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流云宗,将黑石镇任务交割完毕,那五十块中品灵石和贡献点拿在手里,却没了往日的雀跃。
云君满心中沉甸甸的,那几个触目惊心的血字和烛九耀凝重的神情始终挥之不去。
她犹豫再三,还是寻了个机会,在藏锋殿向师尊凌风禀报了秘境中的奇遇,隐去了烛九耀的具体身份和魔族秘法,只重点描述了那具蕴含强大魔气的枯骨,以及枯骨储物袋中那卷血字皮卷——“不要飞升 扌”。
凌风长老听完,端坐于上,神色并无太大波澜。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云君满带着困惑和一丝不安的脸上,沉默了片刻。
殿内只有剑气低微的嗡鸣。
“外族之事,扑朔迷离,其言其物,未可尽信。”
凌风长老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如常,听不出情绪,“即便是真,其中牵扯的因果,也绝非你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所能触及,更遑论改变。”
他顿了顿,看着云君满,“飞升之路,缥缈难测,于你而言,尚在云端之外。眼下,夯实根基,精进剑道,才是根本。勿为虚无缥缈之语乱了道心。”
师尊的话语一如既往地带着一种“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淡然,甚至有点“别瞎操心”的意味。
云君满虽然心中疑虑未消,但师尊的镇定也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是啊,那等秘辛,离自己确实太遥远了。
她恭敬应道:“弟子明白了,谨遵师尊教诲。”
放下这件沉重的心事,另一股情绪悄然涌上心头——思乡。
算算时间,离开隐月谷已经快三年了。爹娘慈爱的笑容,哥哥爽朗的声音,山谷里宁静的风……思念如同藤蔓,悄然缠绕。
她看向窗外流云舒卷的天空,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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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沐日,老泡桐树下,三人再次小聚。
云君满率先开口,语气带着雀跃:“南宫瑾,阿昭,我想回趟家。离家快三年了,想回去看看爹娘和哥哥。”
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
南宫瑾闻言,温润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巧了,家父寿辰在即,家中已传讯于我,需回去一趟。本想晚些告知你们。”
“哇!你们都回家啊?” 陆昭正摆弄着几株刚采的、准备炼丹的灵草,闻言抬起头,脸上是纯粹的替朋友高兴的笑容,“真好!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呀,还有南宫瑾,替我祝南宫伯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小嘴叭叭的,祝福语说得贼溜。
云君满和南宫瑾都笑着应下,随即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陆昭身上。
她似乎只为他们高兴,完全没有提及自己的打算。
“阿昭,” 云君满轻声问,“你呢?要不要也趁此机会,回家看看?”
南宫瑾也温和地看着她:“是啊,陆师妹,若你也要归家,我们或许可以同行一段。”
陆昭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随即又绽开一个更大的、带着点无所谓的笑容,她摆摆手,语气轻松:“我?我就不用啦,我家里没人等我,回去干嘛,看空房子吗,哈哈。” 她拿起一株灵草,装作专注地研究叶片脉络。
云君满和南宫瑾都愣住了。
看着陆昭那刻意轻松、甚至带着点嬉皮笑脸的神情,再联想到她初遇时那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衣,以及后来对灵石近乎执着的“抠门”……一些模糊的线索瞬间清晰起来。
云君满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她一直觉得陆昭像棵生命力顽强的小草,机灵、乐观、充满活力,却从未深想过,这棵小草是如何在贫瘠甚至险恶的土壤里挣扎着长大的。
没有家人……她是怎么一个人熬过那些岁月的?
南宫瑾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虽出身世家,但也并非不知人间疾苦,只是陆昭的乐观太有欺骗性了。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陆昭似乎感觉到了,她抬起头,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反过来安慰两人:“哎呀,你们干嘛这副表情?我真的挺好的!你看我现在,有宗门,有住处,有灵石赚,还有你们两个好朋友!比在黑市那会儿强多啦!开心着呢!”
她晃了晃手中的灵草,笑容灿烂,努力驱散那点微妙的沉重。
陆昭没有说的是,她的“家”,就是苍梧镇混乱的暗巷。
小时候,是靠着那些在接任务的散修偶尔心情好,带她去魔鸢森林外围捡点不值钱的“边角料”,或者分她一口吃的,才勉强活下来。
再大一点,知道消息能换钱,才凭着机灵劲儿和厚脸皮,在暗巷里混出个“包打听”的名头,生活才稍微有了点保障。
那些经历,早已被她用一层厚厚的、名为“乐观”和“财迷”的壳子包裹起来,不愿轻易示人。
云君满看着陆昭努力撑起的笑容,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住陆昭的手,声音带着心疼和诚挚的邀请:“阿昭……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家吧,我家在深山里,风景可好了,我爹娘人特别好,哥哥也很有趣,在宗门待久了也闷,就当去散散心?”
她眼中满是期待。
陆昭的手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动容和渴望,随即又被更深的疏离和独立掩盖。
她轻轻抽回手,拍了拍云君满的肩膀,语气轻快却坚定:“君满,谢谢你啦!真的!不过我这几天正琢磨一个丹方,药材都准备好了,打算小小闭关冲击一下,看能不能炼出中品聚气丹呢,机会难得,就不跟你去玩啦,你们放心回去,我在宗门等你们带好吃的回来。”
她用“炼丹闭关”这个正当且符合她人设的理由婉拒了。
南宫瑾看着陆昭眼中的坚持,也明白她不愿接受这种带着怜悯意味的邀请。
他压下心中的叹息,温和地开口:“也好。阿昭安心炼丹。我们快去快回。”
他不再勉强,选择了尊重。
云君满虽然有些失落,但也知道强求不得。
她点点头,认真地说:“嗯!阿昭你好好炼丹,注意安全。我和南宫瑾很快就回来,到时候给你带我们家乡的特产,”
“一言为定!” 陆昭笑嘻嘻地伸出小拇指。
“一言为定!” 云君满和南宫瑾也笑着与她拉钩。
阳光透过泡桐树叶的缝隙洒下,在三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云君满带着对家的思念和对朋友的牵挂,南宫瑾带着世家的责任,而陆昭,则带着她的丹炉和那份早已习惯的、独自向上的坚韧,留在了流云宗,等待着伙伴们的归来。
阿昭阿昭,我们昭昭会有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