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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灭世巨炮的漆黑光柱,如同撕裂宇宙的审判之矛,贯穿了太虚天域崩塌的界壁缺口,消失在无尽的虚空深处。遥远星域传来的那声沉闷哀鸣,如同敲响的丧钟,宣告着老疯子“纪元坍缩计划”中下一块“柴薪”的提前毁灭。

星骸王座崩毁的冲击波仍在肆虐,巨大的星骸碎片裹挟着毁灭能量在虚空中疯狂飞射,将本就残破的天域搅得更加混乱不堪。老疯子枯槁的身影僵立在爆炸的余波之中,混沌的瞳孔死死盯着那光柱消失的方向,扭曲的脸上,惊骇、暴怒、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声歇斯底里的、几乎要撕裂虚空的咆哮:

“陆——尘——!!!”

这咆哮声中蕴含的怨毒与疯狂,足以让星辰熄灭!他猛地转身,那双旋转着毁灭漩涡的眼睛,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死死钉在王座崩毁后残留的基座碎片上——钉在那个瘫坐其上、气息奄奄的身影上!

陆尘的状态,比老疯子更加凄惨。

强行引导星骸诅咒与太初之力碰撞,将晶化诅咒异化为铭文载体,并以此引爆星骸王座核心,这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毁灭的边缘疯狂试探。此刻,他仅存的右臂无力地垂着,白骨森森,血肉几乎被蜜酒池腐蚀殆尽。左半身完全被冰冷死寂的晶化物质覆盖,闪烁着幽暗的光泽,那新生的、由诅咒异化而来的晶化左臂,沉重地垂在身侧,仿佛一件不属于他的冰冷兵器。断裂的肋骨刺穿着内脏,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和血沫的喷涌。识海更是如同被风暴蹂躏过的废墟,白璃三百世的悲恸遗念、老疯子的疯狂咆哮、以及自身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交织成一片混沌的炼狱。

然而,就在这片炼狱的中心,在那被剧痛和虚弱几乎淹没的意志深处,一点冰冷的、纯粹到极致的火焰,却从未熄灭!

他看到了老疯子那怨毒到极致的目光,听到了那撕心裂肺的咆哮。他知道,这个疯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击,必然是倾尽全力的、毁灭性的报复!以他现在的状态,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如何抵挡?

挡不住,那就……不挡!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决绝的念头,如同黑暗宇宙中骤然亮起的超新星,瞬间照亮了他濒临崩溃的识海!

晶化左臂……太初铭文载体……逆转……

“嗬……嗬……”陆尘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仅存的、布满血丝的右眼,却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那光芒,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是玉石俱焚的决绝,更是……对老疯子那所谓“柴薪论”最彻底的嘲弄与反击!

他动了!

不是躲避,不是防御,而是……进攻!以一种超出所有人想象的方式!

“老疯子!”陆尘猛地抬起头,染血的嘴角咧开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炸响,“你的柴薪……味道不错!现在……尝尝你自己的火吧!”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如果还有旁观者的话)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陆尘那仅存的、白骨森森的右手,猛地探出,不是抓向敌人,而是……狠狠抓住了自己那新生的、完全晶化的左臂!

“呃啊——!!!”

一声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不似人声的惨嚎从陆尘口中爆发!撕下一条手臂已是人间极刑,而撕下一条由诅咒异化、与自身本源半融合的晶化臂膀,其痛苦更是超越了想象的极限!那不仅仅是血肉分离的剧痛,更是灵魂被硬生生剜去一块的酷刑!

嗤啦——!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仿佛水晶与骨骼同时被强行撕裂的恐怖声响,那闪烁着幽暗光泽的晶化左臂,竟被陆尘硬生生地从自己的左肩断口处……撕扯了下来!

没有鲜血喷溅。断口处,晶化的物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破碎琉璃般的断茬,流淌着粘稠的、混合了星骸死寂能量与陆尘生命精元的暗金色流光。撕下的晶化臂膀,沉重、冰冷,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痕,内部却隐隐流淌着之前被强行灌注的那一丝微弱却纯粹无比的太初之光!

陆尘的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抽搐,脸色惨白如金纸,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但他那只剩白骨的右手,却如同铁钳般,死死攥着那截被他亲手撕下的晶化断臂!

他猛地将断臂高举!以断臂那尖锐的、如同水晶匕首般的断口为笔锋!

“以我之骨为笔!”他嘶声咆哮,声音穿透灭世的轰鸣!

“以我之血为墨!”他白骨森森的右手猛地发力,将断臂尖锐的断口,狠狠刺入自己残破的胸膛!刺入那断裂的肋骨之间!滚烫的心头精血,混合着残存的生命本源,瞬间喷涌而出,浸染了那晶化的“笔锋”!

嗡——!

被心头精血浸染的晶化断臂,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不再是幽暗的死寂,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初开般的、蕴含着无尽可能与纯粹毁灭的……灰白色!断臂内部流淌的那一丝太初之光,在这极致痛苦与生命精血的献祭下,如同被点燃的火种,轰然爆发!

“以我之魂为引!”陆尘双目赤红,燃烧着最后的灵魂之火,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恨意、所有的悲怆、所有的决绝,毫无保留地灌注进手中的“笔”!

他动了!

不是攻击老疯子,而是……在身前那崩塌的、混乱的虚空之中,以那染血的晶化断臂为笔,以自身心头精血与灵魂意志为墨,狠狠地……书写起来!

他的动作,不再是之前蜜酒池畔的笨拙与疯狂,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韵律!每一个笔划落下,都引动着周围崩塌的时空发出剧烈的共鸣!破碎的星辰碎片为之停滞,肆虐的能量乱流为之绕行!

他书写的,不再是残缺的符号,而是……完整的、蕴含着至高法则的——太初铭文!

一个!两个!三个!……

灰白色的光芒在虚空中流淌、凝聚,化作一个个古老、玄奥、散发着开天辟地般气息的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星辰,在虚空中自行排列、组合,构成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复杂到令人目眩神迷的立体阵图!

这阵图的核心,并非指向老疯子,而是……指向了那刚刚发射完灭世巨炮、由星骸碎片强行拼凑而成的、炮口还残留着毁灭余烬的……巨炮本身!

“逆转!归墟!”陆尘发出最后的、如同灵魂燃烧般的怒吼!

当最后一个符文落下,那由完整太初铭文构成的灰白色阵图,猛地爆发出照耀整个崩毁天域的、纯粹到极致的光芒!这光芒并非毁灭,而是一种……颠覆!一种对现有能量法则的绝对否定与重构!

嗡——!!!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刚刚平息了毁灭光柱、炮口还散发着恐怖高温与湮灭气息的灭世巨炮,其炮身之上残留的、尚未完全逸散的、足以毁灭星辰的恐怖能量,在这灰白色阵图光芒的照耀下,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攫取、扭转!

毁灭性的能量洪流,不再向外宣泄,而是……沿着炮身,沿着那些幽蓝色的“神经脉络”,沿着老疯子之前铺设好的、连接着太虚天域与下一个“柴薪”时空的能量通道……疯狂倒流!

“不——!!!”老疯子发出惊恐到极致的尖叫!他枯槁的双手疯狂舞动,试图切断能量连接,阻止这恐怖的能量逆流!

但,晚了!

太初铭文的光芒,代表着法则的绝对优先级!它强行改写了能量的流向,将“输出”变为了“输入”!

轰隆隆——!!!

倒流的毁灭能量,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星河,带着比之前发射时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毁灭气息,沿着无形的通道,狠狠地……轰入了老疯子枯槁的身体!

“呃啊啊啊——!!!”

老疯子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到无法形容的惨嚎!他那由混沌能量构成的、近乎实体的身躯,在倒灌的毁灭洪流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瞬间开始……湮灭!

左臂!左肩!左胸!小半个身躯!

构成他身体的混沌能量,在这源自他自身灭世巨炮的、被太初铭文强行逆转并放大了威能的能量洪流冲击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毫无抵抗之力地……汽化!湮灭!消失!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老疯子枯槁的身影,左半边身体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右半边残躯,在毁灭能量的余波中剧烈颤抖、明灭不定!他那混沌的瞳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深入骨髓的痛苦、以及……一丝……源自本能的、对那灰白色铭文光芒的……恐惧!

“噗——!”陆尘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黑血!手中的晶化断臂“笔”光芒瞬间黯淡,变得灰败不堪。他身体一软,从王座残骸上瘫倒下来,重重摔落在冰冷的虚空碎片上。

左肩断臂处,那原本流淌着暗金色流光的晶化断口,此刻发生了更加恐怖的变化!

一个……黑洞!

一个只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无穷吸力、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纯粹的……归墟黑洞!正从断口处……缓缓浮现!

这不是能量形成的拟态黑洞,而是……空间结构被彻底破坏、法则被强行扭曲后形成的……真实的空间奇点!

嗤嗤嗤……

黑洞出现的瞬间,周围崩塌的星辰碎片、逸散的能量乱流、甚至……是破碎的空间结构本身,都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拉扯,疯狂地涌向那个小小的、却仿佛能吞噬宇宙的黑洞!陆尘残破的身体,也被这股恐怖的吸力拉扯着,缓缓滑向那死亡的深渊!

代价!强行书写完整太初铭文、逆转灭世能量、重创老疯子的……终极代价!

“嗬……嗬……”陆尘躺在冰冷的碎片上,感受着身体被黑洞拉扯的无力感,看着只剩下半边残躯、在虚空中痛苦挣扎的老疯子,染血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丝冰冷而……释然的弧度。

“柴薪……也能……烧死……纵火者……”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意识如同风中残烛,缓缓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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