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文学2
5
林妙珠下意识伸手去接散落的就诊记录，就看到她妈妈名字的时候，表情变的有些惊慌。
周明远瞥了一眼，然后轻嗤一声。
“作为医生，想要造假就诊记录可太简单了。”
“可惜，我和林主任也是医生，你别想用这种拙劣的手段骗过我们！”
“只是就算你不想和林主任离婚，也不能拿林主任的妈妈开玩笑吧，好好的一个人，都被你编排死了，这也太恶毒了点。”
林妙珠听到这话，脸上的惊慌瞬间被愤怒取代。
她上前就狠狠甩了我几巴掌。
“顾辞！你还是人吗？我妈对你那么好！你却在诅咒她！”
我一把抓住林妙珠的手腕，“是不是真的你去医院……”
话还没说完，周明远就一脚把我踹翻在地。
“林主任，我一定帮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顾医生这次能拿你妈妈做文章，以后还指不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我都怀疑顾医生让阿姨对他言听计从，是用了什么不正当手段。”
林妙珠本来就总是因为她妈妈不会无底线的认可她的做法生气，周明远的话让她的怒火直接达到了顶峰。
她抽出以前我怕她一个人在家有危险买给她防身的棒球棍。
直接朝着我一棍子一棍子的打下来。
“我就说为什么我妈总是向着你，原来你这么恶毒！”
原来能够反抗的我被打趴在地上。
周明远趁机摁住我，不让我挣扎。
林妙珠每一棍子都用尽了全力，我疼的面色发白，只能勉强护住脑袋。
“我一定要向我妈揭穿你的真面目！”
不仅如此，她还连打带踢。
铁心要把我往死里打。
明明都是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此时却像是面目可憎的杀人恶魔。
他们已经没了理智，被愤怒支配。
就算是我极力护住脑袋，也还是被打的眼前阵阵发黑，脸上糊满了鲜血。
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要让这两个对病人不负责任，害死岳母的畜生送进地狱。
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将两人给掀开了来，踉跄着后退。
林妙珠站稳了身子，握着染血的棒球棍骂道：“你还敢反抗！”
“我非要打的你跪地求饶不可！省得你还要去向我妈搬弄是非！”
我扶着墙，身子在微微发着抖，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
我看着再次向我靠近的两人，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有些夸张。
“你妈妈的尸体，还躺在医院的停尸间，我有没有说谎，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去问问妈妈，被自己的女儿不负责任的害死在手术台上之后，会不会觉得后悔生了你这种女儿。”
我的语气太过怨恨，这让林妙珠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我在说谎。
可她同样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妈妈真的死了，还是因为她的不负责任害死的。
她又扇了我几巴掌，让周明远拖拽着我往医院去。
“要是我发现你在撒谎，我就弄死你！”
我被粗暴的推搡着塞进车里，带到了医院。
她来到了那台手术死者的尸体抽屉前，看到她妈妈的名字。
林妙珠喃喃自语道：“假的！一定是假的！”
她让工作人员打开尸体抽屉想要确认。
随着尸体抽屉被一点点打开，林妙珠的呼吸都凝滞了。
6
她颤抖着手指去打开尸袋。
也就在这时候，保安急匆匆的进了停尸间，语气急切的道：“林主任，医院来了警察说是要找你。”
我嘴角忍不住上翘。
我非要林妙珠来医院的停尸间确认死者是不是她妈妈，根本目的是想拖延时间找到机会报警。
医院的院长和那些同事都会向着他们两人说话，警察可不会。
林妙珠和周明远面面相觑，显然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警察会要找她。
可当她触及到我脸上的表情时，愤怒质问：“是你报的警？”
听得出，她已经有些慌乱了。
“你疯了！医死人的可是你！就算是报警要被抓起来的也肯定是你！”
我听着她略微颤抖的声音，笑容更大了。
“是吗？那你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呢？因为你也知道，不遵守职业道德，害死人的是你们！”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是院长帮着你们隐瞒，也无济于事！你们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医生！”
周明远彻底慌了，一把抓住林妙珠的胳膊，“主任，咱们现在怎么办？”
林妙珠也六神无主，因为她根本没想过我会把事情闹的这么大。
我继续道：“不过现在，你们的罪名又多了一项，故意伤害罪。”
话落，警察也已经被带到停尸间来了。
为首的警察拿出证件，“你好，警察。”
“有人报警说该医院的有医务人员违反医院规定致人死亡，以及，暴力殴打同事。”
说完，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
我狼狈不已，脸颊高肿，嘴角也还挂着血迹。
谁是被殴打的人，再明显不过了。
我率先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是我报的警。”
警察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林妙珠和周明远身上，“那你们就是知法犯法的医务人员了。”
林妙珠僵硬的扯出一抹笑，还想挣扎。
“不是，警察先生误会了，分明是他做手术害死了人，还想倒打一耙。”
“至于暴力殴打同事更是没有的事儿，我和他是夫妻，就是产生了一点儿家庭矛盾而已。”
警察可没有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会调查清楚，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还有，家暴也是犯法的！”
林妙珠连忙解释，“没有家暴，真的就是因为他诅咒我妈妈去死才产生的一点小摩擦。”
“他身上的伤都是他自己摔的，和我们无关。”
我平静的看着林妙珠，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家是有监控的。”
“真相到底是什么，看监控不就知道了。”
我还指着尸体抽屉里的遗体说：“而被他们违反医院规定害死的人，尸体就在这里，也确实是她的妈妈。”
周明远见情况不对向后退了退，讪笑着，“这件事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就是他们的普通同事。”
警察可不听这个，他语气严肃，“别废话了，都带回去配合调查！”
7
周明远抓住林妙珠的胳膊，“主任，你快想想办法啊。”
林妙珠挡在周明远面前，有些崩溃的指着我的鼻子骂。
“顾辞！你怎么这么恶毒！我可是你老婆，你居然这么害我！”
我觉得好笑。
“老婆？不，你已经不是我老婆了。”
“你忘了吗？你早就给过我离婚协议了，我昨天就已经签了字，现在只差一个离婚证了。”
林妙珠终于想起来有这么件事了。
她脑子转的飞快，很快又开口道：“我们院长可以为我作证的，他顾辞根本就是撒谎成性。”
“闹这么一出根本就是想要把他害死病人的事儿甩锅给我们！”
警察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了。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谁说就能行的，还得有实质性的证据！”
“你们要是再不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我们就要采用强制性手段了！”
毕竟我身上的伤是实打实的。
医疗事故另说，故意伤人肯定跑不了。
这下林妙珠和周明远没办法了，只能跟着警察去警察局。
而我被带到了别的医院验伤。
我身上的伤比看起来还要严重很多。
肋骨断了四根，左腿骨折。
都是被重物击打导致的。
也就是说，我身上大部分的伤，都是我的妻子，林妙珠用棒球棍打出来的。
跟我我来验伤的警察看着检查结果都忍不住叹气。
进行了简单的处理之后，我就和警察回了警察局。
因为我想亲眼看着林妙珠和周明远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哪怕是被带到了警察局，林妙珠还是很不服气，甚至咒骂我怎么不去死。
警察将验伤报告扔在了桌上，怒斥道：“顾先生受的伤害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量刑标准。”
“鉴于你们的认错态度极差，我们可以重判！”
这话一出，林妙珠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面色涨红。
至于作为医护人员违反医院规定导致病人死亡一事，林妙珠更是不配合。
只说自己已经给院长打了电话。
事情到底怎么样，等院长来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院长是来了，只是他刚来，就指着林妙珠说。
“对，没错，就是她违反了医院规定让实习生上手术台，导致手术除了问题，让病人大出血抢救无效死亡。”
8
林妙珠震惊的看着院长，像是为什么不明白原本帮着她甩锅给我的院长，突然就说出了真相。
就像我当初震惊于院长竟然帮着林妙珠遮掩一样。
林妙珠笑的勉强。
“院长，你一定是搞错了，明明那台手术是他顾辞做的。”
“您忘了吗？手术记录里可也是他的名字，怎么会是我呢？”
院长的表情有些慌乱。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手术记录不是你们为了嫁祸给顾医生私自更改的吗？”
林妙珠表情一片空白。
更可怕的是，院长紧接着又扔下一枚炸弹来。
“那台手术死者，也确实是你妈妈，顾医生并不是为了和你赌气才诅咒你妈妈。”
“警察刚刚已经确认过了。”
林妙珠又哭又笑，“不可能的，我不相信，是不是顾辞给了院长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帮他说话？”
“我妈妈昨天早上还说在和小姐妹旅游玩的很开心，根本就没生病做手术！”
我冷冷的看着她。
“那是因为你妈妈怕你知道她要生病要做手术台太担心，影响你的工作，所以才谎称旅游，还让我帮着隐瞒你。”
“她觉得，反正是小手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结果呢？”
杀人诛心。
她总觉得她妈妈不爱她，实际上她妈妈很爱她。
院长也忍不住嘀咕。
“难道不是因为你知道手术台上的是你妈妈，才敢让周明远这么个刚来没多久的实习生上手术台的吗？”
“这样就算是出了问题，你也可以作为病人家属不追究医院责任。”
“合着你是真的不把咱们医院的名声放在眼里！”
林妙珠的双眸彻底失去了神采，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院长的目光转向我，“小顾啊，这件事是我疏忽，竟然就听信了林妙珠的一面之词误会了你。”
“你放心，现在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院方不会开除你的。”
“本来这可是主任应该是你来做，所以医院还决定给你升个职。”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晚上的那些录音和视频，要不你删了吧，顺便解释一下医院是不知情的。”
“一切都是她林妙珠为了一己私欲做出来的事儿。”
没错，院长会突然反过来指认林妙珠，根本不是什么良心发现。
一开始林妙珠强硬要求我给周明远顶锅的时候，我就录了音。
报警的同事，我还将录音连同林妙珠和周明远对我动手的监控一起发到了网上。
现在医院的口碑急转直下，被网友们口诛笔伐。
林妙珠和周明远有错，作为医院院长，还要帮着他们遮掩的院长，一样有错。
我开了口，“不可能。”
院长呼吸一滞，有些生气的想要威胁。
可一想到这里是警局，最后只能骂了林妙珠几句，灰溜溜的离开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林妙珠终于接受了自己害死妈妈的事实。
哭喊着去抓挠旁边的周明远，“都怪你！”
“要不是你总是装模作样的说什么顾辞看不起你！嘲讽你没资格上手术台，我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又怎么会害死我妈妈！”
她甚至拿起桌上的台灯就往周明远脑袋上砸。
被警察眼疾手快的摁住了。
林妙珠口中温柔体贴的周明远连连后退，表情扭曲的反驳：“是你自己非要这么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9
两人被暂时拘留了，然后等待调查结果。
其实也不需要花太多时间调查，毕竟我手里的证据足够。
我是作为原告出庭的。
又因为我之前将录音和视频发到网上的缘故，大家对这个案件很关注，就直接直播庭审了。
网友们是见过监控里林妙珠和周明远把我往死里打的狰狞模样的。
所以纷纷表示两人就是人渣。
总之，没有人同情他们，法律也不会同情他们。
一开始我不明白林妙珠怎么会变成这样，后来才明白，是因为她当上科室主任之后，太多的人捧着她，让她认不清自己了。
也听不得别人说她一句不是了。
她对我的不满和怨恨，也不是突然那才有了，而是日积月累了。
就因为我会时常告诉她，应该对病人负责人一些。
再小的病，既然病人愿意找她看，那就是信任她。
可她不觉得，她认为只有那些能证明她本事的大病，才有资格让她看。
其他的都是浪费她的世间。
周明远不一定，他只会用甜言蜜语哄着她，说她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还挑拨离间说我是见不得自己的老婆比自己厉害，才有爹味十足的说教。
被周明远哄的飘飘然的林妙珠彻底昏了头，将作为医生的职责忘的干干净净。
最终害人害己。
最后，周明远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
因为他甚至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也就是，没有做手术的资格，属于非法行医。
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起周明远，只是按照事实说话而已。
林妙珠也同样被判三年的有期徒刑。
我和她的婚姻，也被划上了句号。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林妙珠提出想要见我。
我本来是不想见她的，但她说是关于岳母的事情。
我才最后去见了她一面。
她再也没有了当科室主任时女强人的模样的，而是狼狈又憔悴。
她流着泪看我，“阿辞，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没想到会害死了妈妈。”
我冷漠的看着她，不置一词。
她是知道了错了，但只是因为害死了妈妈知道错而已。
而不是知道自己作为医生，对病人的不负责任就是错。
但凡她对病人负责人一些，都不会出现这样的惨剧。
林妙珠捂着脸，声音哽咽，“阿辞，我其实从来没想过要和你离婚。”
“只是被周明远的花言巧语骗了而已。”
“我就是太不喜欢你说教我的样子了，于是周明远说，只要用离婚来拿捏你，你就不会再那么高高在上了。”
“后来出医疗事故之后也是，他说只要你失业在家，就只能指望着我过活了。”
10
我终于出了声。
“嗯，你不想和我离婚，但想和别的男人睡。”
“你要的不是老公，是一个任劳任怨，能自己把绿帽戴好的仆人。”
林妙珠张了张嘴。
“我……我就是被周明远蛊惑了……”
她语气急切，“我以后再也不会了！等我出来，就和你好好过日子，好吗？”
“我会做一个好妻子的！”
我讥讽的笑了。
“我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得多贱才会继续和你在一起？”
“林妙珠，我们不可能了。”
“如果不是你用妈妈当借口骗我来，我甚至不会再见你。”
“对！妈妈！”林妙珠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岳母一直很想回老家。
是她觉得，自己现在都这么光鲜了，还让妈妈回老家，会让人戳脊梁骨的。
所以才强行把妈妈留在这个她格格不入的大城市。
现在她已经死了，希望我能将妈妈的骨灰带回老家安葬。
这些不需要林妙珠说，我也会做。
林妙珠还回忆起了曾经岳母为她做过的许多事，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了。
我没再听她回忆过往，直接转身离开了。
现在她回忆再多也没用了，人没了就是没了。
医院的院长也被革职了处罚了。
科室那些见风使舵的同事们，也统统被开除了。
我发出去的那些录音里，也有他们的恶心发言。
所以其他医院也拒绝他们入职。
他的职业生涯彻底被毁了。
新上任的院长知道我的能力不俗，向我抛出了橄榄枝。
不是科室主任，直接是副院长。
我提出想要休假一段时间，再回医院任职。
新任院长答应了。
不管怎么说，治病救人，一直是我的人生理想。
我不会因为这次的事情就放弃我的理想。
将岳母的后事处理妥当之后，我回到了医院。
某天下班之后，曾经的科室同事竟然堵在了我的家门口。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给他们一个机会，哪怕是回医院做点杂事都好。
我拒绝了，“你们的是非不分，也是对病人的一种不负责任。”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是下一个林妙珠。”
三年后，我已经业内有名的专家了。
而林妙珠，再次上了社会新闻。
她死了。
出狱的当天晚上就死了。
被周明远的家人捅死的。
周明远是他们家唯一的一个大学生。
可刚毕业实习，就这么进去了。
他们恨啊，恨林妙珠毁了他们的宝贝儿子。
于是在得知林妙珠出狱后，就将这份憋了三年的仇恨宣泄了出来。
在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我内心毫无波澜。
毕竟我和她，早就没了关系。
我也没时间多想，该去给专门来挂号的病人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