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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赛场所有目光都落在大门的逆光里。
只见白穗岁衣衫褴褛浸着暗红的血渍,额角的血糊住半只眼睛,一只手耷拉在身体一侧,似乎是断了。
她每走一步都踉跄晃悠,可那双清亮的双眸却透着坚定的光。
评委和主持人都吓了一跳,派人上去扶住她。
“白同学,你这是怎么了?这样的状态恐怕不能参加比赛吧?”
白穗岁却默默攒紧了疼得入骨的手,沉声道。
“我可以。”
很快,白穗岁坐在赛场上,第一轮是实景描绘。
她毫无疑问的晋级。
第二轮是文字主题,据文字描述自行构图,白穗岁仍旧拿到了最高分。
可手骨传来的剧痛令她无法忽视,额头满是冷汗。
休息期间,她躲在卫生间,将绷带扯的更紧,尽管很疼,却更能使上力。
没想到,还不等她离开卫生间,就听到一阵冷哼。
“这个贱人,怎么还能来参加比赛?被打成那样还想着和你争冠军,她疯了吧?”
随后是夏浅梨的一声嗤笑。
“强弩之末,曾老师的弟子又怎么样?首富千金又怎么样,我有的是手段让她输掉比赛,在知予面前丢脸。”
“浅浅,还是你聪明啊,夏家和宋家不睦, 那宋知予又生性叛逆,你竟然能想到欲擒故纵这一手,让他对你爱而不得,赌气也要违抗家里的命令和你联姻,这下只要彻底铲除白穗岁这个意外,你就是未来的宋太太了。”
“嗯,宋知予看白穗岁的眼神不像是玩玩,留着她始终是个祸害,这次冠军必须拿下,你去帮我做点手脚,让她无法参赛。”
哗啦啦的水声夏然而止,她们离开几分钟后,白穗岁推开最里面隔间的门。
脸上噙着一抹冷笑。
很快,她和夏浅梨在决赛相见,而白穗岁的爸爸恰好抵达赛场,端坐在贵宾席上。
“决赛的主题是,爱!”
“两位选手开始绘画吧。”
夏浅梨莞尔,脸上带着纯良的笑容,礼貌对白穗岁点了点头。
可白穗岁望着眼前五彩缤纷的颜料却陷入了沉思。
“这白穗岁怎么回事?还不动,她不会是知道对手是夏浅梨,吓傻了吧?”
“你们不知道,白穗岁是我们学校最穷的学生,为了攀上校草宋知予才来参加比赛的,她能晋级,我看那都是运气好,这种山沟里出来的低等人,能懂什么是国画?夏浅梨可是艺术系第一国画手还是夏家千金,她哪能和人家比啊!”
“白穗岁,你要是真的画不出来,就赶紧回你那山沟里种地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
“白穗岁,滚下来。”
人人都拿鄙夷歧视的眼神和言语凌迟着白穗岁。
可她置若罔闻,缓缓抬眸看向宋知予然后是自己爸爸,曾老师。
她在想,爱这个词。
慢慢的,眼前出现一片五彩斑斓的倒影,绚烂夺目。
那是小时候,爸爸送白穗岁的万花筒,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白穗岁瞳孔里映出这世界最美的颜色。
然后是,繁星遍布的夜空,宋知予曾送她一颗最大的星星,闪耀着纯粹的光。
最后是,曾老师,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画下人生关于国画的第一笔,是一片鲜红的花瓣。
在她心里,爱即是热烈的,又是荒凉的,万花筒再怎么美丽,终究会离开视线,星星再如何纯粹耀眼,也有坠落的时刻,而花瓣若非开在纸上,也有凋零的一天。
“白穗岁同学,时间快结束了,你还不开始吗?”
白穗岁回过神来,勾唇笑了笑,随即将五颜六色的颜料盖上。
声音冷的似冰。
“我的颜料被动过手脚。”
“什么?这次决赛的颜料用材极其珍贵,主办方没有准备多余的,要不中断比赛,调查实情后再说。”可白穗岁却摇了摇头,缓缓看向夏浅梨。
掷地有声。
“没关系,我会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输得心服口服。”
随后,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开了手腕上的绷带。
使劲一按,鲜血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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