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宫女们做事麻利,很快就引人入宴。
皇后数次想要打听玉沁的身世,但总也找不到机会,只能够求助皇帝:“陛下,你说她不会真打算找到人,就离开大苍吧?听她的意思,她除了聿白还有别的未婚夫。那……”
“别担心别担心,儿孙自有儿孙福,那小子要是连喜欢的女人都留不住,那他就算是废了。”皇帝说起话来也是毫不客气。
宋祁似有所感,跟皇帝对视了一眼,皇帝一挑眉:“看什么看?一点小事就把你母后惊扰过来,我还没有找你的事儿呢。”
皇后扯了他一下:“聿白这是与本宫亲近,这才来找我的。怎不见他去寻别的人过来?还有,知行的事情……”
“莫要再提那个混账!”皇帝忽然暴怒,惊得皇后抚上了胸口。
他又忙去哄:“你知道的,那贩卖私盐不是小事,朕未废他太子之位,只叫他反省已是仁慈。”
“知行是谁?”玉沁小声询问。
宋祁拿了一块糕点塞她嘴里:“吃都堵不住你的嘴,那是我大哥的字,你当喊一声太子。”
“哦。”玉沁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专注于眼前的吃的。
“陛下、皇后娘娘,太皇太后点名要见珍玉郡主。”张公公毕恭毕敬地站在中间。
玉沁闻声站起身来:“我吃好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聿白,你跟着一起过去。”皇帝轻抚皇后的脊背,看向宋祁。
宋祁闻言起身应“是”,两人跟着张公公去往佛堂。
张公公跟在两人的身侧,前头有两个小太监打着灯笼引路。
“郡主,太皇太后最重规矩,您可不能再像在御前那般了。”张公公苦口婆心的说。
玉沁也算是承了张公公的人情,小声应了句“知道”。
她侧头看向宋祁:“这里已经离御书房很远了,你能不能跟我讲讲太子的事情?”
“你对我大哥很有兴趣?”宋祁眉眼微沉,语气不悦。
张公公识相地后退一小步,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
“我在凤吟国的时候,听过太子的贤名,只是那般清风霁月的人,真的会贩卖私盐么?”玉沁说着看了眼张公公,凑地更近了一些,“他该不会被人坑害了吧?”
“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那些事情都是人证物证皆在,大哥也点了头的。”宋祁心中也有疑惑,但他父皇已经点了头,他又势单力薄难以接济。
玉沁耸了耸肩:“你对我倒是挺凶,数次想要我性命,怎么到了至亲这里,反而变得畏首畏尾?”
“至亲么?”宋祁回忆起了与太子之间的点点滴滴,他自幼丧母,寄养在皇后膝下,皇后和太子也的确将他视如己出,给了他很多偏爱,如此说来,倒也算得上至亲。
玉沁见他不搭话,瞬间没有了闲聊的心思,一门心思放在了周围的风景上。
复又走了几步,见到了一个院门,门外还守着两个宫女。张公公上前说了几句,就领着两人进去了。
玉沁记着张公公的话,进门开始就没有随意乱看,难得乖顺地跟着宋祁行礼落座。
太皇太后端坐在美人榻上,穿了身暗红色的福纹长衫,头上戴着同色的抹额,手里轻轻转动着佛珠,等两人坐定温声让人给她们添了茶水,这才开口问话:“你就是那个拿着哀家小像过来寻的,钱升的徒孙?”
“回太皇太后的话,正是。师祖于三年前便没了,小女奉师父的命令,在大苍找了三年,于数月前才得了些许消息,说人可能在宫中。”玉沁也跟着轻声回话。
“他是怎么说哀家的?”太皇太后打量她许久,这才缓声询问。
玉沁垂眸思索片刻,才张口:“太皇太后的身份高贵,小女的师父只是个江湖人,对您当然只是敬重。”
太皇太后似乎松了口气,将佛珠套在了腕上,端起了一旁的茶盏:“听说,你被许给了聿白了?”
“是,承蒙错爱。”玉沁中规中矩的回答,也跟着起身。
“真是缘分啊……你过来些,让哀家好生瞧瞧。”太皇太后浅啜了一小口茶,放下茶盏慢悠悠地说。
玉沁看向宋祁,或者冲她微微颔首,她这才疾步走到太皇太后身前站定。
太皇太后睁着昏黄的双眼,盯了玉沁许久,笑着将佛珠攥住:“瞧着是个聪明能干的姑娘,秀清,去把哀家那只翡翠镯子拿出来。”
秀清是太皇太后的外孙女的女儿,在佛堂里侍奉已有三年。太皇太后曾经戏称,等她到了岁数,就做媒将她许给几个太孙。
她咬了咬唇:“太皇太后,那可是侯爷给您的定情信物。”
“还不快去。”太皇太后的声音微沉,秀清不情不愿的去了。
不多时,就捧着个锦盒立在了一旁,委委屈屈地张口:“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瞪了她一眼,自己打开了锦盒,将镯子拿了出来:“这镯子跟着我也有五十余载,现在哀家便将它送给你。希望你与聿白能够和和美美的。他日若是受了委屈,尽管来找哀家。”
“这,太皇太后,使不得。”玉沁可不想被圈牢了。
“哎?哀家老了耳朵不管用眼睛也花,聿白啊,来给你媳妇儿戴上。”太皇太后面不改色的装聋,宋祁没有拆穿她,上前接过镯子果断给玉沁套上。
“你……”玉沁才欲张口,便被宋祁一把扯了过去,他低声耳语道:“没有看出来么?你知道了我太奶奶的秘密,她怕你说出去,这是封口费,你要是不收之后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可别变成孤魂野鬼的来找我。”
玉沁这才安生了,默默收回自己的手。
太皇太后眯着眼瞧着两人的小动作,高兴地见眉不见眼:“好好好,哀家也乏了,你们都回去吧。”
宋祁拽着玉沁的手腕,行了礼便把人领了出去。
太皇太后盯着两人的背影看了许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秀清啊,你现在多大了?”
秀清一听,慌忙跪了下来:“回太皇太后的话,秀清如今18了。”
“也该找个好人家了。”太皇太后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倒是苦了你,在这皇宫里面守了哀家三年。这几天哀家便叫皇后给你物色几个好人家,也算是全了我们祖孙的情谊。”
秀清着急的连连叩首:“太皇太后,秀清不愿嫁人只想守着太皇太后,给太皇太后养老送终。”
“你啊,放出知行风光正盛,哀家欲让你当那太子妃,可你却不愿。哀家只当你看清了宫中形势,不愿与人争宠,如今看来,是哀家眼拙没有看出你的女儿家心思。”太皇太后眼睑轻阖,缓慢转动着手中的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