忙摆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最近一直在养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张美人看着我这惊慌失措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笑了:“妹妹别急,姐姐也就是随口一说。或许是敬事房疏忽了。不过……这牌子一日不做好,妹妹便一日无法侍寝,倒是可惜了……”

她语气里的试探意味太明显了。

我赶紧表忠心:“不可惜不可惜!陛下日理万机,臣妾不敢打扰!牌子丢了正好……啊不是,我是说,慢慢做,不着急!真的!”

张美人被我这话噎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又坐了一会儿,便讪讪地告辞了。

送走她,我瘫在椅子上,感觉刚赶走豺狼,又来了猛虎。

“晴川!你说这是谁干的?如贵妃?柔妃?还是哪个看我不顺眼的?”我抓着头发,“她们这是要坑死我啊!”

晴川眉头紧锁:“奴婢也觉得此事蹊跷。若是其他娘娘动手,未免太着痕迹。而且……敬事房遗失绿头牌是大过,竟也没见陛下发作……”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出了一个更可怕的猜测:“娘娘,您说……会不会是……陛下……”

“不可能!”我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他图什么啊?他亲口说了下次侍寝!他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的话收回去?他可是皇帝!金口玉言!”

晴川也觉得这猜测太大胆,摇了摇头。

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这件事就像一把悬在我头上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也不知道会以什么方式掉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提心吊胆,一方面怕如贵妃借题发挥来找茬,另一方面又怕敬事房突然把新牌子做好了。

这种矛盾又焦虑的心情,直接体现在了我的饭量上——我又多吃了两碗饭。

化焦虑为食量,是我最后的倔强!

就在我焦虑得快要掉头发的时候,御前的小太监突然来了咸福宫,传了一道口谕。

不是召我侍寝。

而是——“陛下宣玉才人,即刻前往御书房。”

我听到这句话时,正在啃一只卤鸡爪,顿时觉得手里的鸡爪它不香了。

御书房?! 那不是皇帝办公的地方吗? 宣我去干嘛? 难道……是因为绿头牌的事要亲自问罪?还是觉得我碍眼,要亲自打发我去冷宫?

我吓得腿都软了,一路上去御书房的路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就没停过。

晴川不能跟我进去,只能在远处等着,一脸担忧。

我战战兢兢地跟着小太监走进那庄严肃穆的御书房,心脏砰砰直跳,头低得快要埋进胸口。

“臣妾参见陛下。”我声音小的像蚊子叫。

温楼正坐在御案后批阅奏折,头也没抬,只淡淡“嗯”了一声。

我跪在地上,不敢起来,也不敢说话,心里七上八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只专注地看着奏折,时不时用朱笔批注几下,仿佛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跪得膝盖发麻,心里更是煎熬。

这叫什么事啊?把我叫来,又不理我?这是新型的刑罚吗?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终于放下了笔,抬起眼,目光落在我身上。

“起来吧。”

“谢陛下。”我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赶紧稳住。

“知道朕叫你过来,所为何事吗?”他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我心脏一紧,来了!终于要问了!

我扑通一声又跪下了(主要是腿软):“陛下明鉴!绿头牌的事臣妾真的不知情!绝对不是臣妾做的!臣妾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臣妾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臣妾只想安分守己老死宫中……”

我一口气说完,差点背过气去。

温楼看着我,沉默了片刻,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低,却像羽毛一样搔过我的耳朵,让我瞬间僵住。

他笑了? 他居然笑了? 这比发火还可怕啊!

“朕还没问,你倒先招了。”他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看来,玉才人对侍寝之事,确是避之唯恐不及。”

我:“!!!”完蛋!不打自招!我这个猪脑子!

我吓得快哭了:“臣妾……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是怕陛下误会……”

“误会什么?”他好整以暇地问,甚至身体微微后靠,摆出了一副听我狡辩的姿态。

我脑子一片混乱,口不择言:“误会……误会臣妾不想侍寝……其实臣妾……臣妾……”我“臣妾”了半天,也没“臣妾”出个所以然。

难道要说“其实臣妾很想侍寝想得睡不着觉”吗?打死我也说不出口啊!

温楼看着我憋得通红的脸和快要急哭的样子,嘴角的弧度似乎又弯了一些。

他站起身,绕过御案,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明黄色的靴子停在我低垂的视线里。

我紧张得屏住呼吸。

他俯下身,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气混合着墨香笼罩下来。

我的下巴被一根微凉的手指轻轻抬起,迫使我不得不看向他。

他的脸近在咫尺,俊美得令人窒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我惊慌失措的蠢样。

“玉咸鱼。”他叫了我的全名,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致命的磁性,“你告诉朕……”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得像能看穿我的灵魂。

“你千方百计,甚至不惜装疯卖傻,躲避侍寝。究竟是为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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