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天牢阴冷,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铁锈气。
我坐在角落的干草堆上,闭目养神。
该做的都做了。
林姑姑昨日已冒险将证据送去了御史台。
萧玦那边……他既是将计就计,想来也有后手。
铁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太子妃,请吧。皇上召您上殿对质。”
我睁开眼,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萧景曜一身皇子朝服,站在殿中,看见我时,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谢玉柔立在他身侧,脸色苍白,眼眶微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跪下:“儿臣谢清辞,叩见父皇。”
“谢氏。”皇帝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听不出情绪,“三皇子状告你毒害太子、构陷皇子妃,你可知罪?”
“儿臣冤枉。”
“毒害太子殿下之人,就在这大殿之上。构陷忠良、私通外敌之人,也在这大殿之上。”
“放肆!”萧景曜厉声喝道,“死到临头还敢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看便知。”
我从袖中取出早就备好的几页纸,“这是昨夜有人送至御史台,又被转呈至儿臣手中的证据。请父皇过目。”
太监将纸张呈上。
第一页,是柳氏当年购买慢性毒药的药铺掌柜证词,上面有她的手印和柳府印记。
第二页,是谢玉柔婚前与萧景曜往来的数封情信,其中一封明确提到了“待大事成后,你我便可光明正大”。
第三页,是一块北狄贵族才有的狼头玉佩拓印,旁边附着证词:此玉佩系从三皇子府流出。
皇帝一页页翻看,脸色越来越沉。
“父皇!”萧景曜急忙跪下,“这些都是伪造!是谢清辞为了脱罪编造的!”
“伪造?”我看向他,“那敢问三殿下,您府上可有一位姓周的北狄幕僚?您昨日是否还收到北狄密使传来的消息,催促您尽快‘动手’?”
萧景曜瞳孔猛缩。
就在这时,谢玉柔忽然“嘤咛”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柔儿!”萧景曜连忙扶住她。
太医匆匆上前诊脉,片刻后回禀:
“皇上,三皇子妃这是……有喜了。约有两月身孕,因情绪激动才一时晕厥。”
谢玉柔悠悠转醒,泪水涟涟:
“父皇……臣妾、臣妾腹中已有三殿下骨肉……姐姐她、她定是因嫉妒臣妾,才这般诬陷……”
好一招以退为进。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嫉妒?”我轻轻笑了,“谢玉柔,你也配?”
“啪——”
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清脆的响声在大殿回荡。
谢玉柔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瞬间红肿,难以置信地瞪着我。
“这一巴掌,是为我母亲。”
我盯着她,一字一句,“你母亲柳氏,当年用慢性毒药害死我生母,证据确凿。”
“你与萧景曜婚前私通,珠胎暗结,却设计下药让我替你嫁入东宫,自己爬上三皇子妃之位,书信为证。”
“你们联手在太子殿下药中下毒,先是蚀骨散,后加碎心兰,欲置他于死地——太医署的脉案和药渣,我已让人封存。”
“你们勾结北狄,意图谋反,那枚狼头玉佩和往来密信,就在父皇手中。”
我每说一句,谢玉柔的脸色就白一分。
“你腹中这个孩子,”我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是你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是你最大的催命符。”
“你胡说!我没有——”她尖叫起来。
“肃静!”
皇帝猛地一拍龙椅。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到了!”
只见四个太监抬着一架肩舆缓缓入殿,萧玦半靠在舆上,面色仍苍白,但眼神清明锐利。
他醒了!
“儿臣……参见父皇。”他声音虚弱,却字字清晰,“儿臣来迟,请父皇恕罪。”
“太子,你……”皇帝也惊住了。
“儿臣身中剧毒,本是命悬一线。”
“幸得太子妃日夜不离,以药王谷秘法为儿臣驱毒,才保住性命。那毒,并非一种,而是蚀骨散与碎心兰相克所致。下毒之人,就在东宫。”
他抬眼,目光如冰刃般刺向萧景曜:“三弟,你安插在东宫的那个太监,昨夜已招了。”
萧景曜脸色惨白如纸。
“带人证物证!”
萧玦的心腹侍卫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太监上殿,又奉上一个木匣。
匣中除了那太监的供词,还有几封密信——正是萧景曜与北狄往来的原件!
铁证如山。
皇帝看着那一桩桩、一件件证据,胸口剧烈起伏,猛地将手边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逆子!你这个逆子!”
萧景曜瘫软在地。
“传旨!”
皇帝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三皇子萧景曜,勾结外敌、谋害储君、构陷忠良,罪无可赦!即日起褫夺封号,圈禁于府,等候发落!”
“三皇子妃谢氏,协同作案,暂押回府待产,产后一并论罪!”
“镇国侯谢擎忠勇为国,蒙冤受屈,官复原职,加封一等侯!”
“太子妃谢氏,救治太子有功,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
回东宫的马车上,萧玦靠在我肩头,呼吸微弱。
“刚才……演得可还像?”他闭着眼,轻声问。
“像极了。”我替他擦去额角的虚汗,“殿下辛苦了。”
他睁开眼,看向我,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缓慢融化。
“谢清辞。”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我。
“嗯?”
“你我之间的交易,或许可更进一步。”
马车在青石路上颠簸前行。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小智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