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的水声戛然而止。
姜念躺在床上,将被子拉高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那扇磨砂玻璃门。
心跳快得不正常,扑通扑通直撞胸口。
没过两秒,“咔哒”一声轻响,门把手转动。
沈炽推门走了出来。
他身上那股子用来按摩的药油味已经被洗得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沐浴露清爽的薄荷香,还混着一股刚沾过冷水的湿气。
男人赤着上身,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像是刀劈斧凿出来的一样,每一块都蓄满了爆发力。几滴没擦干的水珠顺着他的胸肌滑落,流过紧致排列的腹肌,最后隐没在松垮的军绿色长裤裤腰里。
他手里抓着条毛巾随意擦了把脸,随手一扔,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地锁在了姜念身上。
眼神太烫了。
像两团刚被点着的烈火,烧得空气都在噼啪作响。
姜念心里发慌,下意识地往被窝里缩了缩,像只遇到天敌的小仓鼠试图寻找掩体。
沈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他也没急着上床,而是慢条斯理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缩成一团的小女人。
“躲什么?”
男人嗓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含了把粗砂,听得人耳膜发痒。
姜念只露在外面的耳尖红得滴血,声音闷在被子里:“没躲……冷。”
“冷?”沈炽挑眉,那张痞帅的脸上挂起一抹坏笑,“刚好,我热得慌,给你匀匀。”
说完,他不再废话,单膝跪上床沿,高大的身躯像座山一样压了下来。
双手撑在姜念脑袋两侧,把她整个人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那种强烈的雄性气息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姜念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巨兽给圈进了领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沈炽低下头,两人鼻尖对着鼻尖,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温热的呼吸毫无阻隔地喷洒在姜念脸上,痒得她想躲,却被男人霸道地固定住下巴。
“现在知道怕了?”沈炽的大拇指在她滚烫的脸颊上摩挲,指腹粗糙,带着点老茧的颗粒感,“刚才笑话我不行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吗?还问我怎么治肾火?”
姜念被他翻旧账翻得脸红心跳,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他:“我那是……那是探讨医术。”
“行啊,姜医生。”沈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看着有点渗人,“那咱们现在就开始临床实践。”
话音刚落,他根本没给姜念再找借口的机会,头一低,狠狠吻住了那张总是想气死他的小嘴。
这个吻不急不躁。
没了刚才那种要把人拆吃入腹的凶狠,反倒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弄和惩罚。
他很有耐心地研磨着姜念的唇瓣,舌尖一点点描绘着她的唇形,然后趁着她张嘴想要呼吸的空档,强势地闯了进去。
唇齿纠缠。
津液交换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听得人面红耳赤。
姜念脑子里那根弦彻底崩断了。
理智离家出走,剩下的只有本能。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扁舟,在沈炽这片惊涛骇浪的大海里浮浮沉沉,只能伸出手臂,无助地攀附住男人宽厚结实的肩膀,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沈炽似乎很满意她的乖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哼声,吻得更深了。
他的手也没闲着。
刚才还一本正经说要“按摩”的大手,此刻已经彻底撕下了伪装。
没了那股刺鼻的红花油味,只剩下掌心滚烫的温度。
那只手顺着被子边缘探了进去,熟练地撩起睡裙下摆。
粗糙带茧的指腹贴上腰侧那片细嫩如同豆腐般的肌肤时,姜念身子猛地一颤,嘴里溢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沈炽动作没停,反而变本加厉。
手掌一路向上游走,每经过一处,就在那里点起一簇燎原的火苗。
屋子里的温度直线飙升。
氧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稀薄。
沈炽的呼吸越来越重,脖颈上青筋暴起,眼底那片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他稍微松开姜念被吻肿的红唇,喘着粗气埋首在她的颈窝,犬齿轻轻在那块娇嫩的皮肤上磨了磨。
“念念……”
他声音哑得不像话,带着浓浓的情欲和占有欲。
“给我。”
这两个字就像是带着电流,顺着脊椎骨直冲天灵盖,把姜念整个人都电麻了。
她迷离着双眼,刚想说什么,床头柜上那个黑色的军线座机突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铃铃铃——!!!”
这声音大得吓人,在这旖旎暧昧的氛围里简直就是一道催命符。
沈炽浑身肌肉猛地绷紧,就像是一头正在进食的猛兽被打断,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他保持着埋首在姜念颈边的姿势没动,只是那张埋着的脸上,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扭曲。
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姜念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得一激灵,原本混沌的大脑总算找回了几分清明。
她感觉到身上压着的男人正散发出一股想杀人的戾气。
“沈炽……”姜念推了推他硬得像石头一样的胸膛,声音软软的,还带着刚才情动时的沙哑,“电话……响了。”
“别管它。”沈炽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头都没抬,大手还在她腰上留恋不去,“响够了自然就不响了。”
“铃铃铃——!!!”
那电话像是成心跟谁作对似的,非但不听,反而叫唤得更欢了,一声接一声,急促又刺耳,仿佛要把房顶掀翻。
这种军线电话,通常只有紧急情况才会打。
姜念虽然刚来部队不久,但也知道轻重。
她看着沈炽那副恨不得把电话线拔了的暴躁样,心里虽然也有点被打断的失落,但更多的是担心。
“快接啊!”姜念用力推开他的脑袋,拉过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看着他,脸红得像要滴血,“万一……万一是急事呢?要是真有任务怎么办?”
沈炽抬起头。
那双眼睛里全是欲求不满的火光,眼角甚至憋得有点发红。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还在叫嚣的红色座机,嘴里骂了一句极其难听的脏话。
“操!”
“这帮孙子最好是有天塌下来的大事!”
沈炽极不情愿地从姜念身上翻身下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一把抓起听筒。
“说!”
这就一个字,冲得像是要吃人。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被这语气吓了一跳,顿了一秒才开口。
虽然没开免提,但屋里实在太安静,姜念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林峰有些焦急的大嗓门。
“队长!一级战备!上级指令,边境线那边……”
后面的话姜念没听清,因为沈炽的脸色变了。
刚才那股子欲求不满的无赖劲儿,在听到“一级战备”这四个字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胆寒的冷硬和肃杀。
那个把姜念压在床上调戏的流氓不见了。
站在那里接电话的,是猎豹特战旅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冷面阎王。
沈炽站得笔直,握着听筒的手背青筋凸起,眼神锐利如刀。
“位置。”他沉声问。
对面报了一串坐标。
“对方人数?”
“重火力配置?”
沈炽一边听,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凌晨一点。
“知道了。”沈炽打断了对面的汇报,语气冷静得可怕,“通知全队,五分钟后停机坪集合。让老高把那架直升机给我预热好,这次不用车,飞过去。”
“是!”
“啪。”
电话挂断。
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但那种暧昧的气氛已经彻底碎成了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紧迫感。
沈炽放下电话,转身走到衣柜前,动作麻利地拉开柜门。
他连避讳都没有,直接当着姜念的面脱掉了裤子。
姜念脸一热,下意识想闭眼,但视线却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样挪不开。
男人的身材实在太好了。
宽阔的背脊,紧实的臀腿肌肉,还有那几道纵横交错的陈旧伤疤,都在昭示着这具身体蕴含着多么恐怖的力量。
他抓起那套黑色的特战作训服,动作快得带风。
穿裤子、系腰带、套上战术背心、蹬上军靴。
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肌肉记忆。
不到一分钟,那个只穿条大裤衩的流氓老公,就变成了武装到牙齿的特种兵。
武装带勒紧了他劲瘦的腰身,勾勒出倒三角的完美身型。
那种禁欲又充满危险的气质,简直让人腿软。
姜念看着他,心里那种不安感越来越强。
“要去很久吗?”她小声问,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沈炽正在整理袖口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转过身,大步走到床边。
那一身装备让他看起来更加高大威猛,压迫感十足。
看着床上那个小小的人儿,沈炽眼底那层冰霜裂开了一条缝,露出里面藏着的柔情。
他没说话,直接俯下身,双手撑在姜念身体两侧的床垫上,把她圈在自己和床头之间。
“不知道。”沈炽实话实说,“可能两天,也可能半个月。”
特种部队的任务,从来就没有定数。
尤其是刚才电话里提到的情况,显然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姜念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有些犹豫地抓住了他战术背心上的带子:“那你……一定要小心。别再像上次那样流那么多血回来,我不想再给你缝针了。”
那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明显的哭腔。
听得沈炽心都要化了。
他心里那个恨啊。
恨不得把那个还没见面的敌人抓过来大卸八块。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在他跟媳妇亲热的时候来,还把他媳妇惹哭了。
“放心,你老公命硬,阎王爷不敢收。”沈炽抬起手,粗糙的指腹轻轻擦掉她眼角要掉不掉的泪珠,“能伤老子的人还没生出来。”
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双黑眸微微眯起,视线落在了姜念红肿的嘴唇上。
那里还残留着刚才激吻后的痕迹,水润润的,像是熟透的樱桃,等着人去采摘。
沈炽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还没走呢,他就已经开始想了。
“刚才的事儿,不算完。”沈炽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股子不讲理的霸道。
姜念一愣:“什么?”
“我说,刚才欠下的债。”
沈炽低下头,不再是温柔的亲吻,而是张嘴在她下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是真的咬。
姜念吃痛,轻呼了一声。
但这还没完。
沈炽松开牙齿,舌尖在她被咬疼的地方舔了一下,然后凑到她耳边,那个声音像是带着钩子,直往人心窝里钻。
“把这儿给我留着。”
“等老子回来,连本带利,一次性跟你讨回来。”
“到时候你要是敢哭着求饶,看我不收拾你。”
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姜念脸颊发烫,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只煮熟的虾子。
这人……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形!
沈炽看着她这副羞窘的样子,心里那点不得不离开的郁闷总算散了点。
他直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脑子里。
“走了。”
两个字,干脆利落。
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沈炽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去,那背影决绝又坚定。
“啪。”
房门被关上,落了锁。
刚才还充满了他气息和热度的房间,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点淡淡的薄荷味,还有嘴唇上那点酥麻的痛感,在提醒着姜念刚才发生的一切。
窗外,夜色浓重。
远处突然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搅动空气的轰鸣声,哪怕隔着窗户玻璃,都能感觉到那种震颤。
姜念光着脚跳下床,跑到窗边拉开窗帘。
只见漆黑的夜空中,一架武装直升机的信号灯闪烁着,像一只巨大的夜枭,迅速升空,朝着西北边境的方向呼啸而去。
姜念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那个红点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黑暗里。
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就是军嫂吗?
上一秒还在跟你调情说笑,下一秒就要奔赴战场,去面对那些生死未知的危险。
姜念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仿佛还留着男人的体温。
“混蛋。”她吸了吸鼻子,对着窗外的夜色小声骂了一句,“你要是敢少一根头发回来,我就……我就真不给你治了。”
这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
……
猎豹基地,停机坪。
巨大的螺旋桨卷起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林峰全副武装,早就带着突击队的小崽子们在舱门口候着了。
看见沈炽那个黑面神一样大步走过来的身影,所有人都下意识挺直了腰杆,大气都不敢喘。
谁都看得出来,队长现在的火气很大。
非常大。
简直就是个行走的炸药桶。
沈炽黑着脸跳上飞机,把手里的头盔往座位上一砸,那种凶狠的劲头看得旁边的新兵蛋子腿肚子都在转筋。
“队……队长,这是咋了?”林峰大着胆子凑过去,小声逼逼,“嫂子给您气受了?”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沈炽那个眼刀子直接甩了过来。
“林峰。”
“到!”林峰立正。
沈炽一边戴战术耳机,一边阴测测地盯着他,嘴角扯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这次任务要是谁敢掉链子,回去之后,五百个俯卧撑,加武装泅渡十公里。”
“啊?”林峰傻眼了,“不是,队长,这也太……”
“嫌少?”沈炽活动了一下手腕,指节咔吧咔吧响,“那就翻倍。”
林峰瞬间闭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心里却是暗暗叫苦:完了,这看样子不是嫂子给气受了,这是好事被搅和了啊!
这帮毒贩子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惹谁不好,非得惹这时候欲求不满的沈阎王。
这下好了,不用想都知道,接下来这几天,那帮孙子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直升机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边境线全速推进。
机舱内,红色的战术灯光明明灭灭。
沈炽靠在舱壁上,手里摩挲着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姜念睡衣上扯下来的纽扣,眼神深邃得像是一潭深渊。
等着。
等把那帮杂碎收拾干净了。
这笔账,回去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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