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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坩埚内,暗红色的铁水如同濒临爆发的火山熔岩,在焦炭青白色烈焰的舔舐下疯狂翻滚!每一次向其中缓慢注入猛火油,都伴随着更加剧烈的反应!刺耳的“滋啦”声如同恶鬼的嘶鸣,浓郁到化不开的、混合着焦油、硫磺和金属腥气的白烟猛烈喷发,即使隔着湿泥封堵的缝隙,也熏得人头晕眼花,呼吸困难。

王胡子等人汗如雨下,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停歇。他们按照陈稷精准到毫厘的指令,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注油的速度和量,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坩埚壁被高温和内部剧烈的反应震得嗡嗡作响,仿佛随时会炸裂开来!每一次微小的震动都让周围人的心脏提到嗓子眼。

终于,最后一点猛火油被注入。坩埚内的反应达到了巅峰!粘稠的铁水变成了诡异的暗金色,表面翻滚着大量粘稠的气泡,发出沉闷的“咕嘟”声,如同即将喷发的岩浆!那股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让最胆大的汉子也忍不住后退半步。

“封死!快!用湿泥把口子彻底封死!只留引线孔!”陈稷的声音嘶哑而急促,眼中却燃烧着近乎狂热的火焰!他的手中,是一根用数股浸透了油脂和硝粉的牛皮筋绞合而成的、足有小指粗的引线!

王胡子等人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将早已准备好的湿泥狠狠拍在坩埚口上,层层压实,只留下一个仅供引线穿入的小孔。

陈稷深吸一口气,顶着扑面而来的灼热和刺鼻气味,将引线的一端极其小心地、精准地插入了预留的小孔中!引线接触到坩埚内的高温蒸汽和油气混合物,瞬间发出轻微的“嗤嗤”声,仿佛被点燃的导火索!

“成了!”陈稷低吼一声,抱着沉重滚烫、装满了这恐怖混合物的坩埚(现在更像一个巨大、危险的炸弹),一步步退后。每一步都异常沉重,仿佛抱着即将喷发的火山!

“所有人!退后!找掩体!捂住耳朵!张开嘴!”陈稷厉声下令,目光却死死盯着山下!

时机!他需要最佳的时机!要让这件凶器在敌军最密集、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绽放!

他需要一个投送工具!一个能将这沉重铁罐抛射出寨墙、落入山下敌阵的工具!

“王胡子!把配重投石机给我推过来!”陈稷吼道。那是之前解锁【配重投石机图纸】时,王胡子带人用山寨木头和仅剩的铁件勉强打造出来的简易版本,射程和精度都差强人意,一直没机会用。

王胡子立刻带人将那架简陋的、如同巨大弹弓般的木制投石机推到缺口边缘,对准了山下羯人步兵正在集结、准备下一波试探性进攻的区域!那里距离寨墙约一百五十步,人群相对密集!

陈稷将沉重的坩埚炸弹小心翼翼地放入投石机的皮兜中。那皮兜是用几层厚牛皮缝制,异常坚韧。他调整着发射角度,将引线的另一端,牢牢固定在投石机的支架上。

“点火!”陈稷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一支火把立刻点燃了引线!

嗤——!

浸油的牛皮筋引线瞬间被点燃!火星沿着引线,如同一条蜿蜒的火蛇,急速而稳定地向着坩埚内部烧去!

“放!!!”陈稷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嘣!

配重块轰然落下!巨大的杠杆力量瞬间将皮兜中的坩埚炸弹狠狠抛射了出去!

沉重的铁罐带着尖啸的风声,划过一道低平的弧线,直扑山下那片集结的羯人步兵!

“那是什么?!”

“汉狗又扔石头了?躲开!”

山下的羯人步兵看着飞来的黑影,起初并不在意,以为又是石块。但当那铁罐越来越近,看到上面那燃烧的火星时,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们!

“火!带火的!快散开!”

然而,已经晚了!

燃烧的引线,在坩埚炸弹飞至敌军头顶约十丈高度时,终于燃尽了最后一段!

轰——!!!!!!!!!

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巨响!仿佛九霄神雷直接在人群头顶炸开!

天空被瞬间点燃!

暗金色的、粘稠的铁水混合着被高温瞬间气化膨胀的猛火油,如同炼狱的熔岩瀑布般,在巨大的内部压力推动下,猛地炸裂、泼洒开来!覆盖了下方方圆数十丈的区域!

啊——!!!!

惨绝人寰的嚎叫声瞬间响彻云霄!粘稠炽热的铁水混合物如同天降火雨,沾之即燃!羯人步兵身上的皮甲、毛发、皮肉瞬间被点燃、融化!气化的猛火油更是形成一片剧烈燃烧的火焰风暴,将范围内的一切都卷入其中!恐怖的高温扭曲了空气,连地面上的积雪和冻土都瞬间汽化!

那景象,如同地狱之门在人间洞开!燃烧的人形火炬在烈焰中疯狂奔跑、翻滚,最终化为焦炭!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皮肉焦糊和油脂燃烧的恶臭!仅仅一击,下方集结的近百名羯人步兵,瞬间化为飞灰!连哀嚎都显得短暂而无力!

巨大的火球和浓烟冲天而起!即使隔着数百步,那灼热的气浪和恐怖的景象也震撼了所有人!

“天…天神发怒了!”

“汉狗的巫术!快跑啊!”

幸存的羯人步兵彻底崩溃了!他们丢下武器,哭喊着、推搡着向后方逃去,引发了更大范围的混乱!连外围的白狼骑战马都惊恐地嘶鸣起来,阵型出现松动!

“就是现在!”陈稷眼中血丝密布,猛地抽出腰间的断刀,指向山下那片被火焰和浓烟覆盖、陷入巨大混乱的缺口方向!

“王胡子!带人扛上慕容翰!阿竹!带上所有能动的人!跟着我!冲出去!”

他第一个跃下残破的寨墙,踩着滚烫的焦土和还在燃烧的残骸,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向着山下混乱的敌阵猛冲而去!身后,是王胡子等人架着面如死灰的慕容翰,是阿竹带着最后二十几名还能奔跑的老弱妇孺,是仅存的七八名手持寒铁弩和腰刀的汉子!

突围!最后的生路!

“拦住他们!别让汉狗跑了!”秃发树机能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看着如同尖刀般刺向混乱敌阵的陈稷,目眦欲裂,嘶声咆哮!

外围的白狼骑在慕容垂冰冷的目光示意下,开始策马向混乱区域包抄!亮银枪的锋芒在火光中闪烁!

冲在最前面的陈稷,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混乱的溃兵阻挡了道路,两侧白狼骑的箭矢如同毒蛇般射来!

“弩手!开路!”陈稷嘶吼!

嘣!嘣!

身后的寒铁弩再次咆哮!精准地射倒了前方几个试图阻拦的溃兵和侧面逼近的骑兵!但弩箭有限!射速太慢!

一支白狼骑的骨箭擦着陈稷的脸颊飞过,带起一道血痕!更多的箭矢射向他身后的队伍!

“啊!”一个背着包裹的妇人中箭倒地!

“保护孩子!”阿竹尖叫着扑向一个摔倒的少年!

队伍被阻滞!伤亡在增加!白狼骑的包围圈正在收紧!秃发树机能更是亲自带着数十骑精锐,如同疯狗般从侧翼杀来!

陈稷看着前方混乱的溃兵和两侧包抄的白狼骑,再看看身后陷入困境的同伴,心中一片冰凉!难道…还是冲不出去?!

就在这时,被他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那块从废矿坑带出来的、冰冷的“血晶”矿石(伴生能量矿物),在混乱的厮杀和火光映照下,仿佛微微震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凉的能量流顺着手臂涌入身体!

【警告:检测到高能伴生矿物(血晶)能量逸散!宿主生命能量场不稳定!是否引导能量尝试激发‘潜能爆发’(未知风险)?】 冰冷的系统提示在陈稷脑海中疯狂闪烁!

潜能爆发?!未知风险?!

看着近在咫尺的包围圈和身后同伴绝望的眼神,陈稷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引导!”

【能量引导启动…警告!能量逸散剧烈!超出安全阈值!】

一股狂暴的、冰冷刺骨的能量瞬间从血晶中涌入陈稷体内!仿佛无数冰针刺入骨髓!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但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爆炸性的力量感充斥全身!感官变得异常敏锐,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

“啊——!”陈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双眼瞬间布满血丝!他猛地将手中那块血晶矿石狠狠砸向地面!

轰!

血晶矿石碎裂的瞬间,一股肉眼可见的、淡红色的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虽然威力不大,却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精神冲击!

噗通!噗通!

距离陈稷最近的十几名溃兵和几名逼近的白狼骑,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瞬间头晕目眩,动作僵硬,甚至有人直接栽倒在地!

趁着这瞬间的混乱和敌人短暂的失神,陈稷如同挣脱枷锁的凶兽,挥舞着断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量,狠狠撞入前方的溃兵群中!刀光如同匹练,所过之处,残肢断臂飞溅!硬生生在混乱的敌阵中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跟我冲!”陈稷嘶哑的咆哮如同惊雷,唤醒了身后惊愕的同伴!

王胡子等人如梦初醒,架着慕容翰,护着妇孺,紧跟着那道浴血狂冲的身影,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了溃兵的阻挡,向着包围圈最薄弱的、被燃烧弹和血晶冲击波扰乱的方向,亡命冲去!

一条用燃烧、混乱、死亡和未知力量开辟出的血路,在陈稷身后蜿蜒延伸!火光映照着他浴血的身影,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复仇凶神!

慕容垂看着那道在乱军中势不可挡的身影,看着他手中碎裂的血晶矿石,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猛地举起亮银枪:“追!别让他跑了!”

白狼骑如同白色潮水,紧随其后,追杀而去!

而秃发树机能,看着一片狼藉、死伤枕藉的战场,看着被彻底摧毁的步兵方阵,再看看远去的突围队伍和白狼骑,发出了愤怒到极致的咆哮:“追!给我追!我要把那小畜生生吞活剥!”

最后的突围血战,在黎明前的雪原上,拉开了最惨烈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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