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第二章
闻明煦微微勾唇，去取一旁的盲杖。
我连忙起身去扶他，却蒋温瑜一把抓住，“喻心妍，你非要做到这个地步？”
他又看向闻明煦，一脸不解，“老师，她是我的未婚妻，你怎么也陪着她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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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林雪珍一脸善解人意的劝诫我，“喻小姐，你不要冲动，婚姻大事不是用来赌气的筹码，以后你肯定会后悔的！”
“就是，你不会以婚姻做威胁我们就会妥协吧？”席阳波紧紧跟在林雪珍身旁。
牧睿明也嗤笑一声，“这只会让我们更加看不起你！有本事你今天就去这个瞎子真领证，看你会不会像条狗一样再灰溜溜跑回来求蒋温瑜原谅？”
看着眼前几人如出一辙指责的面孔，我握紧了闻明煦的手。
“走吧？”
见我陪着闻明煦踏出茶馆，再走到车前。
蒋温瑜忍不住又追了过来。
“喻心妍，你冷静点再做决定行吗？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今天跟他离开，和我就再没有可能了！”
他将唇抿得极紧，目光紧紧盯住我，一只手挡着车门不准我进去。
我也紧盯着他，深呼一口气。
却听闻明煦突然开口，“后悔的话现在就走，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他的声音微冷，我连忙反驳，“闻先生，我不会后悔的。”
话落，我又看向蒋温瑜，将他挡着的手拿下来，“听清楚了吗？没有的话我再说一遍。”
蒋温瑜脸色瞬间黑沉，咬着牙满腔怒火，一把将要上车的我拽下来。
“喻心妍，跟我回去！”
然后他的声音刚落下，却又听见一声接着一声的惊呼。
“雪珍，雪珍，你怎么了，别吓我们！”
不远处，只见林雪珍倒在席阳波和牧睿明怀里昏迷不醒。
蒋温瑜急得下意识松开我，朝能边飞奔过去。
看着围着林雪珍急得团团转的三人，我扯出一丝苦笑，转身上车。
“真的不后悔？我的眼睛，年龄，你不在意？”
旁边的闻明煦突然开口，目光依旧看着前面。
我轻“嗯”一声。
“闻先生是个很合适的结婚对象。”
闻明煦看向窗外，门再说话。
我下意识看向他的侧脸，车内气压微低，他好像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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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民政局，我看着手中的红本子，轻轻勾唇。
跟闻明煦道完别，回到家里就接到了蒋温瑜的电话。
他声音柔和，带着几分忐忑，“妍妍……”
一听到他这样叫我，我就知道他又“恢复”记忆了。
“对不起，今天的事牧睿明他们都跟我说了，你是不是真的生我的气了？”
听着他紧张的气音，我觉得好笑。
“对不起”这三个字我记不清从他口中听到多少遍了。
真的腻了。
见我没有回答，他迟疑的又开口，“你跟我导师最后真的……领证了吗？”
我没有犹豫，“领了。”
蒋温瑜下意识提高了声音，“妍妍，你疯了吗？”
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后他又忙反应过来，“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那是因为失忆了所以才惹你不高兴的，你怎么能一气之下就真的跟别人领证呢！”
“你让我怎么办呀？”
他的声音很急，似乎真的很害怕失去我。
这又是何必呢？
明明那次林雪珍问他还爱不爱我时。
我听到他说，“可能是年少爱得太热烈，连命都可以不顾，导致现在把感情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看着眼前的人，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蒋温瑜，你那个时候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蒋温瑜似乎僵住了，半晌没有回答。
直到我正要瓜电话才听见他明显心虚的声音，“妍妍，你怎么这么问？我也恨不得时刻将你刻在我心上，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脑子！”
电话里传来他捶打自己脑袋的声音，我垂下眸冷笑一声。
我在想什么，他要是会主动坦白当初就不会骗我了。
再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在蒋温瑜喋喋不休的解释中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当晚，几天没回来的蒋温瑜就回了喻家。
张姨自然没有给他们开门，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电话打到我这里来，被我挂断拉黑。
直到次日我出门见到靠在大门口睡着的蒋温瑜。
我才抬脚，蒋温瑜便惊醒过来挡在我面前，“妍妍，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握住我的双肩，双眼泛着红丝紧紧盯住我。
我想挥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握在掌心，“妍妍，你有什么气就都朝我发出来！你打我骂我吧？”
他将我揽进怀里，声音颤抖，“你别这样，我心疼。”
我靠在他肩膀上，眼底闪过讥讽，“蒋温瑜，别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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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体僵了一下，低头看向我，“妍妍，你说什么呢？”
我看着他满脸的迷惑，好像真的被冤枉了一样。
见我没有回答，蒋温瑜捧住我的脸，下意识口水吞咽，“你是不是误会什么？我怎么可能……”
我直接打断他的话，“不可能骗我，还是不可能装失忆啊？”
我冷笑出声，将他推开就要往外走。
“妍妍？我……”蒋温瑜失声追上来。
我下意识就要将抓着我的手甩开，却被他猛地紧紧在怀里。
他浑身好像都在发颤，声线失控，“我，我可以解释的……”
他连摇着头，用额头紧贴着我的额头。
这是我最喜欢的亲密互动，可此刻我只觉得恶心上涌。
“雪珍很像我走失的妹妹，我只是见她小小年纪便到了生命尽头，有些同情而已。”
他抬起手，不带犹豫的发誓，“我可以保证，我对她从来没有过想法！”
我对上他的眼睛。
确实，里面没有心虚和逃避。
可他已经不爱了我，这是事实。
我拉开同蒋温瑜的距离，“蒋温瑜，总之我们结束了。”
“为什么？”他失控的吼出来，双眼发红，“我跟林雪珍真的没有一丝越界，妍妍，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
“我之所以用失忆来掩饰就是怕你会这样多想啊！她只是一个将死之人，你怎么就想不通呢？”
是啊，我不会想通，更不会理解。
所以，这大概就注定我们走不远。
电话铃声响起。
我看了眼，收拾好情绪接通，“闻先生。”
“我已经到了婚纱店，你，什么时候来？”男人清冷的声音传出。
我下意识看了眼蒋温瑜，他脸色更加黑沉，像是不会善罢甘休。
“不好意思，我这边遇到点情况，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挂断电话。
手还没放下了就被蒋温瑜一把攥住，“你要去和闻明煦拍婚纱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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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着牙，目光紧紧盯住我。
“你是用这个故意刺激我的对不对？”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会很难收场的，你再怎么冲动也不该惹上闻明煦，到时候就算你想离婚也难了！”
“我没有闹，我最后再说一遍……”可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蒋温瑜激动的打断。
他抓着我的双手不放，“林雪珍的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跟闻明煦解释清楚！”
“他是我导师我清楚，看着冷淡实则睚眦必报，我们得快点！”
他拉着我的手就要带我去找闻明煦。
我被他这一番操作气笑了。
感情还是我无理取闹惹出事端来了。
我用力去掰他的手，可他却像是笃定我在闹脾气，一副为我好的样子。
实在挣脱不开，我被他塞上车，干脆也不跟他掰扯了。
反正也是要去拍婚纱照的，就当免费司机了。
到了婚纱店门口，没等蒋温瑜下车我率先推门进去。
一眼就看到了闻明煦。
我刚在他面前站定，不知道他是怎么分辨就认出了我。
“还以为你反悔不来了呢。”
我竟从他眼神中看出了幽怨，猝然笑了出声。
“闻先生似乎很怕我跑了？”
我笑着靠近他，弯腰看着他的眼睛，“放心，我说了不后悔就不会后悔。”
蒋温瑜从后面赶来，不由分说就一把将我拉到他身后。
“妍妍，够了！”他冷着脸，又看向闻明煦，“老师，妍妍跟我在闹脾气，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您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不要计较，跟妍妍把婚离了。”
“蒋温瑜，我看你才是够了！”没想他竟上来就胡说，胸腔涌上股股怒火。
我用力甩了他的手，几步退离，“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更不是你所谓的赌气！”
我退到闻明煦身上，将自己的手放进他手掌中。
“闻先生，你信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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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明煦似乎愣了一下。
然后紧紧将我的手包裹住，拉着我站起来。
“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未婚妻。”
“还是，如果你还当我是老师，就应该称我的妻子为师母！”
他的声音很冷，哪怕眼神无神也不影响他逼人的气势。
蒋温瑜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们，脸色愈叫难看。
半晌，他终于从嘴里憋出几个字，“师父，师母。”
咬牙的声音可见憋屈到极致，可蒋温瑜如今能在画界站稳脚跟，都要归功于他有一个极厉害的师父-闻明煦。
我扭头去选婚纱，而闻明煦也没再过他纠缠下去的机会，直接让保安将他赶出去。
一个星期后蒋温瑜依旧没有放弃纠缠。
只是今天是公司重选董事长的日子，三个前未婚夫都来了公司。
见到我，蒋温瑜直接走到我身上想拉我的手。
“妍妍，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见手被我甩开，他声音更加轻柔，“喻家今天就要交给我了，咱们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交给你？”我冷笑出声，“谁说公司要交给你了？”
蒋温瑜整个人僵住，不可思议的看向我。
倒是牧睿明率先笑出声，指着我，“喻心妍，都什么时候了，再闹下去小心让对家公司钻了空子！”
“以前可以你自己哭着求着蒋温瑜接手喻家的，不就是以此想套住他，现在倒装起来了。”席阳波附和着。
看着眼前一张张嘲讽的脸，我默默为以前的那个自己感到悲哀。
而蒋温瑜已经回神，没再把我刚刚的话放在心上。
“妍妍，当着公司股东的面我们先和好，等回去我们再……”他刚开口想继续说什么，结果铃声响起。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蒋温瑜挂完电话整个人都冒着怒火。
“妍妍，你把房子卖了？”他咬着牙出声，显然气得不轻。
我了然，勾了下唇。
“现在，可以相信，我真的对你没感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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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会结束，蒋温瑜阴沉着脸拦住我。
“妍妍，你真的非要跟我闹到这个地步？”
我越过他就要离开，却被他抬手堵在电梯里。
恰巧有公司懂事进来，见了我笑道：“小妍，今天可算是双喜临门啊！又是当懂事长，又是做订婚。”
我回视一笑，点了点头。
旁边的蒋温瑜却激动得顾不上什么，控制住我的双手将我压在墙上。
“定婚？”他阴翳的眼神紧紧盯住我，“喻心妍，你怎么敢的，我才是你未婚夫！”
“现在不是了。”我用力去掰他抓着我的手。
时间要来不及了。
蒋温瑜却似乎气极了，双眼猩红的将我圈在怀里。
“喻心妍，我不允许，今天这个婚你别想定！”
他不知道发什么疯，拽着我一路出公司，我急着用力捶打他也没反应。
直到到了公司楼下。
他要将我塞上车，僵持间，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将蒋温瑜一把拉开，控制在一旁。
为首的男人在我面前站定，“喻小姐，先生让我来接你过去。”
我松了口气，跟着他们就要离开。
身后传来蒋温瑜的咆哮声，我仿佛听不见一样。
终于赶到订婚现场。
我急匆匆换上礼服，转身却没想到撞上林雪珍。
我下意识心一跳，她却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还亲热的拉住我的手。
“喻小姐，恭喜你了，能嫁给像闻先生那样的人物，真羡慕你。”
尽管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总归我没时间在这闲聊。
我将她的手推开就要出门，却没想到我刚一转身，林雪珍忽然尖叫出声。
我扭头就看到她身下一地的鲜血。
“喻小姐，你为什么要再而三的害我？”
她惊恐的看着我，拖着染血的身体后退，发出痛苦的哀求声。
下一秒，蒋温瑜破门而入就看到这副场景。
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眼我，而后冲向林雪珍。
抱起浑身是血的林雪珍，他看着我眼底满是失望，“喻心妍，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他摇着头抱着林雪珍越过我，焦急的跑起来。
而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怎么有这种人啊？简直没有人性！”
“就是，这种女人怎么配得上闻先生，看来这场订婚要泡汤了喽！”
不屑，奚落，耻笑声……
我下意识扣紧手指，就要解释，却听一道声音响起。
毋容置疑的语气。
“我相信我的未婚妻！”
闻明煦步步走到我身边，“请大家不要仅听一面之词，事实真相我定会查清，现在订婚宴继续！”
依旧是不轻不重的声音，却像是落在我心坎上，激起涟漪。
我主动握紧了他的手，同他来到宴会大厅。
订婚结束，我靠在闻明煦肩膀上，看着他的侧脸。
忍不住问，“跟你联姻前我以为这大概就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婚姻，但，这些天相处下来，你好像比我想象的对我更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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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他的眼睛，明知道他看不见我却有种怕猜错的羞耻感。
他却只是笑了笑。
“两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他似乎陷入了回忆。
“那天，是我失明后第一次出门，就撞倒了你，我气得将盲仗丢开，觉得自己糟糕透顶。”
“可你却将盲杖塞到我手里，说，眼睛暂时休息啦，可心还能感知世界，那句话就在我心里住下来了。”
我下意识收紧手指，心跳得极快。
“那你怎么就确定是我呢？”
闻明煦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因为你的声音，我不会记错。”
“五年前，你是我学生的女朋友，我记住了你的声音，但下意识忽视你这个人的存在，而现在我有机会完完全全将你记在心底。”
表白来得太突然，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闻明煦明显看出来我的无措，只是拉着我的手笑着，“没事，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
三天后，原本对我失望透顶的蒋温瑜却又找到我。
他整个人很邋遢，胡子拉碴，眼底泛起红丝。
“妍妍，对不起。”
他似是艰难的开口，“林雪珍根本没有怀孕，也根本没有得绝症，她骗了我！”
“对不起，妍妍，你该相信你的！我怎么能不信你呢！”他猛地一把抓住我的手朝他脸上打去。
“啪啪”的巴掌声没有带来任何快感，我只想要挣脱开他的手。
“蒋温瑜，够了！”我用力甩开他，“对我来说，骗我的是你，不信我的也是你！”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妍妍，我也不想的，是林雪珍骗了我们！”蒋温瑜抓着我的手不放，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癫狂。
“妍妍，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了，我这次一定会永远无条件相信你！”
他不断的解释，只是让我更加烦躁，我用力推开他却又被他圈住腰身。
“蒋温瑜，不可能了，我已经订婚了！”
蒋温瑜猛得瞪大双眼，看着我，“你们取消好不好？”
“妍妍，我爱你。我们经历那么多难道比不上一个瞎子吗？”他几乎吼出来。
我呼出一口气，一脚踩在他脚背上才逃开。
可蒋温瑜却像疯了一样追着我，我跑得太急歪到脚，痛得眼睛流泪。
而蒋温瑜已经追上来，倒不是怕他，只是不想纠缠。
我扶着墙就要站起来，下一秒整个人直接被打横抱起。
扭头就看到了闻明煦。
对上他炯炯有神的眼睛，我一愣，“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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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前惊喜，喜欢吗？”他朝我扬唇，我忍不住摸上他的眼睛。
“妍妍……”蒋温瑜追到我面前，“你真的要跟他结婚吗？”
“我们的曾经你通通都忘了？那么多年感情，我们为彼此付出那么多，你都全然不要了？”
他紧紧盯住我，我搂紧闻明煦的脖子，缓缓开口，“对，我不要了。”
闻明煦抱着我转身离开，蒋温瑜突然高喊一声。
“妍妍，我发誓从未有过背叛你的想法，否则天打雷劈！最后一次机会，求你了……”
“砰”的一声，传来膝盖跪地的重响。
我将头靠在闻明煦胸膛，没有回头。
很快，到了正式婚礼。
蒋温瑜也没再来打扰我，至于牧睿明和席阳波，更是早就被赶出了喻家。
直到今天上午，我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费尽心机，没想到还是输了！喻心妍，你说我拉着蒋温瑜真去死怎么样？我为了他想了那么多办法，为什么他还是选择你，他该死！”
我愣了几秒，又无事般关上手机。
与我无关了。
婚礼顺利进行。
直到蜜月旅行完回国当天，收到了蒋温瑜的死讯。
谁都没想到，杀害他的凶手会是林雪珍。
“妍妍。”闻明煦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快来洗手吃饭了！”
“来了。”
我笑着将手机丢到一边，连忙跑去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