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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浑身像被碾碎骨头般疼痛。
窗外,陆祈辰垂眸不知在与医生交谈些什么。
隔着窗户看见她醒来,陆祈辰拎着保温桶进来,贴心得将枕头放在阮时苒后腰后,汤匙贴在阮时苒嘴唇,她偏头避开,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来干什么?姜衿衿将我撞进医院,你来替她说情?”
“不是。”
陆祈辰突然凑得很近,几乎要鼻尖相抵:
“就是担心你,想来看看。”
心突然又不争气得在胸腔中跳得厉害,阮时苒强装镇定,昂头与他视线相接,被子却被攥得发皱:
“那不劳烦陆老板费心,毕竟你说得,不相干的人,是……”
陆祈辰突然低下头,撬开唇齿长驱直入。
阮时苒猛得睁大眼睛,被子被攥得更紧,一时连呼吸都乱了。
陆祈辰吻技很好,她被吻得有些发蒙,下意识得回应,却突然听见外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扣着后脑勺的手松开,阮时苒呼吸还未恢复顺畅,就看见陆祈辰冲到姜衿衿面前,急切得发问:
“姜衿衿,你不是说讨厌我吗,那你看见我和别的女的亲密,你哭什么?”
“谁哭了!”
姜衿衿一巴掌打得陆祈辰偏过头去,绷着身子吼道:
“我…..我就是…..”
她突然咬住嘴唇,在看见陆祈辰真挚希冀的眼睛后,破罐子破摔般得喊道:
“是,陆祈辰,我承认我看见你和别女的亲密我就是堵得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应该很讨厌你的,都是你……”
她未出口的话语被陆祈辰尽数吞入口中。
不同于刚刚霸道蛮横的吻,陆祈辰吻得极尽温柔小心,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姜衿衿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像卸了力般,微微软在他怀里,
阮时苒不可置信得看着眼前一幕,只觉得一瞬呼吸困难,连指尖都开始发麻。
原来陆祈辰刚刚对她难得的温情,竟是为了刺激另一个女人。
他当她阮时苒是什么!妓女吗!
要不是她腿部骨折,一巴掌早狠狠扇在他的脸上了。
风从半开的窗户里钻进来,吹得她浑身发冷。
手无措得在病床上摩挲着,她抓起盛满鸡汤的碗,用力朝二人砸去。
陆祈辰将姜衿衿牢牢护在身后,回眸时目光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没有半分之前的温情,只剩下刺骨的寒意与不耐:
“阮时苒,你闹够了没有?”
“闹?”
阮时苒撑着病床扶手,想站起来,却被右腿的剧痛拽得一个趔趄,她扶着床沿,眼底满是猩红,嘶吼出声;
“陆祈辰,姜衿衿撞断我一条腿这事,我还没找她算呢!你凭什么说我闹?”
姜衿衿从背后探出个脑袋,理所当然得开口:
“谁叫你昨天在拍卖会上压我一头,被撞也是活该。”
“你想怎么算?说个数。”
陆祈辰将姜衿衿往身后扯了扯。
“她撞断了我一条腿,我也要她断一条腿!”
“简直无理取闹!”
陆祈辰明显动了怒:
“阮时苒,你如今的身份我能坐在这里跟你好好谈已经是恩赐了,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阮家大小姐吗?”
阮时苒分毫不让,声音拔高几分:
“你以为我五年在你身边是白混的吗,你若是一直保,我就一直告,看谁熬得过谁!反正阮家倒了,我爹娘死了,我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砰”得声巨响,陆祈辰举起一旁的木凳,狠狠得砸在自己小腿骨上。
他在姜衿衿的搀扶下勉强站立,声音因为疼痛发了颤,眼底戾气却分毫未减:
“断我的腿,这下,够了吗?”
阮时苒撑着支架下床,眼底焦急,似要去检查陆祈辰的伤势,却趁二人不注意,拿起一旁的花瓶狠狠砸在姜衿衿头上:
“不够!”
伴随着姜衿衿的痛呼声,她吼得破了音:
“自己撞的人,就该自己还,躲男人身后算什么!”
陆祈辰瞳孔骤缩,他猛地转头看向阮时苒,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你疯了!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疯?是她先撞得我,我为自己讨回公道有什么错!”
鲜血混着玻璃碎片在地上蔓延,晕开片触目惊心的红。
她没再看陆祈辰和姜衿衿一眼,双手重新攥紧金属支架,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剧痛让她额头渗出冷汗,可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
出租车还没开到家,一辆越野车就加速挡在面前。
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粗暴得将阮时苒扯下车。
“你们干什么,将你们的脏手拿开,别碰我!”
阮时苒嘶声尖叫,右腿石膏着地的瞬间,钻心的疼痛顺着腿骨蔓延开来,让她眼前一黑。
可保镖们根本不顾她的挣扎,两人架着她的胳膊,像拖重物一样,硬生生将她拖上车,又拖向医院。
陆祈辰坐在病床前,皱着眉给姜衿衿喂骨头汤,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姜衿衿,刚刚那一下子怎么没打死你!”
阮时苒被重重丢在地上,整个人像散了架一般,额头上的汗水混着灰尘,将发丝黏腻地贴在脸颊,狼狈得不成样子,可气势却丝毫未减。
“哐”得声,碗被陆祈辰重重撂在桌子上。
他止住姜衿衿起身的动作,轻柔得将发丝别在耳后:
“乖,交给我来处理,在我身边,你不用浑身是刺,我会来给你撑腰。”
下巴被一只冰凉的手死死捏住,阮时苒疼得浑身发颤,她被迫仰起头,视线直直撞进陆祈辰那双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里,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还记得,之前谁敢说阮家一句坏话,她就不管不顾得冲上前算账,常弄得浑身是伤也不改口。
后来这事被陆祈辰知道了,他暗中处理了所有欺负过她的人。
再后来,那些人一个个被他带到她面前,低着头,在她面前跪下磕头认错时,他将她揽进怀里,说得就是这句话。
可现在,他的眼底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说出口的话也像淬了冰的刀子,每个字都扎得她心口鲜血淋漓:
“阮时苒,跪下给衿衿磕头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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