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温宁蕤对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的讲述后。
电话那头,黎晚姿足足沉默了五秒钟,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笑得几乎喘不上气。
“哈哈哈哈哈咳咳!这家伙现在居然还玩上强取豪夺那套了?”
“霸道总裁威逼利诱小娇妻回国,‘女人,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黎晚姿捏着嗓子,模仿着夸张的霸总腔调,自己先被恶心到了,笑得更欢了:“哈哈哈……”
“他是不是把你壁咚堵在墙上,用那种三分薄凉七分漫不经心的眼神看着你,说‘温宁蕤,八年了,这场游戏该结束了’?”
温宁蕤听着黎晚姿在电话那头自编自导自演,脸颊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发烫。
“晚姿……你别胡说。”
黎晚姿好不容易止住笑,一拍大腿,瞬间切换到军师模式。
“不是,温宁蕤,这你还犹豫个屁啊,赶紧答应他啊,立刻!马上!”
“啊?”
温宁蕤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懵了。
“啊什么啊。”
黎晚姿语速快得像机关枪,“这么一个有钱有颜,还对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的男人……呃,至少看起来是!”
“傻子都知道选哪个。”
她顿了顿,语气充满嫌弃地对比。
“你再想想那个赵谦?除了会显摆他那破爹,还会干嘛?跟他结婚,你这辈子算是一眼望到头了。”
“这可是从精准扶贫直接跳级到豪门阔太的剧本啊。”
“可是晚姿,我……”温宁蕤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
黎晚姿斩钉截铁地打断她,“温小五,听我的。”
“赶紧从了时砚,然后让他狠狠打脸温家那群势利眼,这剧本多带感!”
黎晚姿最后总结陈词,掷地有声:“总之,一句话。”
“时砚和赵谦,这俩放一起,根本就不是选择题,而是满汉全席和隔夜馊饭的区别。”
“闭着眼都知道该吃哪桌好吧!”
……
第二天,温宁蕤很早就醒了。
醒来时,天还是蒙蒙亮的灰蓝色。
她昨夜睡得极不安稳,睡眠很浅,像浮在水面,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醒。
还断断续续地做了许多关于高中时和时砚的梦。
最后一次惊醒时,窗外已透进微光。
温宁蕤起身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向浴室。
她用冷水扑了扑脸,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些。
只见镜中的自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而更刺眼的,是颈侧那一小片已然转为暗红的痕迹。
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格外醒目。
温宁蕤心乱如麻地洗漱,换好衣服,走到窗边,想看看外面的天气。
然而,目光向下瞥去时,却看到了昨天那辆熟悉的劳斯莱斯正静静地停在酒店门口那里。
跟昨天送自己回来一个地方。
车窗降下一半,隐约能看到驾驶座上男人那落拓的侧影轮廓。
温宁蕤的心猛地一跳。
他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
看那车子停靠的姿态,不像是刚刚抵达,倒像是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
没有更多时间犹豫了。
温宁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走到镜前,最后整理了一下衣着,特意选了一件高领的浅杏色针织衫,堪堪遮住了颈侧的印记。
然后,她拿起手包,转身走向门口。
当温宁蕤走出酒店旋转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劳斯莱斯的车门几乎在同一时间打开,时砚从驾驶座上下来。
他今天没穿西装,而是一身休闲打扮,黑色羊绒衫,同色系长裤,外面随意罩了件质感极佳的黑色大衣。
少了些商界精英的凌厉,却多了几分慵懒随性的贵气,但半点掩不住那窄腰长腿的优越身型。
男人斜倚在车门上,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早。”
时砚开口,淡沉的低音炮,透着股倦懒的劲儿。
他的确长的好看,但也不能仅仅用好看来形容,眉骨硬朗,漆黑瞳仁,是那种轻狂的痞帅。
骨子里透出的贵公子的冷隽矜贵与傲慢浑然一体。
温宁蕤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她努力想从男人眼中读出些什么,却只看到一片深邃的漆黑。
“……早。”
她轻声回应,声音有些不自然的紧绷,“你……等了很久吗?”
温宁蕤看不透时砚。
八年光阴,足以让少年长成男人,也足以让一切物是人非。
他如今是高高在上的时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她,依旧是那个在家族夹缝中求生存,连婚姻都无法自主的温家五小姐。
她不明白,时砚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自己。
难道是因为当年她的拒绝伤了他大少爷的自尊,便要将她绑在身边,用婚姻做牢笼,狠狠报复她的有眼无珠?
还是要让自己日日面对他,提醒她当年错过了多么耀眼的存在,以此折磨她,让她悔不当初?
温宁蕤随意后绑着的头发黑长直,亮且柔软,气质温静。
一张脸白里透着红,鼻尖微翘,饱满的唇瓣是樱粉色。
轻轻一抿,便透出怯生生的乖软,颊边陷下两个极浅的梨涡。
时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那笑容里夹杂着他惯有的几分痞气和不羁。
他拉开车门,嘴角噙着闲闲的弧度,“上车吧。”
温宁蕤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再问,顺从地弯腰坐进了副驾驶。
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冷冽木质香调,以及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时砚绕回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试图用高领遮掩的脖颈处,眼神暗了暗,偏着头,凝了她半晌。
随即又转向她紧张交握在膝上的双手。
时砚忽然就想起高中有次数学竞赛前,温宁蕤也是这般绞着手指,小声给他讲题。
那时他就想,这姑娘怎么连紧张的小动作都这么要命。
傻乎乎的,看着就让人想逗逗。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点可爱的小习惯,竟一点没变。
“答案想好了吗?”
时砚不怀好意地挑了下眉。
男人长了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本该多情,可因为眼皮太薄,太过冷淡,略显得有些薄情。
阴鸷时,能瞥得人心惊肉跳。
可他的眼尾却又是自然上挑,懒懒的,目光含着玩味,又恍惚叫人产生不正经的错觉。
温宁蕤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她垂下眼睫,长久的沉默在车厢里蔓延。
就在时砚以为她又要退缩时,温宁蕤却突然慢慢抬起眼,撞上他眸光,像是鼓足了勇气般。
那双总是漾着怯意的水润杏眼里,此刻涌动着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时砚。”
温宁蕤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却又异常清晰。
“我……我跟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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