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夜离的指尖刚触到药房的门栓，袖中银质毒针便已握紧。
方才在花园散步时，那几双藏在冬青丛后的眼睛太过熟悉 —— 玄药司暗卫特有的屏息节奏，与当年火烧骨医庐时的杀手如出一辙。她缓缓转身，月光将她的影子投在雪地上，像一柄出鞘的刀。
“出来。”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花园里回荡，带着太医院药草的清苦，也藏着蚀骨楼毒术的凛冽。
阴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六个黑衣人破土而出，蒙面罩袍下的蛇纹令牌若隐若现。为首者的刀在月下泛着绿光，显然淬了 “腐骨毒”—— 苏珩的手段，总是这么急于见血。
“杀你的人。” 为首者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挥手间，刀光已至夜离面门。
夜离侧身避开，毒针顺势射出，正中一人咽喉。那人闷哼倒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脖颈处迅速浮现青黑的血管 —— 是 “七步倒” 的霸道毒性。但剩下的人毫无惧色，反而更疯狂地扑上来，刀刀直取要害。
她在刀光中穿梭，毒针如流星般飞出，却渐渐感到力不从心。这些人显然受过特殊训练，步法诡异如蛇，总能避开她的毒针轨迹。当一把刀划破她的手臂时，夜离闻到了熟悉的腥甜 —— 是自己的血，也是引动血蛊的信号。
“住手！”
殷烬的怒喝如惊雷炸响，玄色身影裹挟着风雪冲来，长剑舞成密不透风的屏障。他的剑法比在忘川药市时更凌厉，每一剑都带着焚心蛊发作的暴戾，黑衣人在他剑下如割草般倒下，黑血溅在雪地上，绽开妖冶的花。
“你没事吧？” 他一剑挑飞最后一人的刀，反手将夜离护在身后，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十里地，左肋的绷带已被新血浸透。
“我没事。” 夜离按住他渗血的伤口，指尖触到他皮肤下的蛊虫在躁动，“你的焚心蛊……”
“死不了。” 殷烬打断她，目光扫过她手臂的刀伤，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雪地冻结，“是苏珩的人。看来我们查皇后的事，惊动他了。”
回到太医院时，药香也掩不住两人身上的血腥。小医官捧着锦盒进来，脸色白得像纸：“夜医官，玄药司送来的‘御寒丹’药方…… 属下觉得不对劲。”
夜离展开药方，目光在 “雪蚕蛾” 三个字上凝固。这虫豸性烈，短期御寒效果惊人，长期服用却会让筋骨酥脆如朽木 —— 苏珩这是想借 “御寒丹” 削弱边关军力，为他的 “清君侧” 铺路。
“知道了。” 她将药方揉成一团，眼底的寒光比窗外的雪更甚。
影突然从房梁落下，黑衣与药柜的阴影融为一体：“王爷，忘川药市今晚有‘换血术’残卷流出，苏珩的人也会去。”
夜离猛地抬头。换血术，母亲毒典里语焉不详的禁术，却是当年救她性命的关键。若能拿到残卷，或许能解开 “母亲叛门” 的疑团。
“我去。” 她站起身，银质毒针已滑入掌心，指尖还残留着血蛊的腥气，“让他在北城门等我。”
影消失后，夜离看着铜镜里自己手臂的刀伤，伤口处的血珠正与血蛊产生共鸣，微微发烫。她忽然想起殷烬方才挡在她身前的背影，玄甲上的血与雪交融，像一幅悲壮的画。
或许，这盛京的暗流里，有他在，再深的险滩，也能趟过去。
北城门的风卷着雪粒，打在殷烬的玄甲上叮当作响。当夜离的身影出现在巷口时，他翻身下马，披风在风中展开，像一双守护的翼：“上来。”
两人共乘一骑，马蹄踏碎月色，朝着忘川药市的方向疾驰。夜离靠在他怀里，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和左肋处传来的、蛊虫躁动的震颤。
“残卷可能是陷阱。” 她低声说。
“那就将计就计。” 殷烬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混着风雪，却异常坚定，“有我在。”
风雪掀起他的披风，将两人裹在其中，像一个密不透风的茧。夜离忽然觉得，那些关于母亲的秘密，关于皇后的阴谋，或许都能在这趟行程里，找到一丝线索。而身边这个疯王，就是她最锋利的剑，也是最坚实的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