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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谁呀?”

村长的儿子杨继祖光着膀子搭着条帕子,穿着条大裤衩就开了门。

开门一看陈秋禾和杨承天提着东西,就笑得合不拢嘴:

“天哥、嫂子,你们来就来呗,还提什么东西呀!来来来,快进来!爹!天哥和秋和嫂子来了!”

陈秋禾脸上带笑,把篮子递给杨继祖:“最近生意不好,剩下的肉熏了点,拿过来给杨伯尝尝鲜,别嫌弃。”

杨继祖看着泛着油光的腊肉连连道谢:“这哪里话呀,这个时节也就你们家有肉熏腊菜,价高着呢!”

闻声而来的村长夫人邹氏接过儿子手里的篮子,眉眼含笑的拉着陈秋禾的手进了屋:

“刚好你杨伯在里面喝茶呢,秋秋、承天快坐。”

村长家的堂屋布置得宽敞朴素,正中间的八仙桌擦得油光泽亮。

桌上摆着农家常用的青瓷白底的大茶壶和茶碗,几条实木的长板凳挨着桌脚。

杨平就坐一条长板凳上,左手捧着一个老竹底旧烟斗,右手扶着一海碗浓茶。

国字脸上胡须密布,眯眼冲陈秋禾笑:

“小秋来了呀!来来来,陪杨伯喝茶!”

杨平是非常喜欢老陈家这个闺女的,性格温和,为人直爽,干活手脚麻利,还不怕吃苦。

自从她嫁来了杨村,就没几天是歇着的,老人都喜欢勤快的后生。

陈秋禾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杨伯,今天我来求您帮忙,我们俩要和离,请您帮忙写一份和离书。”

“和离?”

室内一静,邹氏诧异地和杨平对视了一眼,知道这是有大事要谈,就拉着儿子退出了堂屋,不打搅他们聊事。

杨平听完皱起了眉头,抬头看了眼站在陈秋禾背后的杨承天,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示意杨承天也坐下,然后将老烟斗放在地上磕了磕:

“和离这是大事,你们都想好了?家里人都同意了?”

陈秋禾平静的目光转向了旁边的杨承天,杨承天被她看得背后发凉。

想到她在家里好似恶鬼一般的暴虐行径,满脑子瞬间只想立刻把事情了结,保住自己的小命。

他可不想真的被那把杀猪刀肢解成肉块啊!

他赶忙道:“家里都同意了,我们都商量好了,房子和孩子都归她,我回老家住。”

虽然家里长辈都不知情,但是杨承天对自己有信心。

大不了被爹娘臭骂一顿,等她发泄了心里的脾气,不还是得乖乖的和自己过日子。

陈秋禾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讽刺的笑。

你看,这个人撒谎成精。

随时随地都可以给你编织出一个看起来无比真实的谎言。

杨平看了二人一眼,皱着眉,粗糙的大手从烟袋里掏出烟丝,搓了搓,塞进了烟斗,也不点火,干吸了一口。

“怎么好好的,要和离呢?东生和荞荞还小,和离了他们多可怜。做爹娘的不能只管着自己舒服,得多替孩子想想,万事以和为贵。”

陈秋禾不说话,杨承天则低下头,嗫喏出声:“怪我,我又输光了……”

杨平怒其不争的瞪了他一眼,只能再次叹气,不再说话。

村里的老少爷们农闲的时候打点叶子牌、喝点小酒放松一下,输赢都小,他也不怎么管。

杨承天他们这一群人赌得大,他知道了也劝过、骂过好几次。

玩上瘾的人不听劝,为了赌博这事,闹和离的有好几家了,他处理起来也算熟练。

能劝好就当做了件善事,要是劝不好那就只能帮忙写了和离书,一拍两散。

杨平有意劝劝他们,老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而且陈秋禾是个难得的勤快孩子,杨承天不赌的时候干活也麻利。

夫妻两膝下儿女双全,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圆满啊!

过日子嘛,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和离了真的太可惜。

劝人的话还未开口,后面里屋的邹氏就喊杨平:“老头子,你来帮我拿下东西。”

杨平瞪了老妻一眼,没看见他待客办正事么!

但是在客人面前还是得给老妻面子的,他就笑了笑示意他们喝茶等自己一会儿,起身走向了里屋。

一进里屋他就拉下了脸,低声呵斥:“干什么!我忙正事呢!”

邹氏见他有些生气,连忙挽着他的手,轻声道:“他们和离这事,你不要劝了,给他们写了和离书,明早送到里正那去。”

杨平听了更加不满:“你瞎说什么呢!他们多好一个小家啊,怎么能由着他们瞎折腾散了呢!”

袖子一甩就准备回堂屋去,邹氏连忙拉住他:“老头子,你是真糊涂啊!”

杨平一听,疑惑道:“我怎么糊涂了?”

邹氏不紧不慢,把他拉到床榻上,柔声细语道:“你不知道,小两口又打架了,听说这次闹得特别凶,你没看见小秋的额头上还有伤么?

我听继祖说,这两年承天赌得特别大,小秋从娘家还借了好几回钱,结果拿过还没两天又被承天偷走去赌了。

这回打架,小秋受伤躺了两天,老陈家知道了肯定得过来闹。估计承天他们家就是怕到时候闹得难看了下不来台,才赶紧松口让两个人先和离,好缓解老陈家的怒火呢。

你没瞧见就他们俩自己过来了么,福哥和卢嫂子都没出面,谁家孩子和离,爹妈都不过来露面的,肯定是觉得没面子。”

杨元福和卢氏就是杨承天的父母。

杨平叹气:“糊涂!就算老陈家过来闹了,叫上我们这些老人再去调解调解,两家人一起齐心协力帮这两个孩子共渡难关才是,怎么能就这样让他们和离了,东生和荞荞那俩孩子多可怜啊!”

邹氏继续劝:“你不能只看到孩子们可怜,你也得可怜可怜小秋啊!她嫁过来生儿育女,在老杨家当牛做马了十来年,眼看着再过几年就快三十的人了,活她干了,钱她赚了,孩子也带了,还得隔三差五为了还赌债吵架。

你也不止劝了一次,承天也保证过好几回了。

上次赌坊的人来闹,你也出面帮忙了,可他的保证也没效果啊。

按照律令,他们这样的情况是可以和离的。

如今既然他们二人求上门来,你又何必枉做恶人呢?

就当可怜小秋不容易,给他们写了和离书,把这事了结了吧。”

说罢又把他们今天提过来的篮子递给杨平:“你看,她特意提过来的东西,不年不节的提这么贵重的东西过来,一看就知道她是铁了心要和离,送这些求咱们办妥呢。”

杨平听完也不吱声,起身走到桌边,从匣子里拿出笔墨纸砚,用个碟子端着,连连叹着气走出了里屋。

邹氏一看就知道杨平同意了,也有点惋惜的摇了摇头。

杨平走回八仙桌旁坐下,陈秋禾见他端着笔墨,连忙接过来帮他压好纸张,研磨墨汁。

杨平严肃的看向两人:“你们想好了?”

两人点头,杨平又问:“家里的财物如何分割,可有商量?”

杨承天有点羞愧:“家里没钱了,秋秋的嫁妆她自己拿着。债务的话,秋秋娘家那还欠了三十两银子……”

他也不知道,怎么好好的日子就过成了这样。

现在赤裸裸的暴露在人前,他只觉得羞愧,可更多的是恼恨,恼恨陈秋禾的不识大体。

陈秋禾有些冷漠的接过话:“杨伯,按照律令,聚众赌博者可按盗窃者论。“

大乾朝的并没有直接禁赌,但是却将聚众赌博与盗窃归于一类,盗窃者按情形轻重要服杖刑、收赃款、赔损失、乃至流放。

此言一出,杨承天就已经变了脸色。

陈秋禾并没有停下来,她接下来的话语更加掷地有声: ”若丈夫有盗窃、杀人、谋反、叛国行径,女子可休夫!”

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钢钉,狠狠扎在了杨承天的心上。

“休夫?”

陈秋禾的神情坚定:“对,我要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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