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房门爆裂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
飞溅的木屑和尘土在空气中缓慢翻滚，如同电影中的慢镜头。陈默的瞳孔收缩到极致，清晰地看到那个站在门口的身影——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两米多高的身躯包裹在一件宽大的暗红色长袍中，袍面上绣满了扭曲的银色符文，随着移动闪烁着病态的光泽。兜帽下的阴影中，隐约可见一张布满裂痕的灰绿色面孔——就像玉符的材质转化成了血肉！那些裂纹中渗出莹莹绿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目。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双手：十指异常修长，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灰绿色，指甲则是尖锐的黑色角质，如同某种昆虫的附肢。
“祭坛大人…”陈默的喉咙发紧。这就是那些喽啰口中的首领？玉符与人类融合的终极形态？
“有趣。”祭坛的声音出乎意料地轻柔，却带着一种非人的回音，像是多个声音叠加在一起，“三个未被标记的觉醒者，还有…这个。”他灰绿色的手指向金属柱和空间裂缝，指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古老的力量。难怪会引起天庭的注意。”
陈默的背部渗出冷汗。这个“生物”散发出的压迫感远超之前的任何敌人，甚至连那鼠潮怪物都相形见绌。更可怕的是，他居然一眼就看穿了隐蔽结界，直接锁定了他们最核心的秘密！
“站住！”林薇厉喝一声，手中符文匕首直指祭坛，“再靠近一步，我们就不客气了！”
祭坛发出一串令人不适的笑声，像是玻璃摩擦：“凡人总是这么…可爱。”他突然抬手，一道绿光从指尖迸射而出！
“现在！”陈默大吼一声，三人同时激活了刚刚布置的《初级能量屏障》！
嗡——！
一道半透明的金色光幕瞬间展开，呈三角锥形将三人笼罩其中。绿光击中光幕，激起一阵剧烈的涟漪，但未能穿透。更令人惊讶的是，绿光中蕴含的能量被光幕吸收了一部分，反而让屏障更加明亮！
祭坛轻“咦”一声，裂纹中的绿光闪烁不定：“人族古法？有意思…已经几百年没见到过了。”他缓步向前，长袍拖过地面发出沙沙声响，“你们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吗？天庭的恩赐是唯一的出路。接受标记，加入封神计划，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放屁！”老赵怒骂，手中的符文钢筋直指祭坛，“什么狗屁天庭！把好好的人变成你这副鬼样子，还叫恩赐？”
祭坛的面部裂纹突然剧烈闪烁，声音变得尖锐：“愚蠢！你们根本不懂进化的荣耀！”他猛地扯开长袍前襟，露出胸口——那里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的完整玉符，深深嵌入血肉，绿色的能量脉络如同树根般向全身蔓延！“看到没有？这是力量的源泉！是超越凡俗的阶梯！”
陈默胃部一阵抽搐。那根本不是简单的“佩戴”玉符，而是玉符在逐渐取代人体组织！难怪那些喽啰称他为“祭坛”——他本身就是个活体祭坛！
“最后一次机会。”祭坛的声音恢复了那种诡异的平静，“交出你们的符文技术，接受标记。否则…”他灰绿色的舌头舔过黑色指甲，“我会亲自把你们拆解成原材料。”
陈默的指尖在金属柱上轻轻敲击，向林薇和老赵传递摩斯密码：【拖时间，准备B计划】。
“为什么天庭对人族古法这么在意？”他故意提高声音问道，“既然你们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何必在乎我们这点小把戏？”
祭坛的头部微微倾斜，像只好奇的昆虫：“求知欲…我喜欢。”他缓步绕行屏障，指甲划过光幕发出刺耳的声响，“你们掌握的不过是皮毛，但即便是皮毛…也蕴含着危险的思想种子。天庭的秩序不允许任何未经许可的力量存在。尤其是…”他停在裂缝前，灰绿色的面孔被星光映照得更加诡异，“与‘放逐之地’的联系。”
放逐之地？陈默心头一震。那是指人族祖地？
“所以你们屠杀幸存者，喂养那些变异老鼠？”林薇冷声质问，“这就是天庭的‘秩序’？”
祭坛发出咯咯的笑声：“食物链而已。低等生命注定为高等生命服务。那些老鼠…不过是清理工具，收集散落的玉符碎片。”他突然转向陈默，裂纹中的绿光变得炽烈，“就像你们杀死的那只鼠王体内的碎片。交出来，那是天庭的财产。”
陈默心中一紧。玉符碎片已经与金属柱融合，成为能量系统的一部分。交出它等于自毁长城！
“如果我说不呢？”
祭坛的面部裂纹骤然扩张，绿光大盛：“那就成为养料吧！”
他猛地张开双臂，长袍如蝙蝠翅膀般展开！胸口的主玉符迸发出刺目的绿光，数十道能量束如同触手般射向四面八方！墙壁、地面、天花板在绿光照射下迅速腐蚀、软化，如同融化的蜡像！
更可怕的是，这些能量束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人脸，扭曲着、尖叫着，仿佛被囚禁的灵魂！陈默瞬间明白了——那些失踪的幸存者，不仅肉体被吞噬，连灵魂都被禁锢在玉符中，成为能量的一部分！
“坚持住！”陈默咬牙维持着屏障。绿光如暴雨般击打在金色光幕上，每一击都让光幕剧烈震颤。老赵和林薇脸色苍白，额头青筋暴起，显然也承受着巨大压力。
“撑…撑不住多久！”老赵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握着钢筋的手臂肌肉绷紧到极限。
林薇的匕首已经开始出现裂纹：“能量过载…屏障要崩溃了！”
陈默的大脑疯狂运转。B计划…必须立刻执行B计划！他再次敲击金属柱：【准备转移，三，二，一！】
当祭坛发动下一波攻击的瞬间，陈默突然撤去屏障中央的一小片区域！绿光如同找到出口的洪流，猛地灌入这个缺口——但等待它的，是空间裂缝！
嘶——！
绿光与星光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能量尖啸！整个房间剧烈震动，裂缝如同被激怒的野兽，突然扩张了一倍！狂暴的空间乱流从中喷涌而出，将祭坛的绿光硬生生顶了回去！
“不！！！”祭坛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关闭它！立刻关闭通道！”
陈默怎么可能听他的？三人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迅速向预先规划好的逃生路线移动——那条林薇在全息投影中发现的支线通道！
“拦住他们！”祭坛怒吼着，一边抵抗空间乱流的冲击，一边向门外待命的喽啰下令，“死活不论！”
四个喽啰立刻冲了进来，手中的武器喷射出绿色能量束！林薇反应极快，一个侧滚躲过攻击，同时掷出匕首。刻有符文的刀刃精准命中一名喽啰的玉符，将其击碎！那人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融化的蜡像般扭曲变形，最终化为一滩绿色黏液。
“打玉符！”林薇高声提醒，迅速捡起喽啰掉落的能量武器。
老赵闻言，抡起符文钢筋就朝另一名喽啰砸去！钢筋上的纹路亮起金光，与喽啰胸前的玉符相撞，爆出一团绿色火花！虽然没有直接击碎，但玉符表面出现了明显裂纹，喽啰的动作也随之变得迟缓。
陈默则负责断后，用金属柱遥控激活了房间内预设的所有防御符文。墙壁上的刻痕接连亮起，发射出一道道金色光束，虽然威力不大，但足以干扰敌人的追击。
“这边！”林薇已经找到支线通道的入口——一块松动的墙体后面，露出狭窄的隧道。
三人鱼贯而入。隧道低矮狭窄，必须弯腰前行。身后，祭坛的怒吼和空间乱流的尖啸混成一片，整个防空洞都在颤抖，仿佛随时会坍塌。
“快！前面就是竖井！”林薇催促道，手中的能量武器充能完毕，随时准备应对前方可能出现的威胁。
隧道尽头果然是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垂直竖井，锈迹斑斑的金属梯固定在井壁上，向上延伸进黑暗。井底堆满了碎石和垃圾，但依稀能辨认出这是个人工建造的紧急出口。
“老赵先上！林薇中间，我断后！”陈默迅速分配顺序。竖井年久失修，必须小心测试每一级阶梯的承重。
老赵二话不说，把钢筋斜插在背后，开始攀爬。铁梯发出不祥的吱呀声，但好歹承受住了他的重量。林薇紧随其后，身手敏捷如猫。
陈默正要跟上，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从隧道传来！伴随着岩石碎裂的巨响，一股混合着绿光和星光的能量洪流冲破阻碍，直灌入隧道！
“小陈！快上来！”已经爬到一半的老赵声嘶力竭地大喊。
陈默拼命攀上铁梯。就在他双脚离地的瞬间，能量洪流席卷而过，所经之处的墙壁如同烈日下的积雪般融化！铁梯剧烈摇晃，几颗固定螺栓已经崩飞！
“爬！不要停！”林薇在上面喊道，同时用能量武器向下方射击，试图干扰能量流的追击。
三人不顾一切地向上攀爬。竖井深约二十米，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陈默的手臂肌肉火烧般疼痛，指甲因过度用力而翻起，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下方的能量洪流虽然被林薇的攻击暂时阻挡，但仍在缓慢上升，如同饥饿的野兽紧追不舍。
终于，老赵到达了顶部：“有个井盖！锈死了！”
“让开！”林薇加速攀爬，到达顶部后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工具包，三两下就撬开了锈蚀的锁扣。
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井盖被掀开！刺眼的阳光倾泻而下，三人几乎睁不开眼。新鲜的空气涌入肺中，带着久违的草木气息——他们竟然来到了防空洞上方的山林中！
“快出来！”林薇第一个爬出竖井，转身帮助老赵。
陈默是最后一个。就在他即将爬出的瞬间，下方的能量洪流突然加速，一道绿光如同毒蛇般缠住了他的脚踝！
剧痛！那绿光如同液态火焰，瞬间烧穿了陈默的裤子和皮肤，向肌肉和骨骼侵蚀！他发出一声痛吼，差点松手跌落。
“抓住我！”老赵半个身子探入井中，粗壮的手臂死死抓住陈默的手腕。林薇也扑过来帮忙，两人用尽全力将陈默往外拖。
嗤——！
随着一阵皮肉烧灼的声响，陈默终于被拉出竖井。那道绿光如同被斩断的蛇尾，在阳光下扭曲着缩回井中。远处的地面传来沉闷的轰鸣，防空洞所在的位置开始塌陷，扬起漫天尘土。
“他…死了吗？”老赵喘着粗气问道，一边检查陈默脚踝的伤势。
林薇警惕地盯着井口：“不确定。那种东西…没那么容易死。”
陈默忍着剧痛坐起身，看向自己的脚踝——伤口触目惊心，皮肤和肌肉被腐蚀出一个环形缺口，隐约可见白骨。但更可怕的是，伤口边缘泛着不祥的绿光，像是有生命般缓慢扩散。
“玉符能量感染…”林薇迅速从背包取出医疗用品，“必须立刻净化。”
她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从符文净水系统中提取的浓缩液体，直接倒在陈默的伤口上。液体与绿光接触的瞬间，发出嘶嘶的声响，腾起刺鼻的白烟。陈默咬紧牙关，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但硬是没发出一声惨叫。
“好小子！”老赵佩服地拍拍他的肩，随即忧虑地看向四周，“咱们现在在哪儿？”
林薇站起身，环顾四周：“后山。距离防空洞入口约一公里。”她指向远处，“看那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陈默看到了一幅震撼的景象——城市上空，悬浮着三座巨大的灰绿色建筑，形如金字塔，底部不断有绿色能量流垂下，如同倒挂的瀑布。更远处，一道贯通天地的暗红色光柱矗立在地平线上，即使相隔数十公里，依然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
“天庭的‘接引祭坛’…”陈默喃喃道。那些金字塔状建筑，就是“封神计划”的核心设施！而那道红色光柱…他不知道是什么，但本能地感到恐惧。
“城里不能回了。”林薇果断判断，“那里肯定全是他们的人。”
老赵挠挠头：“那去哪儿？荒郊野外的，没吃没喝…”
陈默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林薇之前找到的几粒种子。
“种子需要土壤、阳光和水。”他轻声说，目光投向远处的群山，“山里应该有未被污染的溪流和野果。而且…”他看向自己仍在渗血的脚踝，“我需要时间研究这个伤口。玉符能量与符文能量似乎是相克的，如果能找到正确的净化方法…”
“那就进山！”老赵一拍大腿，“俺年轻时打过猎，认得些野菜野果。”
林薇点点头，已经开始整理所剩无几的物资：“我们需要避开开阔地，沿着树林移动。那些金字塔肯定有探测功能。”
三人简单处理了井口——用树枝和石块做了伪装，然后迅速向密林深处转移。陈默的脚伤让他行走困难，老赵和林薇轮流搀扶着他。
每走一段距离，陈默就回头看一眼那座正在塌陷的防空洞。他们苦心经营的避难所，连接祖地的裂缝，珍贵的符文系统…全都被埋葬在了地下。但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绝望。金属柱上的知识，他们已经记下了大部分；而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某个特定的地方，而是在于理解和运用知识的能力。
“我们会回来的。”他低声说，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两位同伴，“等我们足够强大时。”
林薇敏锐地看了他一眼：“你已经有计划了。”
陈默点点头，指向远处那道贯通天地的红色光柱：“首先，我们需要弄清楚那是什么。然后…”他握紧手中的种子，“找到更多像我们这样的人。传播符文技术。建立属于人族自己的‘网络’。”
“反抗军！”老赵眼睛一亮，“俺喜欢这个主意！”
“不是反抗。”陈默纠正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是复兴。人族曾经拥有不依赖神明的文明，我们将重新找回它。”
林薇的嘴角微微上扬：“需要起个名字吗？每个组织都需要个名字。”
陈默思考片刻，看向手中布袋里的种子，又看向脚踝上仍在隐隐作痛的伤口——那里现在缠绕着刻有净化符文的布条。
“薪火。”他轻声说，“人族薪火。”
三人沉默地行走在末日的山林中，身后是被摧毁的家园，前方是未知的危险与希望。但此刻，他们心中都燃烧着同一种火焰——不是神明赐予的绿光，而是属于人类自己的、永不熄灭的文明之火。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防空洞的废墟深处，一道微弱的星光穿透了层层岩石，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坚定地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