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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车队离开了那刚刚经历了一场“匾额玄机”与雷霆处置的容县,车轮碾过官道的尘土,也将那份因贪官伏法、百姓欢呼而带来的些许快意与沉凝气氛稍稍冲淡。乾隆端坐车中,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仍在回响着昭华那番关于“天高三尺”实为“地薄三尺”的精辟剖析,以及紫薇那瞬间煞白、无地自容的脸色。吏治之清浊,人心之明暗,在这南巡路上,以如此鲜明而残酷的方式一次次呈现,让他这位九五之尊,对这片广袤帝国肌肤之下的真实脉络,有了更为深切也更为复杂的体认。昭华在一旁安静地翻阅着一本地域志,眉目沉静,仿佛方才那石破天惊的论断并非出自她口。晴儿则细心地将车内小几上有些凌乱的物品归置整齐。而紫薇,自离开容县后,便一直如同霜打的茄子般蔫蔫地靠在车厢角落,低垂着头,目光空洞地望着晃动的车帘,那强烈的羞耻感与挫败感,如同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困住。小燕子倒是没心没肺,最初的震惊过后,很快便将那贪官和难堪的匾额抛到了九霄云外,又开始对窗外不断后退的田野、村庄、河流大呼小叫,时不时扯着永琪或者福尔康问东问西,试图驱散车内那过于沉闷的空气。

这日,车队迤逦行至湘县地界。地势渐次隆起,远处可见蜿蜒山峦的淡影,官道两旁也不再是一马平川的稻田,多了些坡地与林木,显示出此地与之前水乡平原的些许不同。早有快马提前通传,因此当乾隆车队抵达湘县官道交接处时,已见湘县知县刘墉,率领着县丞、主簿等寥寥数名属官,以及几位看似本地乡绅代表的人物,并一小队衣衫还算整齐的衙役,肃立在道旁迎候。

然而,当车队在这群迎接人员的引导下,缓缓来到湘县县衙大门前时,包括乾隆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愣住了,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湘县县衙,实在是……破败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那所谓的衙门大门,门板歪斜,上面的朱漆早已斑驳剥落殆尽,露出里面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朽木本质,仿佛一阵大点的风就能将其吹散架。门前两只本该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如今一只缺了半个脑袋,另一只断了一只前爪,浑身布满厚厚的青苔和污渍,落魄地蹲守在两侧,更像两只无家可归的癞皮狗。再看那围墙,更是惨不忍睹,多处地段已然坍塌,形成一个个豁口,只能用些带着树叶的树枝、烂木板混合着黄泥巴勉强填补起来,如同一个打着无数丑陋补丁的乞丐衣衫。整个衙署外观,透露出一股浓重的、挥之不去的穷酸与破落气息,竟比沿途所见许多殷实农户的家宅还要不如,甚至不如一些香火尚可的土地庙来得齐整。

乾隆微微蹙眉,在吴书来的搀扶下步下马车。那位迎候的刘墉知县,连忙上前,再次躬身行礼。他年纪约莫四十上下,身材中等,面容清瘦黝黑,是常年经受风霜日晒的颜色,额上眼角已有了清晰的皱纹,但一双眼睛却格外清亮有神,透着一种读书人的执拗与坚韧。他身上穿着的那件七品鸂鶒补服官袍,更是引人注目——颜色洗得发白,肘部、肩部和下摆处,赫然打着数个大小不一、但针脚细密的深色补丁,虽然浆洗得十分干净平整,却也无法掩饰其极度清贫的本质。

“下官湘县知县刘墉,恭迎艾老爷及诸位贵人莅临湘县。衙署简陋鄙陋,年久失修,实在有碍观瞻,污了老爷和诸位贵人的眼,还望老爷和诸位多多海涵,恕下官接待不周之罪。”刘墉的声音平和沉稳,带着些许湘地口音,他介绍着自己和这破败的衙署,脸上并无寻常官员在此种情况下应有的窘迫、惶恐或谄媚之色,反而是一片令人讶异的坦然与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乾隆心中诧异万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目光深邃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官员和这堪称“惨淡”的衙门,淡淡道:“无妨。舟车劳顿,有个地方歇脚即可。刘知县,你这县衙……倒真是别具一格,令人……过目难忘。” 他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众人怀着满腹的疑惑与好奇,被刘墉引入衙门内部。这一进去,更是触目惊心。所谓的大堂,地面坑洼不平,角落里堆着些杂物,布满灰尘蛛网。堂上那块象征公正的“明镜高悬”匾额,歪歪斜斜地挂着,一角已然开裂,金色的字迹暗淡无光。那张审案的公案桌,一条桌腿明显短了一截,下面垫着几块半截砖头,才能勉强维持平衡。后衙供官员及其家眷居住的院落,更是简陋得让人心酸。几间厢房屋顶瓦片稀疏残缺,抬头便能从漏洞望见一小片天空,若是下雨,后果不堪设想。墙壁灰皮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夯土的墙体,地面亦是高低不平。整个县衙内外,处处都透着一股捉襟见肘、难以为继的贫困气息。

众人被引到一间勉强算是客厅的厢房落座,室内连几把像样的椅子都凑不齐,多是些粗糙的、连漆都没上的原木条凳,坐上去硌得慌。刘墉亲自用托盘端来几个粗陶茶碗,里面的茶水浑浊,漂浮着一些粗梗大叶,一看便是最劣等的茶叶。

乾隆端起茶碗,呷了一口,一股强烈的涩苦之味瞬间弥漫口腔,他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碗,目光落在刘墉那打着补丁的官袍上,终于开口问道:“刘知县,朝廷每年拨付各州县的公帑之中,皆有一笔专项用于修缮衙署、维持官府体面的款项。虽不算丰厚,但维持衙署不致如此破败,理应足够。何以你这湘县县衙,竟会破败倾颓至此?可是款项未曾足额拨付?或是另有隐情?”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威严。

刘墉闻言,立刻站起身,对着乾隆拱手,深深一揖,神色肃然庄重,不卑不亢地陈情道:“回艾老爷话。朝廷体恤地方,每年确有此笔修缮款项拨付,记录在册,下官不敢或忘,更不敢有丝毫隐瞒。”他顿了顿,抬起那双清亮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与决然,“然,去岁春夏之交,我湘县遭遇五十年不遇之大汛,湘江主干堤坝多处决口,洪水肆虐,淹没沿岸良田不下千顷,房屋倒塌无数,受灾百姓流离失所者,数以万计。虽蒙皇恩浩荡,朝廷赈济钱粮后续陆续抵达,但灾情浩大,亦是杯水车薪,难解万民于倒悬。下官身为湘县父母官,亲眼目睹灾民啼饥号寒,露宿荒野,疫病渐起,心中实在……实在如同油煎火燎,难安寝食!”

他的声音渐渐提高,带着真挚的情感:“故而,灾情稳定后,下官便与县中诸位同僚反复商议,大家皆以为,衙署虽是朝廷颜面所在,但终究是死物,乃身外之物,能勉强遮风避雨即可。而灾民性命,却是活生生的,关乎千家万户之存续,关乎朝廷仁政之体现!于是,我等便一致决定,将那笔本该用于修缮衙署的款项,连同下官本人以及县丞、主簿等几位属官自愿捐出的整整一年之俸禄,一并并入了灾后重建款项之中,全部用于采购最急需的粮食、防治疫病的药材,以及为无家可归者搭建临时栖身的窝棚,以期能多救一人是一人,多活一命是一命!至于这衙署……”他环顾了一下这破败的四周,语气恢复了平静,却更显坚定,“让老爷与诸位贵人屈尊在此,确是下官招待不周,心中愧疚。但若再让下官选择一次,下官……依然会如此行事。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若不能解民倒悬,保境安民,纵有华屋美厦,下官亦寝食难安!”

刘墉这一番陈情,言辞恳切,掷地有声,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将一个地方父母官在灾难面前,舍弃自身安逸与体面,将百姓生死置于首位的抉择,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乾隆闻言,心中大为震动,如同被重锤敲击!他执掌江山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官员,有阿谀奉承的,有贪墨枉法的,有平庸无为的,但如刘墉这般,克己奉公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心系黎民到了忘我境界的官员,实属凤毛麟角!这与刚刚在容县处置的那个盘剥地皮、搞得“天高三尺”的贪官王仁贵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他看向刘墉的目光,瞬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赏与动容!这才是朝廷需要的栋梁之材!这才是真正的士大夫风骨!

昭华与晴儿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敬佩与感动。昭华微微颔首,低声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文正公之言,刘知县身体力行矣。”晴儿也轻声道:“有此良吏,实乃湘县百姓之福。”

永珺、承影等人亦是面露肃然起敬之色。连一路上心情低落的紫薇,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望向那位看似寒酸却光芒内蕴的知县,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敬佩,也有对自己之前以貌取人、轻易下判断的更深层次的反思。

然而,就在这满堂肃穆,众人皆被刘墉的风骨所感之际,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不和谐的喧哗吵闹之声,一个尖利刺耳、充满怨毒的声音由远及近,高声叫骂道:“刘墉!刘墉!你个狗官!伪君子!给老子滚出来!休要躲在里面装死!”

众人皆是一怔,目光齐刷刷望向门口。刘墉眉头微皱,脸上掠过一丝无奈,但很快恢复平静,他对乾隆再次告罪一声:“惊扰老爷了,容下官出去看看是何人喧闹。” 说罢,便转身欲往衙门外走去。

却不等他走出客厅,只见一个穿着半旧不新、浆洗得发灰的儒衫、头戴同样破旧的方巾、面色蜡黄憔悴、眼神却闪烁着狂躁与怨恨光芒的秀才,不顾几名老弱衙役的有气无力的阻拦,直接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一进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便死死盯住了刘墉,伸出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刘墉的鼻子上,唾沫横飞地破口大骂:“刘墉!你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假清高!真小人!你凭什么?!你凭什么革了我辛辛苦苦考来的秀才功名?!啊?!不就是去年县里赈灾的时候,我……我多领了几斗米吗?那……那是我应得的!我家人口多!你凭什么断我前程?!你可知这功名对我等多重要?!你断我仕途,毁我一生,我与你这狗官不共戴天!!” 那秀才状若疯癫,言语粗鄙不堪,与那身儒生打扮形成了尖锐的讽刺。

刘墉面对这扑面而来的辱骂,神色依旧平静如水,既不动怒,也不退缩,只待那秀才骂得气喘吁吁,才淡淡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张秀才,稍安勿躁。去年湘县大灾,赈济灾民,乃是朝廷恩典,亦是全县上下共渡时艰之举。规矩早已公告四方,明确无误,按户按口核实发放,旨在确保救命粮能到真正需要的灾民手中,严禁多领、冒领,更严禁转卖牟利!你伪造户籍,虚报人口,多领赈粮共计三石七斗,事后更将部分粮食转手倒卖,人证物证俱在,记录在案,绝非刘某凭空诬陷。学政大人核实后,依《大清律例》及学规,革去你秀才功名,乃是依律而行,公正处置,并非刘某与你个人有什么私怨,还请你自重。”

“我呸!放你娘的狗臭屁!”那张秀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更加暴跳如雷,跳着脚骂道,“什么狗屁律法!什么证据!都是你刘墉一手遮天!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整我!你自己在这里装穷,住这破房子,穿这破衣服,连累我们全县的士子都跟着你一起丢人现眼,在外面都抬不起头来!你这狗官,自己不要脸,还要拉着我们一起!你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乾隆在一旁冷眼旁观,脸色已然彻底沉了下来,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这等无理取闹、品行早已败坏不堪之人,自己犯了错不知悔改,竟还敢如此上门公然侮辱一位勤政爱民、风骨铮铮的好官!简直是士林之耻!

小燕子听得火冒三丈,她可不管对方是不是秀才,有没有功名,见这疯秀才如此恶毒地辱骂她刚刚在心里认定为“刘青天”的好官,那股路见不平的劲儿立刻冲上了脑门。她猛地从条凳上跳起来,撸起袖子,露出两截白生生的胳膊,就要冲上去:“嘿!你个疯疯癫癫的臭书生!满嘴喷粪!敢这么骂刘青天!看我不替你爹娘好好教训教训你!打得你满地找牙!”

永琪和福尔康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一左一右死死把她拉住,永琪低声道:“小燕子!不可冲动!自有老爷做主!”

福尔康也急道:“格格!冷静!此人虽可恶,但自有国法处置!”

乾隆冷哼一声,已是不耐烦与这等小人多费唇舌,他对如同标枪般侍立一旁的承影使了个凌厉的眼色。承影会意,甚至无需乾隆开口,只是上前一步,那双锐利如鹰隼、饱经沙场淬炼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实质刀锋,骤然锁定在那张秀才身上!同时,他周身那股久经杀阵、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凛然肃杀之气,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压下,瞬间笼罩了整个客厅!

那张秀才正骂得兴起,猛然间被这如同猛兽盯上的恐怖感觉攫住,所有骂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掐断在喉咙里!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双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几乎要瘫软在地。在承影那冰冷得没有任何人类情感、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杀人的目光注视下,他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他嗫嚅着,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在承影那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的、只有一个字的“滚!”出口之前,连滚爬爬,如同丧家之犬般,手脚并用地逃出了县衙大厅,那狼狈的模样,与来时那嚣张的气焰形成了可笑的反差。

经过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乾隆对刘墉的为官之道与个人风骨,更是刮目相看,心中已是由激赏转为钦佩。此人不畏强权(从处置违纪士子可见),不恤自身清誉与生活清苦,一心只系于百姓疾苦,甚至不惜因此得罪本地士绅阶层,其风骨之硬,操守之洁,实乃官场中一股难得的清流。他温言安抚了刘墉几句,嘱咐其不必将这等宵小之辈放在心上,心中已然决定,待回京之后,必要对此等良吏重重褒奖,破格擢升,以为天下官员之表率。

众人在这破败却充满正气的县衙中暂且安顿下来。小燕子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她看着这四处漏风、屋顶见光的破房子,尤其是想到晚上可能下雨,她那股“侠义”心肠和好动劲儿又发作了,觉得自己既然来了,总不能白吃白住,应该为这位“刘青天”做点什么实实在在的事情。她瞅见后院墙角堆着些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残缺不全的旧瓦片和几根歪歪扭扭的木头,便自告奋勇地跑到刘墉面前,拍着胸脯道:“刘青天!你这房子也太破了!尤其是这屋顶,都快成筛子了!下雨天肯定变成水帘洞!我小燕子别的本事没有,爬高上低、翻墙越脊那可是最在行!我在大杂院……哦不,在家里的时候常干这个!我帮你修修屋顶!保证给你补得严严实实的!” 说完,也不等刘墉拒绝,也不理会永琪等人惊愕的目光,便兴冲冲地跑到墙角,费力地搬来一个看起来摇摇欲坠、吱呀作响的竹梯,将其靠在那看起来同样不甚牢固的屋檐上,然后蹭蹭蹭地,如同猴子一般灵活地爬上了那满是破洞、瓦片松动的屋顶。

众人在下面看得心惊胆战!那竹梯在她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散架。屋顶的椽子椽皮更是肉眼可见的腐朽不堪。

永琪急得在下面直跺脚,仰着头大喊:“小燕子!你快下来!太危险了!这屋顶不结实!你会摔下来的!”

刘墉也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摆手劝阻:“姑娘!万万使不得!快下来!这屋顶年久失修,承重不住!你的好意下官心领了,快下来,安全要紧啊!”

福尔康和尔泰也在一旁焦急地呼唤。

小燕子却浑不在意,好不容易站在了倾斜的屋顶上,还得意洋洋地跺了跺脚,展示自己的“轻功”,冲着下面喊道:“放心吧!永琪!刘青天!我小燕子身手好得很!这点高度算什么!看我给你们露一手!” 她学着记忆中瓦匠的样子,弯腰拿起一块边缘破损的旧瓦片,就想往旁边一个明显的破洞处填补。谁知她脚下踩着的那根椽子早已被雨水浸泡腐朽殆尽,根本承受不住她身体的重量和这用力的动作,只听“咔嚓”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那根椽子应声而断!

“啊——!”小燕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脚下瞬间踏空,整个人失去平衡,手舞足蹈地就从那个被她踩出来的新破洞处,直直地摔了下去!

“小燕子!”

“小心!”

下面顿时响起一片惊恐的呼喊声!永琪、福尔康等人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往前冲!

小燕子坠落的下方,正好是刘墉那间兼做书房和饭厅的简陋屋子。屋子中央,摆着一张用了不知多少年、桌腿都不一般高的旧木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小燕子不偏不倚,伴随着“噗通!”一声闷响和一记清脆的“哗啦!”碎裂声,一屁股正好重重地摔坐在那张旧木桌的正中央!

而更巧的是,或者说更倒霉的是,刘墉家里那位耳背眼花的老仆,刚把一锅烧得滚烫、翻滚着气泡、准备晚上用来下面条的沸水,颤巍巍地端了上来,还没来得及放到一旁的灶台上,就暂时放在了这张桌子正中央!

“嗷——!!!!疼死我啦——!!!”

小燕子结结实实地、分毫不差地坐进了那锅滚烫的沸水里!虽然那口铁锅不算特别大,她大部分身体还在锅外,但那滚烫的、近乎沸腾的热水,瞬间浸透了她臀部单薄的衣料,剧烈的、如同被烙铁灼烧般的痛感,让她发出了撕心裂肺、如同杀猪般的凄厉惨嚎!整个人如同被扔进油锅的虾米,猛地弹跳起来,又因为疼痛和惊吓,软倒在地,捂着屁股哭爹喊娘,涕泪横流。

场面瞬间一片混乱!永琪、福尔康吓得面无人色,冲过去手忙脚乱地想把她扶起来,又不敢碰她烫伤的部位。昭华和晴儿也惊得掩住了口,连忙上前查看。乾隆看着这突如其来、鸡飞狗跳的一幕,先是愕然,随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连连摇头,对这位毛躁冒失的“还珠格格”实在是无可奈何。刘墉和老仆更是慌了手脚,连声道歉,愧疚得无以复加,刘墉一边催促老仆赶紧去找治疗烫伤的草药膏,一边自己也急得团团转。

小燕子被众人七手八脚、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疼得龇牙咧嘴,脸色惨白,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屁股后面湿漉漉一片,还冒着丝丝热气,那狼狈不堪、滑稽可怜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她这回可是结结实实地“帮了倒忙”,不仅没能修好屋顶,反而踩出了一个新洞,还把自己给“煮”了,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经此一闹,湘县之行在一种哭笑不得、混乱又带着几分荒诞的氛围中继续。刘墉那清廉如水、铮铮风骨的官员形象,与小燕子这莽撞冲动、最终自食其果的“惊魂”一幕,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也为这波澜起伏的南巡之路,增添了一段令人印象深刻、日后提起来必定让人忍俊不禁的独特记忆。乾隆对刘墉的赏识与看重,因此事而更加深刻;而咱们的还珠格格小燕子,怕是要趴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养上好一阵子她那备受煎熬的屁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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