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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吉普车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颠簸前行。陈默紧握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被车灯切割出的土路。副驾驶座上,玉镜的能量读数稳定在12%,但镜灵警告说这只是表象——镜体内部的结构损伤不可逆,随时可能彻底崩解。

“最多还能支撑一次穿越。”镜灵的声音在意识中显得疲惫,“但成功率不会超过50%。”

“如果找到另一面镜子作为中转呢?”陈默问。

“那需要知道另一面镜子的准确位置,并且它必须有足够的能量储备。但我们只知道两面下落不明的镜子大致区域,不知道具体位置。”

地图上标记的两面下落镜子:一面是编号004的铜镜,1952年滇南失踪;另一面是编号011的石镜,1975年沿海失踪。距离陕北都太远,时间来不及。

还有一个选择:直接返回陈默的镜子所在的平台,从那里穿越回现实世界。但使者一定在那里布下了陷阱。

“山岩之灵的力量还剩多少?”陈默换了个思路。

“地灵体剩余能量28%,最多再维持十八小时。”镜灵计算,“而且这股力量与镜子能量冲突,强行结合会增加穿越风险。”

死局。似乎每个选择都充满风险,都可能在途中失败。

但陈默没有停下的意思。吉普车继续向北,朝着地图上标记的最后一个光点——陕北北部靠近内蒙古边界的那个人钥匙的位置。

“即使找到那个人钥匙,也不一定有办法回去。”镜灵提醒。

“但可能有信息。”陈默说,“梁来力的笔记提到‘七把钥匙’,使者需要集齐七把才能打开天门。如果我们能弄清楚钥匙的本质,也许能找到使者的弱点。”

这是合理的推测,但时间紧迫。满月之夜是后天,使者可能已经集齐了六把钥匙,只差最后一把——陈默,或者说梁来力身体里的这把。

清晨六点,天完全亮了。黄土高原在晨光中露出它苍凉的面容。吉普车翻过一道山梁,前方景象让陈默踩下了刹车。

不是自然景观,也不是村落。那是一片…废墟。

石砌的建筑残骸散落在山坡上,规模不大,但结构奇特——不是陕北常见的窑洞或土房,而是某种带有宗教色彩的建筑:残缺的拱门,倒塌的立柱,还有一座半毁的石塔。

废墟中央,有一座相对完整的建筑:一个小型庙宇,石墙斑驳,木门半掩。

“能量读数异常。”镜灵报告,“不是镜子能量,是…某种生命能量。很微弱,但持续存在。”

生命能量?陈默下车,走近庙宇。门上的木雕已经风化模糊,但能辨认出是眼睛图案——和镜子背面的纹路相似。

他推开门。庙内昏暗,只有几缕晨光从破损的屋顶漏下。正中央有一座石台,台上盘坐着一个人。

不,不是活人。是一具干尸。

尸体呈打坐姿势,双手放在膝上,掌心向上。皮肤紧贴骨骼,呈深褐色,像风干的皮革。但诡异的是,尸体的眼睛是睁开的——没有眼球,只有两个空洞,洞中有微弱的光在闪烁。

干尸面前的地面上,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个复杂的图案。陈默认出那是契约阵的一种,但纹路更古老,更…血腥。

“这是血契。”镜灵扫描后说,“用施术者的血绘制,以生命为代价订立契约。这个人…他在用自己作为祭品,封印什么东西。”

封印?陈默仔细看阵图中心,那里有一个凹坑,坑中空无一物,但形状与镜子大小吻合。

“这里曾经有一面镜子。”他说。

“而且镜子被取走了。”镜灵补充,“根据残留能量特征,就是编号004的铜镜,1952年失踪的那面。”

第四面镜子。陈默看向干尸。这个人是谁?为什么用自己的生命封印镜子?镜子又被谁取走了?

他在庙内搜索,在墙角找到一块石碑。碑文被尘土覆盖,陈默擦去灰尘,露出刻字——不是汉字,是那种螺旋状的古老文字。

镜灵翻译:“余乃镜侍守一,奉镜界使者之命,守护天镜碎片于此。然使者堕入虚妄,欲开天门,祸乱人间。余不忍从,遂以血为契,以命为锁,封镜于此。后世若见,勿取镜,勿近台,速离此地。切记,镜非镜,匙非匙,门非门。一切皆为…”

后面的字被凿掉了,像是有人故意抹除。

“镜侍守一…”陈默重复这个称呼,“镜界使者的侍从?所以使者真的有追随者,而且有追随者背叛了它。”

“但使者现在还在试图打开天门,说明当年的封印没能完全阻止它。”镜灵分析,“也许守一只是封印了一面镜子,但使者找到了其他替代品。”

陈默看向干尸空洞的眼眶。那两点微光还在闪烁,像最后的执念。

“他还没有完全死去。”镜灵说,“血契把他的部分意识锁在了身体里,作为封印的维持者。他在…等待。”

等待什么?陈默走近石台,干尸突然动了——不是肢体动作,是那股微光增强了。光从眼眶流出,在空中凝聚,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投影。

投影很虚弱,半透明,但能看出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古老的服饰,面容严肃。

“后来者…”投影开口,声音干涩如摩擦砂纸,“你…为何而来?”

陈默没有隐瞒:“我在寻找阻止镜界使者的方法。天门即将打开,需要集齐七把钥匙。”

“钥匙…”投影苦笑,“那不是钥匙,是枷锁。使者骗了我们所有人。”

“什么意思?”

投影缓缓叙述:“七十年前,使者降临,自称镜界之主,能赐予永生与力量。它选中七人作为‘镜侍’,赐予七面镜子,说是通往镜界的钥匙。但后来我们发现,镜子不是钥匙,是…锚点。”

“锚点?”

“定位现实世界的坐标。”投影说,“使者来自镜界,但在现实世界没有实体存在。它需要锚点来稳定连接,才能逐渐渗透过来。七面镜子就是七个锚点,分布在七个方位,形成一个巨大的阵图。”

阵图。陈默想起七镜台和地图上的七个光点。

“那钥匙是什么?”

“是我们。”投影指向自己,“镜侍。我们的身体,我们的意识,我们的生命…是使者降临所需的‘载体’。镜子只是工具,我们才是真正的钥匙。”

和梁来力的情况一样。陈默想起梁来力笔记的最后:“我不是梁来力了。它已经吃了你,现在只是在用你的壳。”

“使者需要七个载体才能完全降临。”投影继续说,“当年它选中了我们七人,但守一发现了真相,用血契封印了自己的镜子,破坏了阵图的完整性。使者因此无法完全降临,只能以碎片意识的形式存在。”

所以使者不是完全体,它还在等待集齐七个载体。陈默明白了为什么它要夺取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最后一个载体。

“其他镜侍呢?”

“死了,或者…成了使者的傀儡。”投影说,“守一封印镜子后不久就死了,但使者找到了替代品——它开始寻找新的载体,新的锚点。你手中的镜子,就是替代品之一。”

替代品。陈默拿出玉镜:“这面镜子也是锚点?”

“是的。但它是后来制造的,不如原始七镜稳定。”投影看着玉镜,“我能感觉到,这面镜子里有一个意识…很微弱,但很纯净。是新的镜侍?”

“算是。”陈默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情况:被夺舍,意识困在梁来力的身体里,地灵体的形态,试图夺回一切。

投影听完,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他说:“你有两个选择。第一,用这面镜子剩余的能量穿越回去,但成功率很低,而且使者一定在等你。第二…”

“第二是什么?”

“继承守一的血契。”投影指向地面的阵图,“以你的地灵体为基础,结合这面镜子的能量,重铸血契封印。你可以暂时封印使者的一部分力量,为自己争取时间。”

“暂时?不是永久?”

“守一以生命为代价,也只能封印一面镜子七十年。”投影说,“你没有守一的修为,也没有完整血脉,最多封印七天。但七天…也许够了。”

七天。满月之夜是后天,如果封印成功,使者就无法在那时打开天门。但七天后封印失效,使者会更强,因为它已经吸收了更多力量。

“如果失败呢?”

“你的意识会消散,地灵体崩溃,梁来力的身体也会死亡。”投影坦诚,“这是赌博。但继续拖延,使者集齐钥匙,天门打开,一切都会结束。”

陈默思考。风险对风险,时间对时间。他似乎总在选择更危险的路,但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我需要做什么?”

投影开始指导:“血契需要三样东西:施术者的血,被封印者的真名,以及…牺牲。”

“我没有血。”陈默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能量体。

“地灵体的核心能量可以替代。真名…使者的真名是‘虚镜之主·诺阿玛’。至于牺牲…”投影停顿,“血契的本质是以某物换取某物。守一用生命换取封印。你要用什么换取?”

换取什么?陈默有什么可以牺牲的?这具身体是梁来力的,意识是自己的但被困,镜子是借的…

“我的记忆。”他突然说。

“记忆?”

“如果失败,我的记忆会消散,成为封印的一部分。如果成功…我可能会失去部分记忆。”陈默想起山岩之灵的警告:意识穿越可能被扭曲,“这是我能付出的。”

投影看着他,眼神复杂:“记忆是意识的根基。失去记忆,你可能不再是你。”

“但至少世界还在,其他人还在。”陈默说,“而且,如果使者降临,所有人的记忆都会被篡改或抹除。相比之下,我一个人的记忆…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吗?那些与镜灵的对话,与守契人的合作,与特别事务局的交涉…那些经历塑造了现在的他。失去它们,他还是陈默吗?

但时间不等人。庙外,阳光已经升高,时间在流逝。

“开始吧。”陈默盘坐在阵图前,玉镜放在膝上。

投影开始吟唱古老的咒文。不是语言,是某种频率的声音振动,与阵图的能量产生共鸣。地面的暗红色纹路开始发光,像烧红的铁线。

陈默将地灵体的核心能量引出——那是山岩之灵力量的精华,土黄色的光流从他胸口涌出,注入阵图。

阵图吸收了能量,光芒更盛。同时,玉镜开始震动,裂纹中的青光溢出,与阵图连接。

投影的声音在庙内回荡:“以血为契,以魂为誓,以记忆为代价…封印虚镜之主·诺阿玛之力七日!”

阵图中央,一个复杂的符号浮现:七面镜子环绕一只眼睛,眼睛被锁链束缚。符号升到空中,旋转,收缩,最后化为一个光点,射入陈默的额头。

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剧烈的痛。像有人用烧红的凿子在他意识深处刻下印记。

同时,他感觉到某种东西在流失——不是能量,是更本质的东西。一些画面开始模糊:童年时池塘边玩耍的情景,父母葬礼上的雨声,四叔公信中字迹的细节…

它们在消散,像沙堡被潮水冲刷。

“坚持住!”镜灵在他意识中大喊,“封印在成形!使者会反抗!”

确实,陈默感觉到遥远的某处传来愤怒的波动。使者的意识察觉到了封印的企图,开始反击。一股暗红色的力量沿着某种连接冲击而来,试图破坏血契。

但血契已经完成大半。阵图的光芒形成屏障,抵挡使者的冲击。庙宇在震动,灰尘从梁上落下,石台出现裂纹。

干尸眼眶中的光在剧烈闪烁,投影变得不稳定:“使者…太强…封印…可能撑不住…”

陈默咬牙,将更多记忆投入封印:第一次见到镜灵时的对话,与黄老的初次见面,建立守契人网络的喜悦…

每失去一段记忆,封印就稳固一分,但他的意识就模糊一分。他开始忘记一些名字,一些面孔,一些承诺。

“陈默!别继续了!”镜灵惊恐地发现,连它的存在都开始被陈默遗忘,“你会忘记一切!忘记你是谁!”

“只要能阻止使者…”陈默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值得…”

最后一个画面浮现:特别事务局的指挥中心,周院士、林雨、赵队长、王教授…他们在讨论,在计划,在战斗。然后画面模糊,消失。

封印完成。

阵图光芒爆发,然后瞬间收缩,全部融入陈默额头。一个眼睛状的印记出现在他眉心,暗红色,边缘有锁链纹路。

庙宇停止震动。干尸眼眶中的光熄灭了,投影消散。一切都安静下来。

陈默睁开眼睛。眼神空洞。

“我…”他开口,声音干涩,“我是谁?”

镜灵感到恐惧。陈默的记忆损失比预想的严重,他几乎忘记了所有个人经历。

“你是陈默。守契人。”镜灵说,尽量让声音平稳,“你在执行一个任务:阻止镜界使者打开天门。”

“陈默…守契人…”陈默重复,像是在学习新词汇,“使者…天门…要阻止…”

他站起来,动作有些僵硬。额头的印记微微发烫,提醒着封印的存在和时限:七天。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他问,像个听从指令的士兵。

“回现实世界。”镜灵引导,“用镜子穿越。你还记得怎么用镜子吗?”

陈默看向膝上的玉镜。他拿起它,动作生疏但正确。镜面映出梁来力的脸,但那张脸现在面无表情,眼神茫然。

“能量…不足…”他本能地说出这句话。

“但封印完成了,使者的部分力量被暂时压制。现在穿越的成功率提高到65%。”镜灵计算,“我们要冒险吗?”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庙外,看向天空。太阳已经升得很高,时间接近中午。

“如果失败会怎样?”他问。

“意识消散,我们彻底消失。”

“如果成功呢?”

“我们回到现实世界,但可能在错误的时间或地点。而且使者一定会感知到封印,会全力追杀我们。”

“听起来没有好选择。”

“本来就没有。”镜灵说,“从使者选中你的那一刻起,所有选择都是坏的。我们只是在选不那么坏的那个。”

陈默沉默。风吹过废墟,扬起尘土。他额头的印记在发烫,像倒计时的钟表。

“那就选能继续战斗的那个。”他最终说,“穿越吧。”

他们返回庙内,在阵图中央坐下。玉镜放在面前,陈默将剩余的地灵体能量全部注入镜子。镜面裂纹中的青光强盛起来,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

漩涡中心,通道在打开。不稳定,闪烁,但确实存在。

“进入通道后,集中意识想象目的地。”镜灵指导,“现实世界,城市中心广场,特别事务局指挥中心…想象得越具体,定位越准确。”

陈默闭上眼睛。但他想不起指挥中心的具体样子,想不起城市广场的细节…那些记忆都被封印消耗了。

他能想起的只有一些碎片:一面巨大的屏幕,许多忙碌的人,一张地图上闪烁的红点…

“不够具体!”镜灵焦急,“这样我们可能会迷失在时间乱流中!”

已经来不及了。通道完全打开,强大的吸力传来。陈默被吸入漩涡,意识再次经历那种被拆解重组的怪异感觉。

但这次,有东西干扰。

使者的力量虽然被封印,但残余的意识还能感知到通道的存在。一股暗红色的能量渗入通道,试图扭曲目的地。

“它在干扰定位!”镜灵大喊,“集中精神!想象任何你记得的地方!”

陈默努力回想。池塘…老宅…村口榕树…茶馆…公寓…

但每个画面都模糊不清,像蒙着雾气。只有最后一个画面相对清晰:一个病房,白色的墙壁,窗外的树,床头柜上的镜子…

就那里!

他将所有意识聚焦在那个画面上。通道震动,方向被强行扭转。

坠落感。然后,实体的触感。

陈默睁开眼睛。他躺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手腕上连着监测设备。房间是单人间,窗户拉着窗帘,光线昏暗。

他坐起来,感觉身体沉重——不是地灵体,是真实的、有血有肉的身体。他看向自己的手:瘦削,苍白,但熟悉。

这是…他自己的身体?

“检测到生命体征匹配。”镜灵惊讶地说,“这是你原本的身体!我们回来了!”

陈默下床,走到墙上的镜子前。镜中映出的脸是他自己的: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眼神,只是额头上多了一个暗红色的眼睛印记。

“但使者呢?它应该占据了这个身体…”

镜灵扫描:“身体内没有使者的意识残留。但有一个问题…你的记忆缺失太严重,身体的本能记忆还在,但认知记忆大部分丢失。你可能不记得这个身体的很多习惯,不记得人际关系,不记得…”

“不记得我是谁。”陈默接话,“我只知道名字和基本任务,其他都模糊了。”

这是封印的代价。他以记忆换取了七天的封印时间。

门被推开,一个护士走进来,看到站着的陈默,愣了一下:“陈先生?你醒了?周院士说你至少还要昏迷三天…”

周院士。这个名字让陈默脑中闪过一些碎片:白发,眼镜,严肃的表情…

“带我去见周院士。”他说,声音平静但不容置疑。

护士犹豫:“你的身体状况还不稳定…”

“带我去。”陈默重复,眼神中有某种东西让护士退让了。

十分钟后,陈默坐在轮椅上(护士坚持),被推往指挥中心。一路上,他看着走廊的布局,房间的编号,工作人员的穿着…一切都很熟悉,但就像在看别人的生活记录。

指挥中心的门打开,周院士正站在大屏幕前,与林雨、赵队长讨论什么。听到声音,他转过头,看到陈默时明显震惊。

“陈默?你怎么…”周院士快步走来,“医疗组说你意识深度休眠,可能永远醒不来。”

“使者被封印了七天。”陈默直接说,“用血契封印,以我的记忆为代价。现在我们只有七天时间找到彻底阻止它的方法。”

他简单叙述了镜界的经历、梁来力的身体、守一的血契、以及钥匙的真相。过程中,他发现自己能流畅说出这些信息,但关于个人的部分——情感、感受、细节——都缺失了。

周院士听完,脸色凝重:“所以使者需要七个载体才能完全降临。现在它集齐了多少?”

“四面镜子在它手中,对应的四个载体可能已经被控制。两面镜子下落不明,对应两个载体未知。我是最后一个载体,但现在封印了它的一部分力量,它无法使用我。”

“但封印只有七天。”林雨接话,“七天后,它会更强,而且会更疯狂地寻找替代品。”

“所以我们要在七天内做三件事。”陈默说,语气像在背诵任务清单,“第一,找到并保护另外两个下落不明的载体。第二,夺回被使者控制的四面镜子。第三,找到彻底关闭天门的方法。”

赵队长苦笑:“听起来像不可能的任务。”

“但必须完成。”陈默看向大屏幕,上面显示着全国地图和异常能量监测数据,“使者在哪?”

“不确定。”王教授调出数据,“自从你昏迷后,所有异常活动都停止了。使者像是…隐藏起来了。”

隐藏?不,陈默额头封印在微微发烫,提醒他使者的存在和愤怒。它没有隐藏,它在准备。在七天封印期内,它无法打开天门,但可以做其他准备。

“它在找替代品。”陈默说,“如果无法使用我作为最后一个载体,它会寻找替代品。就像当年守一封印镜子后,它找到了新的镜子和载体。”

“替代品需要什么条件?”

“有契约连接,能承受镜界能量,精神足够强大…”陈默背诵着杨玄说过的话,但说到一半停住了。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

他看向指挥中心里的每个人:周院士、林雨、赵队长、王教授,还有那些技术人员…

他们都有接触异常现象的经验,都有一定程度的精神强度,而且…特别事务局与镜界使者之间,是否有某种隐形的“契约”?

天镜计划是七十年前开始的,特别事务局的前身参与其中。这种长期的联系,是否形成了一种广义的契约?

“它可能在这里寻找替代品。”陈默缓缓说,“在特别事务局内部。”

房间里一片死寂。每个人都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所有接触过镜子或契约的人,都有风险。”周院士声音低沉,“包括我们所有人。”

“包括你,周院士。”陈默看着他,“你是研究中心的主任,接触过所有机密档案,长期研究镜界现象…你是完美的替代品候选人。”

周院士脸色发白,但没有否认:“那么我们要加快速度了。王教授,调出所有关于天门关闭方法的资料,哪怕只是传说或猜测。林雨,联络还能联系的守契人,询问古老传承中是否有相关信息。赵队长,加强基地安保,所有人进行精神防护训练。”

命令下达,指挥中心忙碌起来。陈默被推回病房,医生要对他进行全面检查。

检查过程中,陈默一直沉默。他在回忆——或者说,试图回忆。但大部分记忆像被锁在厚厚的门后,只能听到模糊的回声。

只有一些关键信息清晰:使者的真名,钥匙的本质,血契的方法,七天的时限…

还有一个模糊的画面:一面巨大的镜子,由七块碎片组成,悬浮在空中。镜子前站着七个人,其中一个是杨玄,一个是…他自己?

不,不是他自己。是使者用他的身体。

那个画面中,天门在打开,门后是一片混沌的光。七个人在走向门,脚步僵硬,眼神空洞。

然后画面中断,像被强制关闭。

“那是什么?”他问镜灵。

“可能是使者的计划画面,通过某种连接泄露出来的。”镜灵分析,“七把钥匙集齐,天门打开,使者降临…然后呢?门后到底是什么?”

虚界。守一称之为虚界,说是吞噬一切的地方。使者称之为源界,说是能量的源头。

哪个是真的?还是都是谎言?

检查结束,医生确定陈默身体没有大碍,只是精神疲劳。他被允许在基地内有限活动,但不能离开。

陈默没有异议。他需要信息,需要计划,需要…想起自己是谁。

傍晚,他独自来到基地的资料库。这里有最完整的异常现象记录,包括那些从未数字化的古老档案。

在管理员的帮助下,他找到了关于“天门”的所有资料。大部分是传说和零散记录,但有一份手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1949年天镜计划首席研究员的私人笔记,在计划终止后没有上交,而是私下保存。笔记的最后几页写着:

“实验终止不是因为失败,是因为成功得太可怕。天门打开了,我们看到了门后的景象——不是另一个世界,是…镜子。无数的镜子,映出无数个我们。有的我们在笑,有的在哭,有的在杀人,有的在救人。

“使者说那是‘可能性之海’,所有可能的现实都在那里呈现。选择其中一个,就能让那个现实成为真实。听起来像神的力量。

“但后来我们发现,那些镜子中的影像不是可能性,是…记忆。是我们做过的每个选择,有过的每个念头,压抑的每个欲望。天门不是通往新世界,是照出内心最深处的那面镜子。

“使者想要的不是降临,是…喂养。它需要我们的记忆,我们的情感,我们的‘存在’作为养分。打开天门,让所有钥匙的记忆涌入镜界,它就能获得足够的力量,成为真正的…神。

“所以我封存了一切。但我知道,使者会继续寻找新的钥匙,新的养分。总有一天,天门会再次打开。到那时,希望有人能记住:不要看镜子里的自己。因为你看得越久,它看得你越清楚。到最后,你分不清哪边是真实,哪边是倒影。

“记住,镜子能照出一切,唯独照不出拿镜子的人。”

笔记到这里结束。陈默合上手稿,感到一阵寒意。

天门不是门,是镜子。使者不是要降临,是要吞噬。

那七天的封印,不是阻止它打开门,是阻止它开始进食。

而现在,陈默自己就是摆上餐桌的最后一道菜。

他额头上的封印在发烫,像倒计时的秒表。

六天二十三小时。

时间在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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