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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方才那番话,莫名让她感到心安。

贾决微微颔首。

寒暄几句后,便往荣庆堂行去。

离开这半晌,不知那边乱成何等光景。

还未进门,满院哭声已扑面而来。

其间夹杂着激烈的争吵。

御医摇着头踱出房门。

王夫人始终不肯透露贾母饮食详情,他实在无从下药。

僵持之下,只得告退。

贾政见状勃然大怒:

“糊涂妇人!事到如今还要隐瞒!”

王夫人满腹委屈。

她这般坚持,全为贾府大局着想。

邢夫人在旁暗自窃喜。

老太太病危,二房反倒内讧起来。

王熙凤冷眼旁观。

若大房能重掌中馈,她也不必再受王夫人掣肘。

贾决静立堂中,不发一语。

无论谁掌权,都动摇不了他的地位。

如今荣国府的命脉尽握他手,这些人争的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看似花团锦簇的贾府,内里早已千疮百孔。

奴才们欺上瞒下,子弟们不思进取。

加上靠山太上皇年事已高……

贾府的结局早已注定。

该为自己绸缪后路了。

贾决心明如镜。

那日进宫面圣,他便看穿贾家金玉其外的 。

两代 都不愿贾家再起。

更可叹族中子弟只知享乐。

这般情状,大厦将倾不过早晚。

其实以贾家在军中的根基,若遣子弟戍边……

不出几年,贾家必将重振门楣。

可偏生无人愿往,这分明是自断前程。

贾决为何不去?嫌累,怕苦。

谁愿受那份活罪?

连比宝玉强些的决哥儿都不肯去,宝玉自然更不情愿。

虽说行囊里金银不少,贾决却从不敢显露太多。

财不露白的道理,他心知肚明。

“二弟,且商议老太太的后事要紧。”

“同宗的四王八公府上须递丧帖。”

“金陵各房亲戚也要通知。”

“再请些相熟的好友。”

贾政闻言一怔。

未料素日荒唐的兄长,此番竟思虑周全。

贾府动作极快,晚膳后便着手置办棺椁寿衣。

宝玉独坐榻前守着祖母。

众人见状无不唏嘘。

不愧是老太太最疼的孙儿,这份孝心便不负厚爱。

史湘云面色黯然。

她在荣府唯一的倚仗就是贾母,如今靠山倒了,往后只能仰仗爱哥哥。

别看湘云平日爽朗,心里却极明白。

贾赦一声令下,整个荣国府都忙碌起来。

小辈们轮番守灵,其余人各司其职。

要数王熙凤最是活络,其中缘由只有她自个儿清楚。

贾琏跟着父亲前后张罗。

“老祖宗怎就遭此劫数,孙儿还没尽孝呢……”

正打盹的贾决被这声哀嚎惊醒。

抬头见贾珍领着贾蓉夫妇进来。

贾珍倒还相熟,贾蓉昨日宫中也见过。

那随行的想必就是秦可卿。

但见这女子艳若桃李,身姿婀娜。

眉间一缕轻愁,更添几分风韵。

贾珍捋须假泣,眼角强挤泪花。

贾蓉也跟着装模作样。

唯有秦可卿真在垂泪。

细碎的抽泣声如雨打芭蕉。

小辈们不懂规矩,竟无人上前劝慰。

贾珍只得继续干嚎。

哭了约莫一盏茶工夫。

终是贾决上前道:

“珍大哥节哀,老太太走得安详。”

贾珍这才收声。

眼泪都快挤干了,总算有人递台阶。

贾蓉如蒙大赦。

贾珍却瞪眼骂道:

“没出息的东西!老祖宗仙逝竟不掉泪!”

“瞧瞧决哥儿,你连他半分都比不上!”

贾蓉满心委屈。

他何曾想过与贾决比较?

当众受责,实在难堪。

贾决看不过去:

“珍大哥,灵前不宜多言。”

“蓉哥儿尚年轻,来日方长。”

贾珍这才作罢。

贾蓉向贾决投去感激的目光。

忙至傍晚,贾赦贾政诸事已备。

只待寿衣制成。

那金线绣就的寿衣摆在荣庆堂,满室悲凉。

唯见鸳鸯低声啜泣,余者各怀心思。

夜深时分,贾母突然剧烈咳嗽。

鸳鸯独自伺候,旁人皆已散去。

忙活个把时辰,鸳鸯忽觉头晕目眩。

不多时便昏沉睡去。

贾决的身影悄然出现在灵堂。

探过脉象,果然是朱砂中毒。

经过一整日的耽搁, 已侵入贾母五脏六腑。

若不即刻医治,荣国府怕是要张挂素幡了。

贾决毫不迟疑,自怀中取出一套银针。

银光闪烁间,他在贾母周身要穴施针,正是失传已久的鬼门十三针。

此针法玄妙非常,能令枯木逢春。

待今夜过后,贾母会先经历衰败之相,而后方能重获生机。

施针完毕,贾决悄然退出内室。

因救治过迟,加之贾母年事已高。

虽能恢复神智,但身体需慢慢调养。

翌日清晨,邢夫人最先来探视。

随后贾政夫妇联袂而至。

贾政为尽孝道而来,王夫人却另有所图。

两房人略作寒暄,便各自沉默。

不多时,贾琏夫妇也赶了过来。

忽见贾母剧烈呕吐,竟夹杂着血丝。

众人顿时慌乱无措。

这些养尊处优的主子,何曾见过这般阵仗。

沉寂一夜的荣庆堂又喧闹起来。

王夫人急唤丫鬟小厮,邢夫人则高声叫嚷。

皆道老太太大限将至。

此刻贾母面色惨白,四肢冰凉,唯有手心尚存余温。

恰在此时,贾宝玉哭喊着冲了进来。

“老祖宗怎忍心抛下孙儿!”

“孙儿还未尽孝呢!”

说罢竟取来寿衣要为贾母更衣。

贾决险些失笑。

宝二爷这拙劣演技,分明是有人授意。

若老太太西去,二房势弱。

他们唯有倚仗府中下人的支持。

王夫人这些年苦心经营贤良名声。

待下人宽厚,对子女慈爱。

邢夫人却恰恰相反。

动辄打骂奴仆,连贾琏贾决也常遭训斥。

今日让宝玉这般作态,无非是想在老太太临终前搏个孝名。

他们最后的退路是让宝玉戍边。

此事贾政夫妇曾商议,却被宝玉拒绝。

他岂愿去那苦寒之地?

比起宝玉的嚎啕大哭,贾琏贾决的表演就逊色许多。

贾决根本懒得作态,因他早知内情。

贾琏满脑子都是 新来的姑娘。

又过半个时辰,贾母呕吐渐止。

呼吸竟平稳下来。

王夫人暗自松了口气。

只要老太太在一日,大房便不敢妄动。

王熙凤眼中却闪过失望之色。

夜深时分,贾决再至荣庆堂。

银针轻刺贾母眉心,不过一盏茶工夫,老太太悠悠转醒。

贾母目光茫然,只记得做了场大梦。

梦见贾府被抄,满门凄惨。

又见大孙女元春封妃。

甚至遇见了先夫贾代善。

如今梦醒,贾母定下心神,唤鸳鸯前来伺候。

贾决斟了杯茶奉上。

见到贾决,贾母面露诧异。

“决哥儿?”

贾母试探着唤道。

贾决微微颔首。

经过半个时辰的讲述,贾母方知这两日变故。

“莫非是决哥儿救了我?”

贾母将信将疑。

贾决但笑不语。

望着眼前少年,贾母只觉陌生得可怕。

正恍惚间,贾决已不见踪影。

清晨时分,贾母正在房中静养。

王夫人领着宝玉前来探望。

二人以为老太太仍昏迷不醒。

王夫人低声教导宝玉如何哭丧。

这些私语全被贾母听在耳中。

待王夫人向宝玉剖析其中利害时,

贾母心中猛然一震。

她万没料到昏迷这两日,两房竟已开始明争暗斗。

看来必须做个了断了。

她不能坐视荣国府在家族内斗中衰败。

“是宝玉来了吗?”

“快过来让祖母瞧瞧。”

荣庆堂内突然响起的声音,宣告贾母苏醒。

王夫人面露喜色,实未料到老太太能醒转。

一个时辰后,贾母虚弱地倚在荣庆堂的床榻上。

贾赦面色阴沉,显然没料到母亲能醒来。

此时贾府众人齐聚。

贾珍也带着贾蓉赶来。

众人肃立堂中,贾母轻咳一声道:

“昏迷这几日,我梦见荣国公,被他痛斥一番。”

“说我将荣国府经营成了温柔乡。”

“实在愧对先祖。”

“赦儿,我知道你对我有怨,但当年你犯下大错,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你看西府的敬哥儿,至今不敢回府。”

“莫要怨我,这都是为全族着想。”

贾赦捻须道:

“当年确是儿子糊涂,险些害了全族。”

“母亲教训得是。”

贾母又对贾政说了相似的话。

众人暗自诧异。

老太太莫非睡糊涂了?

“往日我太过偏爱宝玉,冷落了其他孩子。”

“从今往后,我会一视同仁。”

说话间,贾母目光扫过贾决。

对这番话,贾决心中冷笑。

十余年的积习,岂是几句话能改的?

宝玉却信以为真。

小脸一垮,眼看就要落泪。

贾琏神色如常,这十年来他早已习惯被当作工具。

王熙凤却喜上眉梢。

听老太太的意思,往后要公平对待?

那她便能名正言顺掌家,

再不用看王夫人脸色。

“咱们荣国府的家底,你们都清楚。”

“我思来想去,爵位日后由琏儿继承。”

“今日我做主,将一半田庄给宝玉,还有我的嫁妆。”

王熙凤喜出望外,这惊喜来得突然。

她原担心爵位会落在宝玉头上。

如今得了准信,总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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