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何出此言?”
“不是您让我来山下的么?”
沈柠满眼委屈,眼眶发红,声音微微发颤。
“长姐,方才在山上桂嬷嬷非要与我换衣裳,说下山路上恐怕有山匪,让我与白芷改走南面那条路下山。”
“谁想到,竟真的遇上了山匪!”
得知怀中之人竟是桂嬷嬷,谢玄辰满脸嫌弃,一把将桂嬷嬷尸体丢在地上。
他面色惨白,紧紧忙捂住胸口,神情也逐渐扭曲。
他居然抱了个老嬷嬷,还这般舍不得放手。
若是传回燕京城,只怕要沦为全燕京城的笑柄。
“哎呀,殿下受伤了!”
沈柠故作惊慌,连忙往他身旁去。
桂嬷嬷被沈柔的丫鬟香菱拖到一旁。
她胸前中了一刀,鲜血一直往外冒,整张脸惨白如纸,不见半分血色。
香菱伸手轻轻一探,一股寒意直往脊背上窜。
“没气了。”
“马夫好像也没气了。”
“什么?”沈柔难以置信。
“怎会没气了?”
可眼下谢玄辰也受了伤,她与沈柠哪还顾得上桂嬷嬷死活。
沈柠回头瞧了一眼桂嬷嬷的尸体。
桂嬷嬷胸前那一刀,与她沈柠前世所受那刀位置分毫不差。
只不过,前世那一刀并未要她性命,只让她养了整整一个月。
因为那一刀,又因为回沈家后被责罚,让她耽误了一年一度的春猎。
让沈柔与二房的堂妹沈月出尽风头。
桂嬷嬷真正的死因,也并非胸前刀伤,而是后脑勺的伤。
如今天黑又遇到假山匪,无人察觉。
她不过是借假山匪之手,掩去桂嬷嬷的真实死因罢了。
“殿下,殿下你怎么样了?”沈柔关切问道。
谢玄辰表情痛苦,脸色惨白如纸。
他紧紧捂胸口蹲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抬眼望向沈柠时,那幽深的眸底,浮现出一丝难以压抑的不甘与愤怒。
沈柠轻声开口。
“辰王殿下心怀天下,竟为救桂嬷嬷伤得这般重。”
“若是传到燕京城去,无人不夸殿下大义。”
“殿下受了伤,恐怕我们得尽快回燕京城,否则伤口化了脓,引发高热就麻烦了。”
谢玄辰额头直冒着冷汗,咬牙强忍着,气息也逐渐急促。
他强撑着说道:“本王无碍。”
“本王原以为马车里的是沈二小姐,岂料……”
他脸上浮现一抹不甘与愤怒。
没想到竟是桂嬷嬷。
那桂嬷嬷又老又丑就罢了,偏偏他还以为是沈柠,一直紧紧抱在怀里。
如今想想,他就觉得一阵恶心反胃。
“殿下以为是我?”沈柠故作惊讶。
“殿下为何深更半夜,跑到这普陀寺山下来?”
谢玄辰捂住胸口,喘着气。
“这几日,听闻普陀寺一带有流匪作乱,本王奉命前来清剿,恰巧遇上沈二小姐的马车。”
他话落,就有两名侍卫前来,将他扶起来。
沈柠瞥见那两名侍卫的眉眼,正是方才假扮山匪之人。
只是前世,她为何就没有识破?
若是识破了,就不会被人利用。
“既然……既然沈二小姐无恙,本王就先告辞了。”
谢玄辰起身的刹那,与沈柔四目相对,眼中怒意翻涌。
如今二人计划失败了,还让他平白挨了这一刀。
这一刀可不简单呢,刀上涂了毒,这谢玄辰至得受点苦。
前世沈柠因为谢玄辰救她受伤,一直愧疚不已。
带着伤给他做羹汤,也时常出入辰王府。
那时候,谢玄辰就告诉她,与他有肌肤之亲,在普陀寺为她解毒的是他。
想来从普陀寺回去后,谢玄辰和沈柔便知晓她失了清白之事。
也知道,替她解毒的人是谢临渊。
不过,不得不说,谢玄辰为了演得深情,戏做得很足。
只可惜,算错了一步。
谢玄辰离开后,留下两名侍卫护送沈柠与沈柔回府。
沈柠走到桂嬷嬷尸身旁,假意拂袖,掩面就哭起来。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桂嬷嬷。”
“今日若不是桂嬷嬷,死在匪徒刀下的恐怕就是我了。”
沈柔盯着桂嬷嬷的尸身,脸色黑如锅底。
山匪一事桂嬷嬷心知肚明,也答应骗沈柠下山,怎会中途生变?
难不成,她心疼沈柠了。
她沉着脸看向沈柠,语气中带着责怪。
“二妹妹,方才你在普陀寺究竟去了何处?”
沈柔瞧着她,眉头越皱越紧。
沈柠分明中了媚药,她也安排户部侍郎之子宁从文替她解情毒。
可此刻的沈柠却安然无恙。
莫非……已经与人有了肌肤之亲?
还是说,她根本没有饮下那杯茶?
沈柠抽泣道:“长姐,我一直在寺中寻释空大师礼佛,你不是知道么?”
“当真?礼佛要那么久?”
“足足两个时辰。”柔缓缓走近。
“长姐在怀疑什么?莫非觉得我在骗你?”
沈柠抬眸,对上沈柔那看似温柔的面容。
这张脸,确实与她和妹妹沈菀不像。
她与沈菀五官精致,明眸皓齿。
而沈柔生得十分温婉,是典型的大家闺秀。
也是燕京第一才女。
可容貌却远不及她们姐妹二人。
当年母亲生产时的那个孩子,究竟去了哪里?
“你去找释空大师礼佛,也该知会一声。”
“叫我们苦寻那么久,如今遇上匪徒,白白赔上桂嬷嬷性命。”
“连辰王殿下也为此受了伤。”
“沈柠,此事你回去好好反省,按我们沈家家法伺候。”
沈柠冷笑一声。
“长姐的意思是,桂嬷嬷的死是我造成的?”
“今日若非长姐带我来普陀寺上香祈福,桂嬷嬷又何至于赔上性命?”
“如今辰王殿下也为救桂嬷嬷中刀受伤,此事,难道不该是长姐给我一个交代?”

小智文学