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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6

李敏是在一个焦头烂额的周一上午收到那封法院传票的。

烫金的徽章印在信封左上角,冰冷的宋体字清晰地打印着她的名字和案由——离婚、故意伤害、造谣。

她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办公室里空调开得很足,她却觉得后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开什么玩笑……”

她喃喃自语,她抓起手机,再次熟练地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动作带着惯有的、不耐烦的急促。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机械的女声透过听筒传来,冷静得近乎残酷。

她愣了一秒,不死心地又拨了一遍,结果依旧。

一种陌生的、失控的感觉悄然爬上心头。

她转而点开微信,找到那个熟悉的对话框,飞快地打字:【周屿,你搞什么鬼?立刻给我回电话!舆论的事我不怪你了。】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弹了出来——【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他不仅关机,还拉黑了她。

李敏盯着那个红色感叹号,口一阵发闷。

五年来,只有她拉黑周屿的份儿,每次吵架,都是他小心翼翼地把她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赔着笑脸道歉。

角色骤然反转,这种被彻底隔绝在外的感觉,让她既愤怒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

“敏敏,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张朝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关切地递上一杯温水。

他的目光扫过桌面上那份显眼的法院传票,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幸灾乐祸,随即被恰到好处的担忧覆盖。

李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把传票推到他面前,语气带着被冒犯的愠怒:

“你看看!周屿他居然来真的!还弄了张传票来吓唬我!他是不是疯了?”

张朝拿起传票,仔细看了看,眉头微蹙,语气温和却带着引导性:

“敏敏,你先别急。这传票……看起来不像假的。

不过,周屿这次做得确实太过分了。

就算再生气,怎么能用这种手段来报复你呢?之前那次……唉,虽然是个误会,但他也不该这样小题大做,吓得你够呛吧?”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羡慕和责备:

“如果我是他,疼你、宠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让你面对这些糟心事?

老婆娶回家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怄气的。他也太不成熟了,净做些让孩子气的事情,让你跟着担惊受怕。”

这番话,看似安慰,实则像一细针,精准地扎在李敏最敏感神经上。

她想起周屿以往的“不懂事”和“小气”,对比张朝此刻的“体贴”和“理解”,怒火烧得更旺,那点刚冒头的慌乱被彻底压了下去。

是啊,一定是周屿在故意报复,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她低头。

“我得找到他!”李敏猛地站起身,抓起车钥匙。

7

她不相信周屿真的能彻底消失。她开车直奔周屿可能去的地方,朋友家、他常去的咖啡馆、书店……却一无所获。

所有人都表示最近没见到周屿。

最后,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到了之前周屿因过敏休克入院的医院。

她找到当初的病房,拉住一个正在忙碌的护士询问。

“请问,之前住在这里32床的周屿,您知道他出院后去哪里了吗?”

护士抬起头,认出了李敏,眼神瞬间带上了明显的鄙夷:“哦,原来你就是那位一直联系不上的周太太啊。”

李敏被这眼神刺得一僵。

护士继续冷冷地说道:

“当时周先生过敏性休克,情况非常危急,我们按照他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号码打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无人接听。

我们还以为他没什么亲近的家人呢。毕竟,哪有心这么大的家属,自己丈夫在抢救室生死未卜,还能一次面都不露的?”

“无人接听?”

李敏怔住了。她迅速翻看手机通话记录,那段时间除了几个工作电话和张朝的来电,本没有医院的未接来电。

她忽然想起,那段时间正是她和张朝带着奥斯卡录节目的时间,

张朝以让她好好放松为由,拿走了她的手机,节目结束后才还给她。

一个模糊的、让她不愿深想的念头一闪而过。

护士看着她变幻不定的脸色,语气稍缓,但依旧带着指责:

“周先生出院的时候,状态还很不好。听他打电话,好像提到要离婚,具体去哪就不知道了。

你是他妻子,这些难道不该你最清楚吗?”

说完,护士不再看她,抱着病历本转身走了。

李敏站在原地,护士的话像锤子一样敲在她心上。“情况危急”、“生死未卜”、“离婚”……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个与她认知中完全不同的、严重得多的事实。

周屿不是小題大做,他是真的……差点死了?而她在那个时候,却陪着张朝参加那个破综艺?

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下意识扶住墙壁。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再次响起。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接听。

“您好,是李敏女士吗?这里是玉河区人民法院。

提醒您,您与周屿先生的离婚一案,将于明天上午九点在第一法庭开庭,请准时出席。

如若缺席,法院将依法缺席判决。”

电话挂断,李敏的手指冰凉。传票是真的,周屿是认真的。

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赌气,他是真的要结束这一切。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大楼,明晃晃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车水马龙,人汹涌,可那个曾经无论她怎么任性、怎么忽视,都会在原地等她的人,真的不见了。

8

我坐在原告席上,看向对面并肩而坐的李敏和张朝。李敏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哀伤、愧疚。

“周屿,我知道错了,”她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可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没必要牵扯张朝”

事到如今,她还想护着张朝,我看着她那张曾经让我心动的脸,此刻只觉得无比讽刺。

张朝坐在一边,一脸厌烦地看向我,

“就是,周哥,你无理取闹也得有个限度,能不能不要这么敏感!”

看着张朝那张脸,我只觉得晦气,好在法官进来开庭了。

听完我的诉求后,李敏站起身,

“你居然告我故意伤人?”李敏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难以置信,“我只是……只是太着急了,不是故意的,再说,我道过歉了!”

我冷冷看向她,

“你的道歉很值钱吗?再说不止故意伤人,还有网暴呢!”

闻言,张朝立刻摆出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法官,周屿他误会我了!我发那个视频,真的是希望他和敏敏能好好沟通,重归于好。

我只是用错了方式,发错了平台,结果我的好心全被周屿曲解成恶意……我,我真是冤枉啊!”

李敏见不得他这副样子,立刻心疼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向我, “周屿,张朝真的是不小心,他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知名度,你忍心让他前途尽毁吗?”

太搞笑,他是我的谁啊,要我为他的前途负责。

我斩钉截铁地回绝:“受伤害的是我,被网暴的是我,手腕骨折的也是我!我凭什么撤诉?李敏,你不给我公道,我就自己来讨!这官司,我打定了!”

见我态度坚决,李敏咬了咬唇,神色格外难看。

“周屿,别这样,我们还是夫妻啊!”

我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李敏,我们之间,早就该结束了。”

“不,我不同意离婚!”李敏见此,彻底急了,被法警按了回去。

“你不需要同意。”我平静地看着她,对律师点了点头。

我的律师立刻上前,呈上了第一组证据。

9

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段经过剪辑的视频——那是李敏和张朝一起参加的宠物综艺的片段。

镜头里,他们两人逗弄着奥斯卡,动作亲昵,是远超普通朋友界限的暧昧。

李敏的脸色微微变了:“这只是节目效果!周屿,你居然拿这个说事?”

我没理会她的辩解,示意律师继续。

接着,屏幕上出现了几张清晰的照片——是张朝匿名发到我手机上的。

照片里,李敏和他衣衫不整地躺在我们的婚床上。

法庭上一片哗然。

李敏的脸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是一段音频。张朝那带着明显嘲讽和得意语气的声音响彻法庭:

“周屿,你就是个废物,本满足不了敏敏。敏敏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才像个真正的女人。占着茅坑不拉屎,你早就该滚了……”

录音播放完毕,法庭上一片寂静。

李敏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

“不……不是这样的……周屿,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解释你们如何一边享受着婚姻带给你的稳定和我的付出,一边肆无忌惮地背叛?

解释张朝如何一边发着这些挑衅的东西,一边引导他的粉丝来攻击我‘无能’、‘束缚你的自由’?”

我抬起自己还打着石膏的右手腕,验伤报告被放大呈现在屏幕上。

“还有这个,李敏,这不是你情急之下的推搡。这是你为了张朝的狗,指使你的好‘朋友’对我动手,造成的故意伤害!

手腕骨折,医生说要完全恢复至少三个月,还可能留下后遗症。”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间的哽咽,目光坚定地看向法官,也看向屏幕那端面色惨白的两人:

“感情破裂,出轨实证,协同他人对我进行身心双重伤害,引导网络暴力……

法官先生,这就是我要求离婚,并追究他们相应法律责任的理由!我拒绝任何形式的和解,只求法律给我一个公正!”

李敏彻底慌了神,而张朝,那张总是带着无辜表情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慌乱和恐惧。

10

官司毫无意外的胜诉了。

张朝锒铛入狱,李敏被判处二百万元的赔偿金。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离婚证书,在机场笑了。

这场持续五年的噩梦,终于画上了句号。

初到英国,我用那笔赔偿金置办了一处公寓。

晨跑沿着河岸,下班后去街角的咖啡馆看书,生活终于回归它本该有的宁静。

入职王川公司时,没人知道我这个“空降兵”的来历。

我涌了半年的时间,单枪匹马拿下那个让全公司头疼已久的大客户。

签约仪式上,王川用力拍我的肩:

“老周,你这哪是来工作的,简直是老天派来救我的。”

看着邮件里的人事任命书,我笑着和王川碰杯。

站在公司古朴的维多利亚风格建筑门口,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让我脚步一顿。

是李敏。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曾经精心打理的卷发如今枯槁地贴在脸颊,厚重的粉底盖不住眼下的青黑和深刻的疲惫。

看见我,她浑浊的眼睛里猛地迸发出一丝光亮,几乎是跌撞着冲过来。

“周屿!我终于找到你了!”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急切,

“我找了你好久……问了无数人,才知道你在这里……”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她试图抓住我衣袖的手,冷漠地看着她。

空气里弥漫着泰晤士河特有的湿气息,混合着她身上传来的廉价香水味,令人不适。

“李敏,你怎么在这儿?”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询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语无伦次:

“阿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张朝他罪有应得,他进去了,也彻底毁了……

网上那些人都在骂我,公司也破产了……我现在才知道,只有你对我最好……”

她哽咽着,试图靠近,

“以前是我鬼迷心窍,被张朝骗了,辜负了你。我后悔了,我们复婚吧,阿屿,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我几乎要冷笑出声,缓缓卷起衬衫袖子,露出手腕上那道狰狞的、尚未完全褪色的疤痕。

“李敏,你看清楚。这道疤,还有我里面断过的骨头,不是你说一句‘错了’就能抹平的。”

11

她的目光触及伤疤,瑟缩了一下,脸色更白,却仍强辩道:

“那是意外……我当时没想……”

“没想过会这么严重?”我打断她,语气锐利如刀,

“还是没想过我会真的追究?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失去了我这个任劳任怨的傻瓜,失去了一个可以无限度索取的对象。

你怀念的不是我,是你自己可以为所欲为的过去。抱歉,我不想,也不会再当那个冤大头了。”

说完,我无视她瞬间惨白的脸,绕过她,径直走向停在一旁的车。

她在身后发出压抑的哭声,带着绝望的呼唤:“周屿——”

我没有回头。

引擎发动,后视镜里,那个曾经在我生命里掀起惊涛骇浪的身影,蜷缩在异国阴冷的街头,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拐角。

那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

一周后,国内的消息传来。

据说,李敏在被我拒绝后,失魂落魄地回了国。

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去见了刚刚取得保释、等待后续审判的张朝。

两人没有旧情复燃,没有同病相怜,只有积压的怨恨在爆发。

张朝将如今身败名裂、前途尽毁的怨气,全部倾泻在李敏身上。

争吵中,他竟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瓶硫酸,狠狠泼向了李敏的脸。

剧痛过后,或许是无法承受容颜尽毁的痛苦与彻底的绝望,或许是对过往一切的悔恨与厌弃。

李敏她吞下了过量安眠药,最终没能抢救回来。

而张朝,自然也迎来了法律更严厉的制裁。

消息传来的那一刻,我正与方签完一份价值千亿的合约。

王川兴奋地拍着我的肩膀,说着庆祝的话。

窗外,伦敦难得地露出了明媚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一室金光。

我听着王川的话,心中一片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释然。

那场纠缠我许久的噩梦,连同噩梦里的那些人,终于彻底烟消云散。

我的未来,在这一片耀眼的阳光中,刚刚铺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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