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丽娟啧啧几声,阴阳怪气的怼起来。
“你们一个个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就是看他有能耐,有权有势,上赶着巴结吗?
真以为说几句好听的就能得到什么好处一样,你看人家多看你一眼了吗?笑死人了。”
巴结有能力的人,希望在自己有困难的时候帮自己一把,这不就是人吗?
村民中的确有几个人就是这么想的,被方丽娟说破了,急了。
“我们都是一个村的,遇到点事帮着说几句公道话罢了,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呢?”
方丽娟不屑的哼了一声,叉着腰,嘴里继续唾沫横飞:“你当你是官老爷啊,轮得到你来说我家的公道话?你自己家的事断清楚了吗,就上我家来断案了,闲的你!”
顾恒权见事情越闹越大,各家各户闻声赶来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不想让外人看了笑话,下了逐客令。
“各位,我们家的事,我们关起门来慢慢商量,大家先回去吧。”
关起门来,兄弟三个商量了半天,最后顾恒权跟顾恒英两个当哥的统一了意见。
“三弟你工作忙,照顾不了娘,这我们也知道。
可我们都是在地里刨食的泥腿子,一年到头就没有闲的时候,手一停,嘴就停。
一个人恨不能当两个人用,刚学会走路的娃娃在农忙的时候,也是要当半个大人用的。
这娘是大家的娘,你照顾不了的话,那三弟妹总是要留下来帮忙照顾的,总不能一点力都不想出吧。”
以他们对顾恒初的了解,他出手很大方,即便是李雪云留在家照顾张翠花,顾恒初也还是会给钱回来的。
那样的话,他们依旧有钱拿,还能不用亲自照顾疯了的张翠花。
顾恒初内心看不起这村里的人,却也想着让这村里的人高看自己一眼。
他向来把自己面子看得很重,刚才村民人已经把自己架上道德的高架上了,他也不想让人说自己没良心,有出息了就不管娘。
心里快速盘算一番,心中有了主意。
大不了先把林文豪带走,马上就到入学的年纪了,耽误不得。
把李雪云留下了,等把老娘照顾到百年归老后,再接李雪云过去就是了。
见李雪云的第一面,他就没看上李雪云。
她救自己的时候,那双粗糙的手刺的他皮肤生疼。
皮肤那么黑,牙齿却那么白,还整天咧着嘴笑,像极了被煮熟了的狗头……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李栋昌还仗着李雪云救了自己这点小事,要求自己娶了她。
李雪云五官长得还算可以,那也是个长得还算可以的村姑,本配不上自己。
虽然她也读过几年书,有高中的学历,但终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要不是嫁给了他,她这辈子就是埋在这山里的命。
现在也只不过是晚几年接她出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以她的身份能嫁给他成为军官太太,已经是她的福气了,帮他照顾他娘,那就是应该的,就当是回报自己对她命运的救赎了。
看都不看李雪云一眼,更没想过要征求李雪云的意见,他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正想点头同意。
李雪云全程站在后面,一声不吭的倚着墙听着。
顾恒初是个多自私无情的人,她太了解了。
想牺牲她成全他自己?想屁吃呢!
他现在要怎么做,她也很清楚,但,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看了看林文豪的位置,用巧劲撂了一脚躲在自己身后的林文豪,林文豪瞬间狗吃屎般的摔在了顾恒初的面前。
冷不防摔下啃了一嘴泥,林文豪痛的“哇”一声哭了起来。
李雪云柔柔弱弱的半蹲下去,一言不发的扶起林文豪,轻轻的擦了擦他脏兮兮的脸蛋。
这一幕看起来,就是委屈小媳妇独自带着孩子受尽欺凌,却隐忍着不敢反驳的样子。
李雪云明白,要是自己以顾恒初妻子的身份被留下,老大跟老二那两对夫妻就不会再管那疯婆子,李雪云可不会看着上辈子的事情再次发生。
再说了,她是一定要到家属院去的,不去怎么离婚?
孩子嘴巴都磕出血了,大嫂、二嫂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有李雪云去扶起那孩子,顾恒初意识到这就是她领养回来的孩子。
顾恒初眉头轻蹙,叹了一口气,心疼坏了。
自然不是心疼李雪云。
李雪云估摸着顾恒初就是这几天回来,故意好几天没给林文豪洗脸,还给他换上了最破的一套衣服。
上辈子,顾恒初对林文豪的宠爱,向来是明目张胆的的,如今见他在村里活得像个小乞丐,心灵肯定受到不小的冲击。
“他是?”
他猜到了是谁,可还是心疼的不太敢相信。
林文豪被领养后只知道有顾恒初这么一个人,从来没有见过他。
见他一脸严肃皱着眉,还试图靠近自己,吓得哭的更大声了。
想扑到李雪云身上,又想起这两天她不待见自己,看自己的眼神很可怕。
无措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顾恒初心疼的抱起他,轻声哄了哄,感受到了关怀,林文豪哭的更委屈了。
这哭声把顾恒初的心都揪到一起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把孩子留在家里。
“我带他去洗洗。”
顾恒初在部队吃、住都是现成的,他自己都算是半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更不懂怎么去照顾一个小孩子。
带着孩子想去给他洗净,可他没做过这样的事,无从下手,只好喊李雪云帮忙。
“你,帮我把他洗净。”
李雪云看了他一眼,眼底毫无温度,抬了抬下巴。
“那边有毛巾,你怎么给自己洗脸的,就怎么给他洗。”
顾恒初多看了李雪云一眼:她在教我做事?
李雪云不顺着自己的话做,那就是在反抗自己,李雪云一个村姑,怎么敢的?!
心头一股无名火刚窜起来,衣角被一只小手拉了一下,火气一下就消散了。
顾恒初蹲下身,耐着性子说:“我给你擦脸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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