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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昏黄的灯光下,几十双眼睛聚焦在何雨柱兄妹身上,嗡嗡的议论声低了下去,但那种被审视、被评估的压力却越发清晰。

何雨柱拉着何雨水,走到八仙桌前那两个特意留出来的小马扎旁,却没有立刻坐下。他先是对着坐在桌后的三位大爷微微躬了躬身,算是见礼,然后转过身,面向院里的邻居们,也认真地环视一圈,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不大,却让一直盯着他的易中海眼神微动。一般的半大孩子,在这种场合下,要么是吓得手足无措,要么是梗着脖子强装镇定,像何雨柱这样先礼后兵、不卑不亢的表现,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刘海中皱了皱眉,似乎觉得何雨柱这态度不够“恭敬”。阎埠贵则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何雨柱干净整洁的衣服上扫过,又瞥了一眼旁边虽然紧张但衣着也齐整的何雨水。

何雨柱拉着妹妹坐下。何雨水低着头,小手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身体微微发抖。何雨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易中海再次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好了,人都到齐了。今天把大家伙儿召集起来,就一个事儿。”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何雨柱兄妹,脸上浮现出痛心又关切的表情,“咱们院的何大清,柱子跟雨水的爹,前几天……招呼不打一声,走了。留下这俩孩子,柱子才十六,刚进厂当学徒,雨水更小,还在念书。这往后的日子,难啊!”

他声音不大,但带着一种沉痛的力量,在寂静的院子里传开。不少妇女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低声叹息。几个半大孩子似懂非懂地看着。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易中海继续道,语调拔高了一些,“咱们四合院,几十年来,讲究的就是一个团结互助!一家有难,全院支援!现在何家有了难处,咱们不能看着不管!今天开这个会,就是让大家伙儿都出出主意,看看怎么帮柱子兄妹俩,把这难关渡过去!”

话音刚落,刘海中立刻接口,声音洪亮,带着惯有的官腔:“一大爷说得对!这体现了我们四合院的集体主义精神!体现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何雨柱同志,何雨水同学,你们不要有思想包袱!组织上,啊不,院里的大爷和邻居们,不会丢下你们不管!”

阎埠贵则慢条斯理地补充,更像是在算账:“柱子,雨水,你们目前最实际的困难是什么?是口粮接不上?还是手里没钱应急?这救济呢,也得有个章程,不能乱。大家伙儿每家都不宽裕,但匀一口吃的,凑一分钱,人多力量大嘛。”

三位大爷一唱一和,迅速定下了“帮扶”的基调,并且把何雨柱兄妹放在了需要被“救济”的、被动的位置上。

何雨柱安静地听着,脸上适时地流露出感激和一丝窘迫。等三位大爷的话告一段落,他才抬起头,目光先看向易中海,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谢谢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谢谢各位叔伯婶子,哥哥姐姐们惦记着。我爹……他走得突然,是我这个当儿子的没本事,没拦住,让大家看笑话了。”

他先认了个“错”,把姿态放低,但话里也点明了是“何大清不对”,并非他们兄妹做了什么。接着,他话锋微转:“不过,日子总得过。我今年十六了,进了轧钢厂食堂,虽然只是个学徒,一个月有十八块五的工资。雨水在学校吃饭,有补助。我们兄妹俩,紧巴点,还能对付。”

这话一出,院里不少人脸色都有了细微变化。尤其是易中海,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何雨柱这话,听着是懂事、要强,但潜在的意思却是: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必须立刻接受全院“救济”的地步。这就跟三位大爷预设的“紧急帮扶”剧本有点出入了。

“十八块五?养活两个人?柱子,你不是开玩笑吧?” 一个略显尖利的女声从人群中响起。众人看去,是贾张氏。她坐在贾东旭旁边,三角眼斜睨着何雨柱,手里还拿着没纳完的鞋底,“你那是学徒工,转正还早着呢!十八块五,光买高价粮都不够!还有衣裳、学费、杂七杂八的,你当是过家家呢?雨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光吃窝头咸菜能行?”

贾张氏的话像一把刀子,一下子把何雨柱那点“还能对付”的薄薄脸皮给划开了,露出了底下残酷的现实。不少刚才还有些犹豫是否要“出钱出力”的住户,闻言也纷纷点头,觉得贾张氏说得在理。十六岁的半大小子,带个妹妹,十八块五,在这年头,确实捉襟见肘。

何雨柱看向贾张氏,眼神平静,没有因为她的咄咄逼人而慌乱。贾张氏,未来的“亡灵法师”,四合院头号滚刀肉,战斗力果然不是盖的,一上来就直指要害。

“贾大妈说得对,”何雨柱点了点头,居然承认了,“光靠工资,是紧巴。所以,我也不能光指着工资。”

“不指工资指什么?难道你还有别的门路?” 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点阴阳怪气。何雨柱不用看就知道,是住在后院的许大茂。这家伙比何雨柱大几岁,已经在轧钢厂宣传科当放映员学徒了,嘴皮子利索,心眼也歪,跟原主傻柱从小就不对付。他此刻双手抱胸,斜靠在穿堂门的门框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许大茂这话问得刁钻,暗指何雨柱可能有不正当收入。这年头,这种指控可大可小。

何雨柱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种属于少年的、带着点执拗和自豪的神情:“我没别的门路。但我有手艺!我在食堂当学徒,学的是做饭!别的我不敢说,在灶台边,我肯下力气,也还有点灵性。师傅说了,好好干,转正不难。转了正,工资能涨,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里众人,“在食堂干活,别的没有,力气和下苦功夫换点食堂内部的便宜菜蔬、骨头下水什么的,总能寻摸到一点,好歹能给家里添点油腥。”

这话说得实在,也合情合理。食堂工作的隐形福利,院里人都懂,只是平时不太点破。何雨柱这么一说,既表明了自己有“价值”——不是完全的无用累赘,也暗示了未来可能有能力“反哺”院里(虽然他心里绝不会这么做),更重要的是,把之前家里飘出的鸡蛋羹和炒菜香味,做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看,这就是食堂学徒的“好处”,虽然微不足道,但起码饿不着,偶尔还能见点荤腥。

果然,不少人听了,眼神变了变。尤其是家里有在厂里上班的,更清楚食堂那点门道。何雨柱这话,等于给自己贴上了一个“有潜力、有门路(虽然很小)”的标签,不再是纯粹的“救济对象”。

易中海的眉头舒展开一些,但眼神更深了。他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安静:“柱子有这个志气,是好事。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是我们应该提倡的。不过,”他话锋一转,“眼下你们家的困难是实实在在的。柱子你一个半大孩子,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妹妹,还要操持家务,难免有顾不过来的时候。咱们院里邻居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我看这样,柱子,你先说说,眼前最着急需要解决的是什么?”

他把问题抛回给何雨柱,既是试探,也是逼他表态。如果何雨柱开口要粮要钱,那后续的“帮助”和“人情”就好操作了。如果何雨柱继续硬撑,就显得不识好歹,容易得罪人。

何雨柱沉吟了一下。他知道,完全拒绝“帮助”是不明智的,会显得孤僻,不合群,以后在院里更难立足。但接受,必须有选择,有分寸。

“谢谢一大爷关心。”何雨柱开口道,语气诚恳,“眼下最急的……是家里缺个能主事的。我白天在厂里,雨水上学,家里没人照看,像买粮买菜、挑水拾掇这些杂事,确实顾不上。另外……”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难为情,“我爹走的时候,把家里稍微值钱点的旧物件,能拿走的都拿走了。现在屋里空落落的,连个像样的柜子、箱子都没有,雨水的东西都没地方放。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天能置办齐的,得慢慢来。”

他绝口不提缺粮缺钱,只说“缺人照看家务”和“缺家具”。前者是事实,但院里谁家不忙?指望别人天天来给你看家、干活不现实,最多是临时搭把手。后者更是细水长流的事情,旧家具要么自己慢慢攒木料做,要么去信托商店淘换,都不是能立刻“救济”到的。

这就巧妙地把“紧急经济援助”的需求,转换成了“长期生活便利”和“改善居住条件”的需求。前者容易扯上钱财,敏感;后者则更多的是人情和劳力,操作空间大,也更容易把控。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院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要钱要粮让人紧张,但帮忙照看一下家,或者谁家有不用的旧家具支援一下,听起来就轻松多了。

二大爷刘海中立刻表态:“家务事好说!柱子你上班,雨水上学,白天家里锁好门就行!咱们院向来太平,没听说谁家丢东西!至于家具……”他顿了顿,看向其他住户,“大家伙儿看看,谁家有暂时用不上的旧箱子、旧板凳,可以借给柱子他们先用着嘛!体现了咱们院的团结!”

三大爷阎埠贵却琢磨出点别的味道。他扶了扶眼镜,慢悠悠道:“柱子考虑得倒是周全。不过这家务事,光靠邻居偶尔搭把手也不是长久之计。柱子,你有没有想过,早点……成个家?” 他这话看似关心,实则隐含深意。成了家,有了媳妇,自然有人操持家务,但也意味着何雨柱要承担更大的家庭责任,未来能被“帮助”和“影响”的空间也会变化。

易中海闻言,眼睛微微一亮。这倒是提醒了他。如果何雨柱能早点找个踏实肯干的媳妇,把家撑起来,再凭着他的手艺和工人身份,未来未必不能成为他养老的备选方案之一。虽然何雨柱今天表现出的“主意正”让他有点意外,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可塑性还强。

何雨柱心里暗骂阎埠贵老狐狸,脸上却露出少年人的窘迫和一丝茫然:“三大爷,您说笑了。我才多大,工作还没稳定,哪敢想那个。现在只想把工作干好,把雨水供出来。”

他果断掐断了这个话题。成家?开什么玩笑,这辈子就算要成家,也绝不能像原剧那样,被算计得死死的。

贾张氏在旁边撇了撇嘴,嘀咕道:“傻小子一个,现在不想,以后有你想的时候……” 她眼珠转了转,不知在想什么。

易中海见话题有些扯远,又把会议拉了回来:“好了,成家的事还早。既然柱子说了眼前的困难,咱们就事论事。这样,柱子,你们兄妹俩白天不在家的时候,前院、中院、后院,各家的婶子、大妈们多留点心,照看一下门户。这是第一。”

“第二,家具的事儿,大家回去都看看,有实在用不着、又不值几个钱的旧家伙什,先给柱子他们应急。当然了,不能白要,柱子,你看是折算点钱,还是以后慢慢还人情,你们自己商量。”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易中海看向何雨柱,语气加重,“柱子,你年轻,性子直,以后在厂里,在院里,做事说话要多思量。有什么难处,拿不定主意的,多来问问我们三位大爷,或者院里其他长辈。别自己硬扛,知道吗?”

这番话,既安排了具体的“帮助”(形式大于实质),又重申了三位大爷和院里“长辈”的权威,最后还点明了要何雨柱“多请教”,潜台词就是要他听话,服从“管理”。

何雨柱心中了然,脸上却做出受教的表情,点头道:“我知道了,一大爷。谢谢您和各位大爷、各位邻居。我和雨水,一定记着大家的好。”

他的态度看起来很是顺从,让易中海、刘海中等人脸色都缓和不少。阎埠贵也点了点头,觉得这小子还算识相。

接下来,便是些零碎的议论和表态。这个说家里有个旧板凳可以拿来,那个说白天洗衣服的时候可以顺便帮何家看看门。气氛倒是显得颇为“团结友爱”。

何雨柱一一谢过,心思却飘到了别处。这场大会,算是勉强应付过去了。他没有被完全打上“急需救济”的标签,也没有彻底得罪三位大爷和大部分邻居。靠着“食堂学徒”和“手艺”这块小小的护身符,以及刻意引导的“缺劳力、缺家具”而非“缺钱粮”的求助方向,他暂时站稳了脚跟。

但隐患依旧存在。易中海的“关心”不会停止,贾张氏的算计已经露出苗头,许大茂的敌意显而易见,阎埠贵的算计更是无孔不入。而且,他今天展现出的那点“不同”,恐怕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不过,总算开了个头。

大会接近尾声,易中海做了总结,无非是继续强调团结互助,叮嘱何雨柱兄妹好好生活云云。

散会时,人群三三两两议论着散去。何雨柱拉着何雨水起身,正准备回屋,易中海叫住了他。

“柱子,你留一下。”

何雨柱心头微紧,让何雨水先回去,自己走到八仙桌前。

易中海看着他,目光比刚才会上更加深沉:“柱子,今天会上,你说得不错。有骨气,是好事。不过,”他话锋一转,“骨气不能当饭吃。你爹这事……唉,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日子是自己的。以后在食堂,好好跟你师傅学,手脚勤快点,眼里有活。厂里我认识几个人,有机会,我会帮你说道说道。但前提是,你自己得争气,别给我,也别给咱们院丢人。”

这是恩威并施,既给了点“将来可能帮忙”的甜头,又敲打他要“争气”、“别丢人”,实际上还是要他听话,按照易中海设定的“懂事、上进、懂得感恩”的路径走。

何雨柱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冷意,低声道:“我明白,一大爷。我会好好干的。”

“嗯,明白就好。回去吧,早点歇着,明天还要上班。”易中海挥了挥手。

何雨柱转身离开,走回自家门口。何雨水正扒着门缝紧张地张望,见他回来,才松了口气。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何雨柱靠在门板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后背,竟隐隐有些汗湿。

“哥,你没事吧?”何雨水小声问。

“没事。”何雨柱摇摇头,看着妹妹担忧的小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会开完了,暂时没事了。雨水,记住哥的话,以后在院里,除了哥,谁的话也别全信。尤其是贾家、许大茂,还有三位大爷……嗯,尽量少打交道,客气点就行。”

何雨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哥哥的镇定和不同以往的气度让她感到安心:“嗯,我听哥的。”

夜更深了。院里的灯光陆续熄灭,重归寂静。

何雨柱躺在硬炕上,睁着眼睛望着黑黢黢的房梁。今天的全院大会,只是第一关。真正的考验,在明天,在轧钢厂食堂,在日复一日与院里这些人的周旋中。

储物空间里的鸡蛋和香菇还剩一些,钱也所剩无几。明天开始,他必须真正在食堂立足,利用一切机会提升自己,积累资本。同时,也要开始有意识地观察、记录院里各人的动向,为未来可能发生的“剧情”早做准备。

秦淮茹……按照时间线,她应该快要嫁进来了吧?得在那之前,就让贾家,让全院的人都知道,他何雨柱,不再是原来那个可以轻易被拿捏、被吸血的“傻柱”了。

他闭上眼,属于顶级主厨的精密思维和属于穿越者的先知视角慢慢融合,勾勒出一条充满挑战却也蕴含无限可能的道路。

这一夜,四合院似乎和往常一样平静。

但有些人,有些事,已经悄然改变了轨迹。何雨柱不知道的是,今晚他家飘出的那点不同寻常的饭菜香气,以及他在大会上那番“有手艺、能寻摸”的言论,不仅引起了三位大爷的注意,也落在了另一个人眼里。

后院,许家。许大茂躺在被窝里,睁着眼,脸上带着一丝不爽和算计。

“傻柱……哼,抖起来了还。食堂学徒?寻摸东西?美得你!看老子以后怎么给你上眼药……”

中院,贾家。贾张氏盘腿坐在炕上,对正准备睡觉的贾东旭叨咕:“看见没?傻柱子那小子,手里肯定还藏着点!鸡蛋?蘑菇?他一个学徒哪来的?指不定何大清走的时候还给他留了私房钱!东旭,你跟他一个厂,平时多盯着点,有机会……套套话,或者,让他‘帮衬’咱家点。都是一个院的,他有点好吃的,孝敬孝敬我这个长辈,也是应该的……”

易家。易中海躺在床上,对一大妈低声道:“柱子这孩子,今天看着是懂事了些,但主意也正了。得慢慢拢着。等他再大点,工作稳定了,看看能不能给他说个靠谱的媳妇,把家撑起来……是个苗子。”

何家东厢房。何雨柱呼吸渐渐均匀,意识沉入那片灰蒙蒙的空间。空间中央,破木盒的虚影依旧静静悬浮,光华微弱,却稳定地存在着。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红星轧钢厂,食堂,我来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充满斗志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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