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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愣,随即不耐烦地皱起眉:
“说什么傻话,不会死的。”
“你爸爸虽然冷漠,但他是个讲原则的人,从未伤及人命。”
“就算你这次受了伤,或者没通过考核,他也会请全球顶尖医师给你治疗。”
“好了,快去!”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下午,大厅里的冷气开得很足。
被称作父亲的男人,并没有我想象中让我们互相厮杀,也没有设下复杂的迷局。
他吩咐人搬来了几把没有靠背的硬木凳子。
“坐着。”
他说了这两个字,便不再看我们。
转身拿起一份报纸,坐在主位的沙发上看了起来。
旁边站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还有几个记录员。
没有任何提示,也没有规定时间。
其他的女孩面面相觑,有的想要提问,却被管家严肃的眼神制止了。
大家只能战战兢兢地坐下,努力保持着优雅的仪态。
妈妈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隔着警戒线,冲我做了个口型。
“坚持住。”
他兴奋地挥手。
这种枯燥的耐力测试,在她看来,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毕竟,为了训练我的定力。
她曾经让我在满是蚊虫的阳台上跪了一整夜。
只要我动一下,那根沾了盐水的藤条就会抽在我背上。
相比之下,坐在这里。
不仅不用挨打,还有冷气吹,简直像是天堂。
我慢慢坐下,腰上的伤口因为弯折的动作,传来一阵撕扯的痛。
但我已经习惯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半小时后,有个女孩开始坐不住了,悄悄换了个姿势。
记录员立刻在那个女孩的名字后面画了个叉。
一小时后,有人开始小声啜泣,说太冷了,想回家。
父亲连头都没抬,管家挥挥手。
哭泣的女孩就被她妈妈抱着带了出去。
妈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她死死地盯着我。
我也看着她。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长时间、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她的眼角有了皱纹,鬓角也藏了几根白发。
她这一生都在为了所谓的跨越阶级而疯魔,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了我身上。
可是妈妈,你知不知道,你的赌注快要碎了。
我的肺里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在刮。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胃里的肿瘤似乎又长大了,顶着我的肋骨,让我即使坐着,也像是在受刑。
但我没动,我实在没力气动了。
甚至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
我就像一尊风化的石像,静静地坐在那里。
两个小时过去了。
剩下的女孩只有三个。
另外两个虽然还在坚持,但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身体止不住地打摆子。
只有我,纹丝不动。
“那个孩子,定力不错。”
父亲终于放下了报纸,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是他第一次正眼看我,眼神很淡,但谈不上喜欢。
妈妈激动得手都在抖,她拼命压抑着想要尖叫的冲动。
用手帕捂住嘴,眼眶都红了。
她一定在想:看啊,这就是我的教育成果。
这就是我想让你看到的完美继承人。
我看着父亲,有些费力地张了张嘴。
突然,喉咙里涌上一股热流。
我下意识地想要咽下去,就像妈妈以前教我的那样,
“把苦水咽进肚子里”。
可是太多了,根本咽不完。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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