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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锦衣卫后,顾婵仿佛还在梦里一般。
她竟真的是公主?
顾婵想笑,可她嘴角只能扯出一抹难看的弧度,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想告诉他们,她不是养父母口中的“赔钱货”,也不像那些官家娘子口中那样“不知检点”、“死缠烂打”。
可她无处可诉,无人可说,她生命里唯一的秦让,也早已奔向谢怀宁。
顾婵肩膀上下抖动,低声的呜咽着,她把自己埋进袖子,哭声越来越大,似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不知哭了多久,顾婵擦了擦红肿的眼睛,渐渐平复下来。
她是安平公主,很快,她就能进宫,见到太后,见到她的娘亲。
秦让此时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顾婵哭肿的眼睛。
“怎么哭了?”
顾婵愣了一下,“阿让,今天有锦衣卫找到我…说我是安平公主。”
她满怀期待的看向秦让,可秦让嗤笑一声,语气满是不耐,“顾婵,这些时日你一直隐隐约约的针对怀宁,我原以为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可你竟然编出这样的谎言试探我。”
秦让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你知道吗?因为怀宁,大司马让我统领羽林军!”
顾婵一僵,就听到秦让紧接着说,“就算你是公主,也比不上怀宁一根头发丝。”
顾婵鼻腔发酸,登时红了眼睛,她仓促的低下头,眼泪跌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
“顾婵,我真没空陪你闹了。这两日军务繁忙,我脱不开身,就不回来住了。”他说完,便抬脚离开。
顾婵没有出声,静静的凝视秦让的背影。
从门口,到巷口,直到视线模糊,再也看不见。
就像她送他出征时那样。
可那时的秦让,会一步三回头的叫她快点进屋;现在,她已经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她拼了命的去追去赶,却连他的衣摆都触摸不到。
顾婵起身去扔了一些旧物,再回来时,却在巷子里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
眼前一黑,她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把椅子上,嘴里塞着布条,四周是一个废弃的寺庙。
面前站着一个男人,眼神阴鸷,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就是你当年救了秦让那个贱种?”他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捏住了你,不怕那个小杂种不现身!当年他杀了秦大人,现在我非要他身败名裂不可!”
这是秦非的旧部,一直追杀秦让的那个人!
她死死盯着他,喉间只能发出呜咽。
男人粗暴地扯出她口中布团,她猛吸一口气,声音发颤,却字字坚定,“是秦非,先杀了他娘!秦非贪赃枉法,死有余辜!”
男人脸色骤变,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顾婵眼前金星乱迸,嘴里泛起血腥味。
“轮不到你说话!”他掐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给秦让写字条。”
顾婵知道他想借她报复秦让,咬着牙不肯答应。
男人嗤笑一声,粗暴地拽过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按在早已备好的信纸上,留下一个鲜红的手印,随即喝令小厮:“送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秦让此刻应该像条狗一样,跪着伺候谢家小姐吧。”
她胸口刺痛,但还是哑着嗓子说:“秦让不是那种人,他也不会来的!”
男人被激怒了,一拳砸在她腹部。
她疼得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听着,秦让晚来一刻钟,我就拔你一个指甲。”他俯身,拍了拍她的脸,“看看他能让你死得多惨。”
第一枚指甲被硬生生拔掉时,她疼得眼前发黑,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呜咽。
秦让没有出现。
第二枚,第三枚……
十指血肉模糊,意识在剧痛中沉浮溃散,可那破败的庙门之外,始终空寂无人。
直到最后一枚指甲被拔掉时,终于有身影逆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