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的水在白炽灯下,亮得晃眼。
“宿霞绛!”
泳池中央,女孩摊在大号游泳圈上,手臂松垮搭落水里。
她的泳衣垮在了腰腹,皮肤透白,上身完全裸露在外!
馆外传来人声。
来不及多想,傅侯勋脱了外套,“咚——”一下跳进了水里。
“宿霞绛,你醒醒!”
傅侯勋拍打着宿云微的脸叫她,可她的身体似乎没了主张,一碰,就软得滑进了水里。
他只能把她抱在身上。
嘎吱——
就在这时,泳池入口的玻璃门被推开,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声音荡进寂静宽敞的场馆里,引起一阵回音。
傅侯勋没说话,把她的脑袋搭在肩上,拖着她的臀,先往泳池深处走。
深水区的岸上,才是更衣室。
“我要不在,看你怎么办。”
“跟你说句话,就知道哭,我又不是怪兽,也不知道怕我什么……”
傅侯勋念叨着抱人走。
水越来越深,游的速度稍慢了些。
女孩四肢纤细,可生得饱满。
温水悠悠漾在肌肤上,傅侯勋抱着她,那细腻的皮肤顺着手掌钻进了心里,痒痒的发烧。
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该死!”他暗骂自己一声。
可还是忍不住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
又软又香,像他想象中棉花糖的味道。
正当他的唇想挪去她的唇上时,浅水区的嬉笑声越来越近。
“在这比有什么意思?我们去深水区!输了可别赖账!”
“笑话,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
傅侯勋瞬间回神,抱着宿云微去往岸边。
很快上了岸,他竖抱着她,贴在自己身上,以防有人路过,看见她的身体。
急促中随意踹开一扇门,进了狭小的更衣间。
顺手反锁。
这个更衣间似乎是一个爱干净的女孩所有,满满沐浴露香味,不过只挂了两件泳衣,没有其他外衣。
傅侯勋坐下,把宿云微放在腿上。
刚想给她换衣服,就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还有女生的抱怨声。
“真是的,欧阳雪不是说这会有好戏看,让我们多叫点男生来吗?什么都没有!骗人!”
“就是啊,浪费我们时间,等下还要上课呢。”
“我还是翘课来的呢。”
“算了,以后她说话,咱左耳进右耳出好了。”
傅侯勋的黑眸瞬间暗了。
欧阳雪。
难道宿霞绛现在这个样子,是她干的?
她想让宿霞绛在所有人面前暴露身体,让她在学校待不下去?
十分钟前,一教。
傅侯勋刚上完下午第一大节的课,路过宿云微应该在的405教室。
高大的他从高窗外一扫,浅色系女生堆里,没有她的身影。
知道她上节课是游泳课,遂急忙前来查看。
这小傻瓜,看起来像小白兔,吃饭说话却像小乌龟一样慢吞吞的。
说不定还在游泳馆磨蹭。
可等他一来,就发现人走光了,仅她一人袒胸露乳瘫在泳池中央。
时间回到现在,傅侯勋仔细查看她的泳衣。
她的泳衣不是手系式的,所以别人想使坏只能使用外力。
果然,是剪刀或刀的痕迹。
宿云微的肩上还有被刀划破的伤痕。
傅侯勋哼了声,实在不愿相信,日常满面笑意的欧阳雪,是这般狠毒的女人。
“里面有人?”
纵使傅侯勋轻哼声极力克制,这突兀的男声,外边的人也听到了。
“好像有男生的声音?”
“有流氓?!”
傅侯勋没敢动。
若他被发现还好,他是男生。
可宿霞绛是女生,若被人看见她裸露上身,被自己抱在怀里,怕是会羞耻得哭死过去。
毕竟自己都没吼过她,她也能哭倒长城了。
咚咚咚——
敲门声由轻到重,逐渐暴锤。
“臭流氓,敢看不敢当啊!”
“赶紧给老娘出来!”
“出来!死流氓,臭流氓!”
手敲痛了,一女生懒声:“会不会是我们听错了?里面也没动静啊。”
“这门都锁一学期了,应该也没人能进去吧?”
“算了算了,管他的。”
“走吧走吧,上课去了,现在溜回去老师还发现不了。”
脚步声渐远,更衣室里恢复了安静。
傅侯勋继续给宿云微擦拭身体。
当手擦到她胸前的时候,他突然顿住了。
她左边的胸脯上,有一道浅浅的白色疤痕,形状像一弯新月。
嗡——
这一瞬间,大脑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所有的画面像海啸一样,呼啸而来。
梦里的女孩终于有了清晰的脸。
那是在乡下的夏天,夜晚的空气闷粘。
少年捧着一束野菊花回小木屋,开门那瞬不小心撞见了正在换衣服的少女。
少女的皮肤白,身子长得美好。
胸脯那块白色的弯月疤,就长在那片美好说。
他吓得转身就跑,躲门后面。
隔着一扇木门,少年少女的心事,在这燥闷的夏夜,粘腻升温。
他们一起上山摘桑葚,边摘边吃,两人满嘴都是黑红色的汁水。
他们在月下看星星,她说:“阿勋哥哥,你能不能别走。”
记忆蒙了一层雾。
只记得那晚,她指着弯月,哭成了泪人儿:
“阿勋哥哥,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看那个月亮。”
“它是我最宝贵最干净的东西。”
“送你了。”
“想我的时候,你就抬头看看月亮。”
“我们都不要哭,好不好……”
记忆又开始模糊。
他不记得自己怎么会去乡下,只确认这个女孩,真的是他苦苦寻找的梦中人。
她身上这道弯月疤,就是证明!
傅侯勋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眶。
他俯下身,在那道弯月疤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吻很轻,带着他长久的思念、
当面不识她的愧疚、
还有失而复得的狂喜。
“微微,原来是你。”
怪不得,他见不得别的男人碰她。
怪不得,他会失控。
此刻,月亮刚露头,映在窗台,照在人心头。
医务室——
“她没事,这是强效安眠药的作用,过会就醒了。”
头好痛!
宿云微蹙着眉,缓缓有了意识。
记忆还停留在游泳馆更衣室,傅侯勋的未婚妻一直跟在她后面,说要道上次泼她水的歉。
欧阳雪买了一堆零食给她,非要看她吃了一口薯片才罢。
鼻尖浅浅的薰衣草沐浴露香味,还有一股……傅侯勋的气息?
她猛地睁眼。
眼前是医务室病房,墙钟上是晚上22:25。
她躺在病床上,正被傅侯勋紧紧抱着!
身上软软的触感,是毛绒睡衣?
他给她换的?
她怎么会在这?
“傅侯勋,你醒醒!”
宿云微的声音有点哑,脑子昏昏沉沉的,扯着很痛,是以前感冒的症状。
傅侯勋松了些力,低头看着她。
她额上好多细汗,脸色也红得异常。
“微微,你是不是不舒服?”
微微?
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宿云微来不及思忖他突变温柔的语气,急忙推开他,退抵到了墙角。
“你……你叫错人了,我叫宿霞绛。”
“我不会叫错,你就是我的微微。”
傅侯勋不由分说,半跪上前,又把宿云微抱进了怀里。
“微微,我一直以为,你是我幻想出来的,没想到,你真实存在,我真的好开心……”
耳边的声音在哽咽。
抱她的人,还是那个一天天拽得谁都不放眼里的傅侯勋吗?
他肯定是在捉弄她!
“我不是什么微微,我叫宿霞绛!”
傅侯勋眸色变暗,宿云微软了些声音重复:“我叫宿霞绛,你叫错名字了……”
“三年前,云下村。”
“你叫宿云微,你叫我阿勋哥哥。”
“我不知道原委,反正我在你家悬崖边的小木屋住过一段时间。”
“大家都叫你奶奶丑婆,她满嘴脏话,你经常跟我吐槽她。”
……
“晓月坠,宿云微。”
“你的名字来源于这句古诗,你脖子上那根长命玉佩上刻了你的名字。”
“你奶奶不识玉,不识字,给你上的户口叫贱娃,你让我叫你微微,宿云微。”
傅侯勋字句平稳,却像运动过度的心跳,一下,一下,砸得她心难安。
她不自觉摸上胸口,玉佩静静贴在肌肤上。
宿云微脑子一片混乱。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情况?
而且知道得这么细致?
“不,我从来没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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